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开门时对门外的人低声吩咐,接著,一名长相严肃,唇上留著一圈浓密红色胡子的老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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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不友善的气息取代了弗利索可靠的气味,大约离自己三步远,老人那锐利的目光像是在估量她有几斤几两重似地,直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高希伦在他那种充满轻蔑的目光注视下,心虚地低下头。
他一定觉得她像杂志里那些一心渴望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一样,费尽心机地勾引弗利索吧!
虽然这并非事实,但是只要一想到弗利索小她三岁,而且还是个在学学生,她就觉得做错事的人是自己,还差点想要开口道歉。
瓦列因傲慢地抬起下巴,重咳了一声,不怀好意地开口:「你可不要多想,虽然弗利索王子一向洁身自爱,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闹过什么绯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跟你……跟你发生那种事就是对你情有独锺,如果你以为昨晚的事情就代表什么,那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放眼欧洲,有多少王室公主觊觎著当弗利索王子的新娘,更不用说有许多举世闻名的影星千方百计的想把王子拐上床。她们的主动与积极在无动於衷的弗利索王子面前全都失灵,没想到这个来自东方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的无名小卒竟然捷足先登,这怎么能不让一向以王子为傲的他搥胸顿足呢?
所以他打算用最尖酸、最恶毒,甚至是最伤人的话来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哼,想因此就当上弗利索王子的王子妃,她再等十辈子吧!
意外地,这名东方女子在听了他的话之後,非但没有仗著一夜宠爱就骄矜自傲,反而楚楚可怜地点点头,像是非常赞同他的话。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耶,弗利索……呃,对不起,我是说弗利索王子到底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他结婚?拜托,我们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耶!你说对不对?」她皱皱眉头,觉得弗利索实在太轻率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成熟冷静,但他毕竟还是不经世事,没有深入考虑自己的身分。
这种事可不是双方两情相悦就好,更何况,除去肉体的接触不谈,她对他甚至连感觉都还谈不上。
瓦列因瞪大眼,随即点点头。
当然,精明如他并没有忘记要从那清澈的黑眸中看出一丝作假的痕迹,然而反射在他眼中的,是一双认真在烦恼的眼眸。
低垂的睫毛显示她的忧虑,几乎绞在一起的十指则忠实地传达她的不安。
这个女人……他微眯起眼,难道他想错了吗?她跟一般想攀附王室的女人不同吗?
「你没有把弗利索王子的话当真吗?」他试探性地问,锐利的眸光锁在她脸上。
任何一个稍有心机的女人都知道要把握这难得的良机,将弗利索王子的话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保证。
「我?当然不会!更何况我才不想去自取其辱呢,我又不是傻瓜。」
由於高希伦对荷兰王室与平民并没什么两样的作风完全不了解,因此,她脑中浮现的是女王见到她时,那无法掩蔽的震怒以及不得不用暗示的言语要她知难而退的情景。
这种只会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出身变得一无可取的事,她才不要去面对呢!
瓦列因愣了一下,对她的回答大感意外,随即,他的眼中绽出嘉许的光芒,本来准备好要恫吓她的话,顿时也派不上用场。
「嗯,没错,这就对了。」他频频点头。「你这样想是正确的,一点都没错。」
成见消失,瓦列因不禁对这个识时务的东方女子有了初步的好感。
「对了。」她忽然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嚷道:「我怎么还在这里跟你说话,趁弗利索还没回来,我得赶紧离开才是。」
这本来是瓦列因要催促她做的事,没想到她却自己先提起,倒是让他少费了一番口舌。
「等一等,小姐,你的大衣,外面有点冷。」帮她把放在沙发椅上的大衣递给行色匆匆的她,瓦列因顺便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往左直走可以找到後门。」
经他一提醒,她才想到如果往前门定可能会碰到弗利索,往後门走就可以避掉这个麻烦。
唉,她总是在想办法避开麻烦,为什么麻烦还是找上她呢?
