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鸡贩前,一声高鸣的鸡啼,吓着了正神游漫步在大街上的巧喜。
她直觉就寻最近的人群堆后躲去,当她回神,整个人让一股莫名的大力扯入暗巷。
「小喜儿,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酒铺呢?我可要告诉妳,以后到哪都要有我随行,可不许妳这样随便往人的怀里躲,要躲也只能躲在我这里,听见没?」
熟悉的逗弄声自顶上响起,巧喜想也没想,忙着跳离他的身前。
两眼直盯着脚底板,她口气略显冷淡道:「脚长在我脚上,我想上哪卫捕头应该管不着吧?」
卫宇擎挑起右眉,不喜欢她唤卫捕头那抹生疏的口吻。
拿他说话的话来回他,她在生他的气喽!
「小喜儿,妳该知道,那只是我拿来敷衍她们的话,妳别放在心上……」
「行,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不行吗?」
多么简单的一个解释,却让她泛酸的心不能自主地疼痛。
明知他是在套话,所以故意讨好她们,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妒忌的心态,眼睁睁看着他对别的女人笑,她心好难受,见着他亲热地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她就更难过。
她不禁怀疑,这男人真的只是在作戏吗?说相信,他对自己不也是这副调调,或许,在他眼底她同那群攀着他不放的女人是一样的?
这样想想,她就更难过了,胸口几乎是透不过气。
「小喜儿,妳到底怎么了?表情这么丑,谁惹妳不开心了?」
卫宇擎向前,可她偏偏又往后退了去。
他不悦,攫获她想闪避的腰身,顺势手一勾,挑起小巧的下颚,他要她面对他,看着他。
偏偏心头酸楚的巧喜硬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惹恼了他,朝她微翘倔强的小嘴一啄加一咬。
「啊!你……咬我!」
巧喜推开他,用力瞪着他。
「终于肯看我了,嗯?」故意舔舔唇,瞧见她气鼓鼓的表情,还是那么动人,只不过这小家伙瞪了眼后,又把目珠撇开。
「小喜儿,我哪里惹妳生气了,告诉我好不好?」他认了,对她凶他舍不得,见她这般受气的模样他又觉得难受。
巧喜仍是不理他,卫宇擎心中喟叹一声,轻轻拥着她。
「是因为我那些话让妳不开心吗?好,我道歉,我不是有意这么说,要不,等我从林家村回来,我再带妳出去玩一顿可好?」
巧喜在他怀中僵了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林家村?」
见她终于肯正视他,卫宇擎连连点头。
「你打算一个人去?」
顿了会儿,再点头。
「你不知道林大叔可能与狂风寨有关联,去那里可能会有危险?」
对于那双洋溢担忧的眼眸,头颅的主人还是点了点。
「那你还去?」
「妳该知道这是我的职责,既让我遇着狂风寨,我这吃官家伙食的捕头,总得追查下去。」
她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这让卫宇擎有着不好的预感。
「好,那我也要去。」
「不可以!」
「为什么?」巧喜不甘示弱吼回去。
「妳一介女流,就算懂点功夫,也难是那些难缠盗贼头子的对手,这很危险的妳知不知道?」
「你不也一样,你只是繁华镇的一名小捕头,缉捕山贼一事自然可禀报上头,交给更大的官派兵追剿,而不是你一个人只身冒险的去追查!」
「小喜儿,妳不懂……」
「我懂!我岂会不懂?你是为了十年前,那千万两赈灾黄金让狂风寨被劫一事……」
巧喜突然摀住了口,她错愕自己竟然把「她不该知道」的事给漏了出来。
怯怯地抬眸,她迎向一张不亚于她震惊的脸孔,在那之后,那张她熟悉的脸失去了方才亲切的表情,冷颜上净是肃静。
「小喜儿,妳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那次赈灾队伍伤亡惨重,受劫的赈灾银两又实为庞大,避免人心惶惶,皇上下谕,山贼洗劫一事不准对外公开,只准暗中进行剿匪行动。
这是极为机密的机要秘密,而且事隔多年,为何一个小小镇上的小姑娘会得知此事?
