她美得令人心惊的面孔、柔若无骨的身段、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向来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他,心湖难得起了波涛。
「我猜对了。」纵使一闪即逝,齐诺的怔忡依然逃不过伊欧犀利的眼。
唇角微扯,稍稍化去向来吓人的冰冷,齐诺也只有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才容许自己泄漏些许情绪。
大掌覆上梳理得十分整齐的黑发,一个轻微的动作便揉乱它。
「把你的聪明留给那些繁杂的课业吧!」齐诺不正面回答,表情有着到此为止的意味。
伊欧双手并用的把头发整理好,一双黑眸瞪得大大的,气他老是把他当小孩看。
「什么嘛!」他冷哼一声,一会儿又拗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固执地问:「她是谁?」
刚刚在宴会场里兜了一圈,没看见任何让人眼睛一亮或印象深刻的美女,浓妆艳抹或惺惺作态到令人作呕的女人倒不少。
齐诺仍未给他任何答案,只是张口将一大口酒滑入喉咙,空留冰块撞击着水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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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跟化妆间的女仆互换衣服,宣智瑶大方地脱下一条昂贵的钻石手炼和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与之交换,然而这二件首饰跟脖子上的这条钻石项链的身价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父亲对于能烘托出身分地位的物品向来不会手软,他尤其钟情钻石,所以打从她进入社交界开始,她的首饰里便不乏价格惊人的钻石。
而她戴在脖子上的这一条更是其中价格最高的,她在市区挑了一家看来最气派的珠宝店卖掉它,换得的金额是一般的上班族可能需要工作二十年才有办法赚到的。
她在夜间银行开了一个户头把店家给的支票存进去,然后再带着珠宝店给的零头替自己买了一套普通的牛仔服饰。
宣智瑶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到纽约去展开没有父亲箝制的新生活。
虽然下定决心做一个平凡人,但是她却不怎么清楚一般人的消费习惯,当她穿着生平第一套的牛仔服,神色自若地走进纽约市中心最昂贵的五星级酒店时,负责在门口接待的服务生还愣了一下,不过他的疑惑很快便因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那股说不出的典雅高贵与婉约气质而消失。
向柜台经理要了最顶层的高级套房,宣智瑶沐浴之后就准备休息,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兴奋还是因为太紧张,她整夜都在作梦,梦的主题则完全离不开那个看起来冷傲,却又有个异常温暖怀抱的男人。
她大概在梦里把那一场意外的吻温习了上百遍,醒来后的她怀疑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遗忘那种甜蜜的滋味。
她一直睡到下午,这才步出酒店买了一份报纸,准备替自己找份工作。
很难想象她这种衣食不愁的人最大的心愿居然就是工作,当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只要打扮妥当准备参加宴会的千金小姐,最羡慕的就是看到那些身着整齐制服的人认真工作的身影,她好想象他们一样,穿着制式的制服自食其力。
所以她的理想直指有制服可以穿的行业。
当她捧着报纸坐在公园里,从一大堆让人眼花撩乱的广告栏里寻觅工作时,一家航空公司招考空姐的启事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了看招考条件,觉得自己似乎还可以胜任,于是便跑去应考,而且很幸运的,她考上了。
她以完全符合标准的身高体重,流利的英文和中文以及同时会日、德、法三种语言和亮眼的笔试成绩被录取,就这样,她成了长青航空公司纽约站的空服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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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智瑶,我话先说在前面,今天头等舱的座位全部都卖出去了,所以我们会加倍的忙,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兼顾妳,所以妳今天完全要靠自己。」说话的女人吸了一口气,瞇起眼伸出一只食指在宣智瑶的面前摇晃着。
「这个意思就是说,我们、我还有头等舱的其它组员,没有时间帮妳的错误擦屁股,我这样说,妳应该很明白了吧?」趁着客人还没登机,头等舱的座舱长很不客气的对刚调升头等舱不久的宣智瑶耳提面命,不过她怀疑宣智瑶到底听进去多少?
