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吓!她生气了。
「不管你怎么说,帮主夫人很值得我敬重。」她侧过身来正眼瞧他。「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帮主夫人,光会取笑她是秀逗侠女,单凭她能得到帮主的专宠,就很了不起了。」
「金金,妳以后也会得到我的专宠!」宋迟扬动眉梢,讨好的笑道,「好啦!告诉我,她跟妳说了些什么?」
阿金淡淡一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要与我成亲之前,我会把夫人独门传授的『秘技』公开在你面前。现在,根本用不着!」
宋迟闻言大喜,张大黑瞳。
金金已不排斥嫁给他了,是这样的意思吗?
一定是的!
「我会拭目以待的。」他冲口而出,声音沉定如坚石,信心十足十。
「我倒希望没有那么一天,因为你肯定会后悔。」阿金掩嘴娇笑道,粉颊有一抹淡淡的红云。
「我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言悔!」他简直看傻了眼。
绝不言悔?阿金柳眉稍稍扬高,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得意忘形好?
她回想方才在寝室内,郭清清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纸,还有两个女人对谈的那些话,不禁幽秘地笑了——
「沈堂主,假如我有一个妙招,可以杜绝宋迟对妳的痴缠,而又不伤他,教他自动知难而退,妳愿一试吗?」
「我愿意。只不过,真有那么好用的方法?我以前怎么都没想到……」她纳闷,能用的方法她几乎都用啦!
「妳是当局者迷嘛!来、来,我都帮妳打算好了,只要妳在这张纸上盖上手印,包准妳的烦恼迎刀而解。」
阿金疑惑地接过那张纸,待看清内容后,不禁莞尔。
果真妙啊!
唉!想到真有那么一天,教宋迟读完纸上那些字,不晓得他会不会吐血?
阿金坏心地期待着。
第5章(1)
周家庄张灯结彩,炮竹声此起彼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简直比过新年加倍热闹,因为,今天是周家的大少爷周允乾迎取尹心棠的大喜之日啊!
新郎新娘正在拜天地,而坐在主位等着新人跪拜的周夫人,都快被这欢欣愉快的气氛冲晕脑了。
二十年哪!终于等到这一天,多么不容易啊!
可怜的林渺渺脸上的伤口尚未结疤,周允乾已迫不及待的与别人拜堂。二姨娘心中就算有千万个不甘心,但又能如何?男人的心果真不可靠。
为了一扫周家连日来的晦气,周夫人提议早点办喜事,就当是冲冲喜,周老爷自然欣然应允。
「夫妻交拜——」
正当新人要互相交拜之际,一群人脚步匆忙的闯进大厅,披头就喊——
「等一等!不准再拜!不准再拜!」一个捕快打扮的男人跃进喜堂中高声一喝,整个场面立时从热闹陷入诡异的静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闯客这儿集中,包括一对新人。
打破僵局的,是周老爷的呵呵笑声,「原来是知府袁大人和总捕头驾到,让敝庄蓬华生辉不少啊!」
袁大人少不了也做一番客套,毕竟对方是位大财主,大脸始终漾着温笑,但该说的话还是不能犹豫的径自道出:「今天是周府的大喜之日,本官原不该来杀风景,不过,周老爷,事关大公子周允乾的婚事,本官不得不阻止这场真龙假凤的姻缘。」
「真龙假凤?」周老爷一脸不解。「大人何出此言?」
「今天一大早,有位姑娘鸣鼓告官,告周允乾毁婚,另娶他人。」袁大人娓梶道来。
「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是谁?是谁告官?」周老爷大怒。
「黄金姑娘。」袁大人没想到有人真敢取这种名字,念来怪怪的。
周老爷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看了看缩在角落的阿金,又瞧了瞧袁大人,不用说,不只是他,周家庄每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周夫人瞪了阿金一眼,怪罪道:「阿金,这便是妳不对了,妳已改嫁宋迟,怎么……」
「老爷、夫人,告官的不是我。」阿金缓缓应答。
「那会是谁?」周老爷皱起老皮,好奇的问。
袁大人扬声道:「把人都带进来!」
两名捕快走出大厅,带了几名男女。
「大人,这是……」见如此阵仗,周老爷也不免担忧了。
「周老爷,有人告官,本来该请令公子上堂应讯,不过,本官承蒙不弃,也接到喜帖,晓得今日便是大喜之日,为免贵府铸下大错,便破例上门查明真相。」袁大人解释完后,便肃容的面对几名男女,喝声问:「来者何人?」
一名做村姑打扮,习惯低垂着脑袋的姑娘怯懦儒地走向前一步。
「民女黄金。」声音细细、低低的,不仔细听还以为蚊子在叫。
「抬起妳的头,教周家的人认认。」
村姑犹豫半晌,才将头抬高,竟是花容月貌,道不尽的娴雅之美。
周允乾一时闪了神。「妳是黄金?」心想,若将她好好打扮,岂不惊为天人?