接过大衣穿上,她对老人感激地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似地问:「这个……你会保守秘密吧?为了你们王子的声誉。」
瓦列因一副毋庸置疑的态度。
高希伦放心地笑了,「还有,以後要是见到我,无论在哪里,可不可以当作不认识我?」
这正是瓦列因希望她做到的事,他求之不得地连忙点头,对这个非常知进退的女孩的好感更深了。
在她即将开门离开时,忍不住又回过头颇为不悦的说:「对了,请你们家王子千万、千万别来找我,我会把这件事当作没发生过,请他也绝对不要放在心上。」想了一想,她又附加地道:「麻烦顺便打消他那愚蠢的念头,跟我结婚?他真是疯了!」
原本堆积在瓦列因眼中赞赏的笑意顿时退去,他那两道稀疏的眉毛开始往眉心众拢,最後聚成一个不悦至极的角度。
为什么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呢?他纳闷地想著。
听她的语气,怎么好像非但没有巴著弗利索王子不放的意思,反而还极力想撇清与王子的关系呢?
她竟叫他千万不要让王子去找她,还认为王子想跟她结婚的念头十分疯狂?这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他的鼻孔因愤怒而不断喷气。
她居然对他的弗利索王子不屑一顾,她是不是不正常啊?
这女人竟然羞辱他们荷兰王室,真是可恶!
第6章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市的史基浦机场,在信号灯熄灭之後,为数不多的旅客开始鱼贯地步出机舱。
微笑地送走旅客,清理完机舱之後,机组人员也提著各自的行李箱,准备入境。
穿过长长的走廊,搭乘手扶梯下楼,长青航空公司的几位空服人员迳自走向最後一排,专门提供外交员或空服员快速通关的通关口,依序入境。
落在队伍最後面的高希伦愉快地跟走在一起的同事低声交谈,唇边不时绽著深邃迷人的浅浅笑意。
距离上次飞抵这个国家才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已经几乎忘了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她只要一开始工作,所有不愉快的事就会自动消失,天性被动又有点懒散的她,很少被什么事情困扰过。
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胡里胡涂失去第一次,就耿耿於怀或闷闷不乐的。
基本上,只要她不跟自己过不去,就没有什么事好在意与计较的。抱持著这种正面的想法,她完全不用刻意假装,笑容就自动回到自己脸上。
「哇!那不是——」
前方传来一阵阵兴奋的抽气声,原本安静排队入境的组员不知为何突然陷入小小的骚动中。
「是弗利索王子耶!」
「天啊,他长得真英俊,简直就像天使……」
「他捧著郁金香是在等谁啊?啊!你们看,他看向这边来了!」
「如果能跟他共度一夜,真是死也甘愿……」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机组的组员一时之间忘了要继续前进,全部待在原地像是争睹偶像风采的影迷般骚动著。
被这个几乎遗忘的名字引起注意力,高希伦本能地抬眼望去,虽然不是印象中笔挺的黑色海军制服,但那头侧分的红色短发,那双颇富诗意的灰蓝色眼睛,果然是——
「哎哟,希伦,你干什么?好痛喔!」因为也跟著忘我地盯著弗利索看的一名空服人员忽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她正是那个刚刚还在跟高希伦交谈的人。
因为太过紧张,高希伦忍不住抓紧同事的手臂,本能地躲到她的身後。
在弗利索王子缓步优雅地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时,所有人全陷入疯狂,没有人注意到高希伦的异状,包括被她捏疼的那个空服员。
「不会吧?难道他是特地来迎接我们的吗?」那声音听起来是已经兴奋得快要昏厥了。
本来还在期盼弗利索的出现不过是巧合,但是在听到这句话时,高希伦的反应跟蜂拥上前的机组人员截然不同,她立刻转身往原来的路走。
「我突然忘了有人要我帮她买免税商店的东西……」
可恶,为什么一见到他,她就必须逃走?虽然心里颇为不平,但她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到最後甚至跑了起来。
她的仓促离去和她匆匆留下的低语根本没人在意,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能尽快通关跟弗利索王子要个签名或是合影留念。
然而,在她的背後,弗利索灰蓝色眼眸中的光芒由热切、不解到失望,最後落入一片阴暗的深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