老实说,她根本就不愿意跟宣智瑶同组,或者该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同组,她是凸槌的代言人,不仅自己的工作做不好,还会给同组的人带来麻烦。
她之所以会被调到头等舱并不是因为她的表现过人,而是跟她同机组的人一致认为头等舱的客人数量较少,走道比较宽广,可能有助于降低她凸槌事件的发生机率。
事实上,这几趟头等舱客人比较少,只需要服务少数几个人,宣智瑶的脑筋似甲就比较灵活,出错的机率的确降低许多,着实让她们感激涕零。
更重要的是,像那种拉餐车拉到往后跌一跤,而把手上的饮料餐点招呼到客人脸上的事情也很奇迹的没再发生。
不过,她们认为这样的好运很可能是因为她们给她的餐车是全机上最敏捷、最好拉的一部。
无论如何,她们希望这样的好运能持续下去。
但是今天机上客满,她们担心客人一多,那个女人一紧张,凸槌的恶梦会再度降临。
宣智瑶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很虚心地保证:「我知道了,我会加倍小心,并且尽量不给各位前辈惹麻烦。」
才上飞机工作不到三个月,就被冠以「凸槌女王」的封号,宣智瑶自己也感到很无奈。
她是真的很用心的想要做好这份工作,但是从小到大只有被服侍的经验使她成了真正的生活白痴,别人学个几次就驾轻就熟的事情,她学了足足三个月却还是状况百出,不仅自己遭殃还连累别人。
同事们只要一听到要跟她同机就脸色大变,跟她分在同一组的前辈更是毫不留情地当着她的面大叹自己真衰,除了一个姓高的前辈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教导她之外,其余的人对她的凸槌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抱着愤怒的态度。
有些同事看她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就猜测她以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才来当空姐。
面对同事们对于她身分的诸多揣测,她也只以一个傻笑带过。
除了知道她来自台湾,在加州成长,会说流利的五国语言之外,同事对她一无所知,而她本人也始终没有在她们的旁敲侧击下泄露任何讯息。
她并不担心在服动时会刚好被自己的父亲撞见,因为他的父亲是台湾少数几个拥有私人喷射机的富豪之一,既然有自己的飞机,他当然不会再来搭乘对他而言不舒适到极点的客机。
至于上流社会与她熟识的那些人,习惯选择欧洲或美国的大型喷射机,长青航空的飞机对那些人来说不够气派舒适,因此不会是他们的选择。
总之,到目前为止,她算是很安稳、很满足地过着脱离父亲掌控的日子。
机舱门打开,旅客鱼贯涌入,她和身边的座舱长垂首微笑说着千篇一律的欢迎词,就在她不知第几次的垂首微笑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她眼前,熟悉的气味飘入鼻间,她心头一惊,抬眼望着那个步履沉稳的男子,全身因为惊愕而无法动弹。
她一眼就认出他,虽然他的背影因为穿着黑色西装而显得更加高大。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小男孩,沉稳而无声的步履跟他如出一辙。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背影,对比于身后的其它人,他显得那样健硕高大,而他本人所散发出的气势更是令人侧目。
他就像古代的王者,身处于一堆平凡人中,反而更加凸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某种异样的情愫弥漫心头,宣智瑶立刻就想起他的吻,甚至连他的舌头放在自己口中的感觉也记得十分清晰……哎呀!真糟真糟,她怎么想起这个了?她垂下眼,脸颊一片嫣红。
突然,脚背传来一阵痛,她低头一看,发现座舱长的脚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放」到她的脚背上来了。
「不要现在就给我凸槌,点头、微笑、说话!」身旁的座舱长咬牙切齿地说,双手刺痒着,直想摸上她看来特别细致柔白的颈子,把她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的脸扭过来。
「啊……是,对不起。」她急忙收敛心神,嘴里念念有词,心思却完全被那个高大的背影打乱。「你好,再见,欢迎再度搭乘长青航──」
又一阵痛楚从脚背传来,还伴随锐利的吸气声,她痛得眼泪直冒,困惑地想着前辈的脚为什么又不小心「放」到她的脚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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