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斩钉截铁、一宇一宇地道:“让、你、生、下、他!”
“你说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生下这个孩子?”
“不错!”
“可、可是……”她一时之间千头万绪,脑中一片混乱。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的态度冷酷而坚决,“我已经决定了!”
“为什么要我生下他?你不怕日后麻烦吗?”她呆呆地望着他。他主动要她生下孩子反而教她心生戒惧。
“我怕什么?”沈仲文的笑容极为邪佞,“我有的是钱,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二十个我也养得起。”
他的笑让周子萱心慌,“我不是说钱的问题,日后你……你不要我了,那孩子……”
“你不必担心。”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我会照顾他。”
“你会照顾他……”突然间她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脸色不由得变了,“你、你是说你要留下他?”
“那又如何?”他扬起了眉。
她颤声道: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要拆散我们?”
沈仲文闷哼一声,没有回答。
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周子萱一阵晕眩,“原来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这时她已完全了解沈仲文的企图,他要她生下孩子,最后再留下孩子一脚踢开她,让她为此而心碎,而孩子一辈子只能过着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生活。他显然十分了解,折磨孩子比折磨她更有用、更教她痛苦……
“不……”她发出一声悲鸣,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别拿他当工具报复我,他、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唔,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沈仲文抬起她的下巴,对于她的说辞只感到荒谬,却不愿意多作解释。
“不管你怎么想。”他冷冷地道:“我就是要这个孩子!”
她几乎快哭出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接受,求你别把气出在孩子身上。”
“现在知道求我了?”他冷笑,“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凭什么自傲主张?”
“我以为你不会要他……”她总算明白他生气的原因,纵使不要孩子也不该由她开口,她无意中已侵犯到他的主导权。
“你以为、你以为!”他忿忿地道:“为什么你总喜欢自以为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当我是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乱地道歉,只希望他改变主意。
沈仲文不予理会,“什么都不必多说,我就是要你生下他,听到了没有?”
“不行,我不……”周子萱拼命摇着头,与其让孩子到这个世间受苦,她情愿不要生。
“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她话未说完就被沈仲文打断,他眯起眼睛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威胁,“你该知道违抗我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是恐惧还是伤心,周子萱全身不断地颤抖,抗议声虚软无力:“你、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轻蔑一笑,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下颁、纤颈,最后将大手停在她的胸前,“别忘了,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你若胆敢去堕胎,我会收回所有的承诺,你就准备和你的家人露宿街头、四处躲债吧!”说罢,他便立刻推开她,转身回到书桌前整理文件。
周子萱呆立了半晌才收起泪水,她知道不管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向来说到做到,绝不会因她的哀求而停止。
“你……好狠的心……”拖着沉重的脚步,周子萱蹒踞地离开,徒留空洞破碎的指责,在偌大的书房中回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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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耶诞节的即将到来,人行道、商店、百货公司全被圣诞红点缀得生气勃勃。到处皆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周子萱却闷坐在家,郁郁寡欢。
耶诞节一直是她最喜爱的节日,从小到大她都会在这一天早上收到礼物,直到她父亲病倒为止。对她而言,这个节日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意义,因为当年她和沈仲文便是在耶诞舞会上认识,一舞定情的。
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周子萱不由得出神。
再过一个月便是预产期,胎儿不时在腹中踢动,展现活跃的生命力;然而她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有的却是更多的恐惧和不安。
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一大早叹什么气?”沈仲文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周子萱并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来哀怨地看着他。
今天他看起来十分愉快,笑容满面,穿着也和平时不同,不是正式的西装领带,而是休闲的猎装。
“你看哪一条漂亮?”对着镜子,他拿了两条领巾在衣服上比对着。
周子萱默默地走过去,拿起他手中红色的领巾替他围上,“红色适合今晚的气氛。”
沈仲文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
她咬着唇,“今天是耶诞夜,你总要……陪陪女朋友……”
得知她怀孕后,沈仲文难得回到住处,每星期顶多一两天,周子萱从不过问他的去向,她知道自己逐渐变形的身躯绝对无法满足他的需要。
“是吗?”对于她的话,沈仲文不置可否。
虽然他身边美女如云,却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和女人的约会,他全数避开重要节日,包括情人节、耶诞节,乃至对方的生日。
他不轻易许诺,以免不必要的纠缠。
这些年来,他固定和黄惠伦一起参加耶诞舞会,今年也不例外。对他而言,黄惠伦是特别的,她豪爽干脆、没有一般女人的做作,两人之间就像是哥儿们一样,牵扯不上男女私情。
瞥了周子萱一眼,沈仲文略感愧疚,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却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寻欢作乐,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好了!”她替他系好领巾,神色黯然,“你、你……玩得偷快些……”
明知道他要和其他女人共度耶诞,她竟然毫无表示,甚至没有半点吃醋的模样。
沈仲文多么希望她会开口求他早点回来陪她,即使他心里早巳如此打算。
“那是当然的了。”他不禁赌气,狠狠拨开她的手,“今天晚上我不会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目送他离开后,周子萱围着披肩蜷缩在落地窗前,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沈仲文和其他女人共舞的画面。
她用力地甩着头,希望将恼人的影像逐出脑际;但不论她如何尝试,却总是难以如愿。
为什么?
周子萱痛苦地抱头沉思,沈仲文不但轻贱她,还计划夺走孩子;他如此狠心无情,为何她还对他念念不忘?为何还会因为他而心痛?
她该讨厌他、该痛恨他、该诅咒他的,不是吗?
然而,她却一样也做不到,脆弱的心依旧为他而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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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电铃声划破早晨的宁静,同时打断了周子萱的思绪。
现在才早上八点多,谁会这么早来访?
纳闷之际,吴太太已经上楼来敲她的房门。
“子萱,是你的母亲。”吴太太本来都叫她周小姐,却被她强迫改了称呼。
周子萱不禁皱起眉头。
了解自己的处境,母亲从未来此打扰过她,今天突然到访,她并不意外;前些日子,母亲也曾向她要了四百万,她心知肚明一定是她大哥又赌输了钱。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挪着笨重的身躯走下楼。
“子萱……”周太太忧心忡忡地坐在客厅里,一看见女儿走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说过我没有那么多钱。”这次周子萱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沈仲文虽按月给她一些零用钱,但也为数不多,她身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你就不能跟、跟他要要看…”周太太低头小声道。
“不要为难我好吗?”周子萱倚着沙发难过的说:“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他那么讨厌我,又怎会再拿钱出来。”
“算了,就当我没提过。”周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当年要不是我逼你嫁给环辉,今天的一切也许都不同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愿的。”她毫无怨怼,“就算不为了大哥,为了爸爸我也该这么做。”
周太太红了眼眶,虽说她较偏爱儿子,但眼看女儿为了这个家受了许多委屈,她哪能不心疼?
“对了!”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才从皮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环辉留给你的,你看看。”
“环辉?”周于萱连忙接过,信封上的字迹的确出自方环辉之手。“他怎么会突然写信给我?”
“你还不知道吗?”周太太惊讶地道:“环辉一个多月前已经去世了!”
啪!信封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周子萱完全呆住了。
“沈仲文没有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周太太以为沈方两家是近亲,这个消息早已传到女儿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