尹心棠已掀起红盖头巾,双目倏张,眼珠一动不动凝视着村姑。
「请等等,袁大人,这世上哪有两个黄金?」周夫人指着府内的阿金,心头掠过一抹忧疑不安。「她……也叫黄金啊!两三个月前……也就是元宵过后不久来依亲,还带着订亲信物白玉环来……」周夫人这才想到,阿金与宋迟成亲后,忘了将宝物追回了。
众人的视线全移到阿金身上。莫非周家太有钱了,连媳妇都闹双胞眙?
阿金抬起头,一扫平日畏畏缩缩的神态,以骄傲孔雀的姿态走到黄金身侧,取下白玉环,改戴在黄金的左腕上,面对众人,侃侃而谈道:「我的本名不叫黄金,而是姓沈名拜金,天龙帮的刑法堂堂主沈拜金!」
闻言,众人是一阵哗然,完全不敢相信,天龙帮——江北第一大帮派耶!像周府这样的大商家,货银要出入均须由保镳护送,虽不涉及江湖,却是消息灵通,自然晓得得罪了天龙帮,周家的生意别想做到江北去。
「事情的起源,是在去年冬天,帮主夫人的马背上驮着身受重伤的黄金姑娘回来……」秀眸扫过全场,沈拜金嗓音温和的叙述事情发生的始末,湛然的双眸燃烧着不灭的生命力,挺直的鼻梁泛着如弱女子所没有的英气,显得个性十足。
过去大家怎么会吃定她是一个小媳妇儿呢?全都瞎了眼吗?
女人真可怕呀!可以伪装到这种程度?
听完了此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周老爷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妳说黄金要来周家庄的路上受到袭击,差一点死于非命,所以妳冒充她进来查清真相。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接到黄夫人的信函,不知道黄金要来依亲,又怎会派人杀她?这根本没道理嘛!我并不反对允乾娶黄金,又何必要她死?真要退亲,以周家的财势并非办不到,没必要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蠢事!」
「这么说,周老爷不反对大公子娶家道中落的黄金姑娘为妻?」
「这里这么多乡亲故旧在此,有谁听我埋怨过未来的媳妇并非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就算是今天要与允乾成亲的尹心棠,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女。」
附和的声音此起彼落,证明周老爷没有嫌贫爱富。
「这就对了。周老爷富甲一方,不需要锦上添花娶个有钱媳妇赚嫁妆,这使得有心要把义女或侄女推上周家少夫人宝座的野心人士,不得不另寻计策,想法子除掉黄金姑娘。」沈拜金精明的眼瞳里寻不出一丝刻意,很自然的往周夫人和一干姨娘们花容失色的脸上瞟去。
女人们顿时呼叫得像群鸭。
「冤枉哪——」
「我们岂是心狠手辣的人,我们全都手无缚鸡……」
沈拜金完全无动于衷,用一样清漠的语气道:「通常有重要的信函送到,门房会转交老爷或夫人,而周老爷刚才已表明他没看过黄夫人的信,但本帮确实有找到去年送信的人,证明信有送到周家,那么,除了周老爷,最有可能看到信函内容的人便是周夫人了。」
闻言,周老爷困惑的转向夫人,「夫人,妳……」
「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周夫人冷静的反驳道:「我巴不得允乾早日成亲,为咱们周家开枝散叶。我有什么理由非要黄金死不可?就为了心棠喜欢允乾吗?真好笑,一开始,我便表明了,只要允乾愿意,心棠可以做妾,并没有硬争着要当少夫人啊!」
「不错,不错。」周老爷连连颉旨。
沈拜金眉尖一挑。「这便是周夫人最厉害的地方了,表面上不争,暗地里却做了很多不好的勾当,先是让假冒黄金的我被人设计,免去了未婚妻的头衔;接着,周允乾最爱的林渺渺被毁容了;事情的发展全照妳的心愿,尹心棠如愿做了周允乾的新娘。」
「胡说!胡说!妳这是倒果为因,存心冤枉我哪!」周夫人大受刺激,如诉如泣道:「妳被人设计关我什么事?林渺渺被毁容更与我无关,她是被汪姨娘连累了,疯狂的邱大夏失手错杀了她一刀,这……这些事妳不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冤枉我?我是喜欢心棠,所以收她做义女,却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她而去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