「看来,妳有很多事得向我交代。」
倏地,他放开了她,失去温暖怀抱的巧喜,一阵冷意袭身。
她咬唇,命自己提出勇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为何我会知道你的名、会预知你娘发生危险、会知道……很多你想不到的事,但是,你得让我跟去林家村。」
空气中,僵凝的气氛弥漫。
寒风从两人间的细缝卷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丝怀疑与不信任,巧喜捕捉到了这样的神情。
她一阵瑟缩,身子冷,心更冷。
她怎么会以为,今年冬天不冷来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了卫宅一趟,同娘亲报声平安,卫宇擎再前往衙门,知会县太爷一声,领了匹千里骏马,偕同巧喜上路。
侧身坐在马背上的巧喜,愁着张脸。
自己怎么会胆惧得连匹马也不敢骑,落得只能与他同乘一骑的结果呢?
现下可好,他对她冷漠的神情,让她不敢伸手拽着他,只能缩着身子,窝在他与马颈间,她扯着马鬃,勉强维持身子的平衡。她在心里祈祷,这马儿可别跑太快。
显然这马儿就是不想如她愿,牠炫耀着自己的长腿健力,开始边跑边跳起来。
一个跳跃动作,震得巧喜险些摔下马背,幸好,有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她。
「妳不要命了吗?还不抓好我!」
这声怒吼,巧喜急忙听话地抱住那具胸膛,并将脸偎在他的心口上。
自从昨天她那么说后,他虽应允让她一道上路,却再也没对她说过一句话,那一副对待陌生人的表情,让她的心好受伤,她还以为,他打算不再理她了。
下意识地,她收紧手劲,却引来驾马人的一个注意。
突然,一件暖袍覆盖在她的背上,紧紧把她包裹住,让刺骨寒风侵不入她的身子。
「明知这趟路程,怎么还不多加件衣物?妳是存心想冻得生病吗?」
巧喜眨着水眸,他以为她……
娇容的嘴角,浮现一抹迷人的笑花。
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还是在意她的!
一晚没睡好的倦意,在她放松后席卷而来,枕着心安的胸膛,巧喜睡在卫宇擎的怀中。
清醒后,她发现好抱的人枕已不见,她正仰躺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上。
一阵香味由床幔另一端传来,掀开垂挂的紫丝帐幔,她探出颗头来,见着那一桌满满的菜肴,当然还有,坐在桌旁喝着酒的男子。
「妳醒了也饿了吧,还不过来用点饭菜?」
巧喜应了声,坐落在他的对边位置上,盯着香气直升的佳肴,拿了筷抓了碗,什么也没多说,狂风扫落叶般,飞快地扫过一桌菜肴。
卫宇擎没参与她急喂五脏庙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将一迭迭盘子扫空,等她打了饱嗝,搁下碗筷,他倒了杯酒给她。
「谢谢。」
这是她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有点生疏,也有点客套。
巧喜盯着酒杯,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喝!」
一个有力的字,吓得巧喜立即把水杯内的酒喝尽,才把酒杯搁回桌上,壶内的酒又让人倒入。
「再喝!」
如同第一次,她立即又把酒杯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又一杯!
「喝!」
再一杯又一杯……
不知喝了多少的再一杯,巧喜再好的酒量也几乎要不行了。
「停!你……你别再叫我喝了!」她打了个酒嗝。
让酒意醺得满颊酡红,巧喜抬起那双染着微醉的眸子,闪着晶莹光泽,直勾勾瞅着那个频频灌她酒的男人。
「天气冷,多喝点酒身子比较暖。」他作势要再替她倒一杯。
她晃晃脑:「不行,再喝我就要醉了。」
他就是要让她醉,这样比较好套她的话。
可她此刻小醉求饶的模样,却让他心软了,他朝她勾了勾手。
「小喜儿,妳过来,我有话要问妳。」
她头昏沉沉,脚步凌乱,才走两步路就拐到了自己的腿,小小身子往前一扑。
「啊!」
不偏不倚,刚好投入卫宇擎敞开的手臂里,他调整好位置,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膝上,她偎着他,他搂着她,喜欢这样密不可分的亲密感觉,就像她是自己身上的一部份。
「小喜儿,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感觉娇躯一僵,卫宇擎便知这丫头还不够醉,还猜她会不会不吐实,她却开了口--
「我说。虽然不能担保一定能让你相信,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我还没说完前,有任何问题,都不准打断我。」得到他的首肯,巧喜继续道:「我的胆子突然变得那么小,是因为我用胆量交换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就从那天,我和师兄护镖回来的那一天说起,原本,应该是……」
烛影摇晃,在巧喜一句句离奇神怪的讲述声下,烛身由长燃至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