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惹你,这样损我?好像你很懂似的?」敖烈斜睨著当著他的面褒奖别的男人,却把他贬得一文不值的倩倩,不怎么愉悦道。
「我不懂?难道你懂?」倩倩昂头挑衅:「不服气吗?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鹊桥仙』?』
「你以为这样就能考倒我吗?傻丫头,只有你才不知道吧。」敖烈笑睇著她一脸的傻气无知,「还亏你是红娘,情诗也不多背几首,怎么帮人撮合姻缘?」
「我干嘛背情诗,我有红线就行了。」倩倩嘟嘴反驳,继而不死心的追击:「嘿,红毛猩猩,我知道了,你背不出来,故意想扯开话题,对不对?牛皮吹破了吧?我早说你不识几个大字。」
敖烈的确是不想背出这首诗,不过不是因为他记不熟,而是他望见了鱼婉蓉那痴情注视的眼眸,不愿把气氛弄僵,使自己无以自处。
是以,方才鱼婉蓉询问他感觉,他才会故意装傻,假装不知那弦外之音。
可是倩倩这笨仙婢却逼他承认自己已知鱼婉蓉的琴意。
但他又不愿教倩倩看扁了,在她心目中被别的男人给比下去,眼看骑虎难下——
「你教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那我岂不是太没格调了?不如咱们来交换条件,打个赌,你敢吗?」敖烈心生一计,以解感情之危。
「当然敢,谁怕谁?」倩倩果然上了敖烈激将法的当:「说吧,赌什么?正好夏侯爵爷和蓉儿姑娘可以作证。」
夏侯飞笑笑,不置可否。
而鱼婉蓉呆望著敖烈和倩倩无视他人的打情骂俏,感到有些被冷落的怨怼,却不知该如何介人他们之间?已经两天过去了,这种情形始终没有改善。
敖烈仍然对她极为客气冷淡,仍然只愿和倩倩斗嘴笑闹,彷佛没有倩倩,他们之间就无话可讲。
她心里对两人毫无头绪的进展十分焦急。她想取代倩倩在敖烈心目中的地位,却无计可施。
「也好,免得你赖皮。」敖烈似乎无视鱼婉蓉的哀怨,竟亲昵的点了一下倩倩浑圆的小鼻头,笑眼凝视著倩倩纯真的瞳眸道:「如果我背出来的话,你要帮我完成一个心愿。你可要考虑清楚,不准反悔。」
「好,没问题。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后悔。」倩倩豪气干云道。
「放心,我绝不会对你这么残忍的。」敖烈意味深长道。
偏偏倩倩这呆头鹅却忽视了他眸光裏的深情,一心只想求胜问道:「可是如果你背不出来呢?」
「那就任你予取予求。」敖烈款款情深地注视她。
此言一出,同时引起了夏侯飞和鱼婉蓉不小的震撼,一个是大为赞叹,一个是心如刀割。
他们都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可以任一个女子予取予求的话,那除非是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个女人了。
而倩倩正是被这个优秀绝伦的男人所深爱钟情的那个幸运儿。只是迟钝的她,沉迷于赌注中,毫无所觉。
「予取予求?那还不如做牛做马供我奴役有诚意些。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求的,只要看你出糗我就开心了。快背吧!红毛猩猩,别浪费时间了。」倩倩完全不识好歹的挑剔,并不耐的催促。
夏侯飞莞尔一笑。真是毫无心机、天真过火的傻姑娘,这么明显的示爱,她居然还没反应?看来,敖公子的情路是坎坷又辛苦,似乎要走得比别人久,才能开花结果。
鱼婉蓉则不懂,敖烈这般眼高于顶的骄傲男人,为什么不正眼多瞧瞧她这人见人夸的江南美女一眼,而偏偏独钟情于样样不如她完美的倩倩?
这么杀风景、不懂情趣的傻女孩,他怎忍受得了?
敖烈的确已忍受不了,要不是还有其他的人在旁边,他早想伸手捏死这个笨仙婢。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敖烈神色不佳的勉强将「鹊桥仙」背诵出来,静待倩倩听罢这首情诗后的反应。看是否奇迹能出现,能教倩倩突然开窍,被这诗中的浪漫意境所感动。
倩倩的眼睛果然全亮了起来,她似乎发现了另外一个不同风貌的敖烈,是那么文质彬彬、是那么情感真挚、是那么声音迷人……是那么……她发觉自己心跳得好快。她好喜欢这首柔情万千的诗句,及敖烈朗诵这首诗时专注而温柔注视她的神情。
那使她回忆起两人在溪里阳光下拥吻的动人情景。
「怎样?笨丫头,认输了吗?」敖烈问著神情恍惚的她。
「认输了……」倩倩漫不经心的回答,输和赢似乎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对敖烈有了不同以往的崭新心情。
就像被一把找寻已久的钥匙给开启了情感宝盒一样。
而同时,她也领悟到鱼婉蓉挑选这首曲子的用心。她忧虑的望向脸色苍白、眸光黯然的鱼婉蓉,心中感受纷乱而复杂。
「怎么了?笨丫头,该不是输得不甘愿,想翻脸不认帐吧?」敖烈关心的审视倩倩不寻常的缄默,试著用轻松口吻逗她展颜。
「我才不是食言而肥的人呢!说吧!你要我帮你完成什么?」倩倩掩饰心中惴惴不安的思绪,假装若无其事道。
「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敖烈神秘兮兮的说。
突然,鱼婉蓉站了起身,吸吸鼻子道:「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退。你们慢用。」说完,逃避众人目光似的,匆匆离席。
其实,鱼婉蓉掩饰不住的泪光全闪烁入三人眼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侯飞将一切看在眼底,略含深意笑道:「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勇敢,是愚蠢呀!受伤是咎由自取,怪谁呢?」
「夏侯爵爷,此言差矣!这世上没有人愿意自讨苦吃,完全是身不由己的。」倩倩试图为鱼婉蓉的真情流露争辩,「你没有亲身经验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可是我也不打算明白。我觉得心无滞碍,才能真正逍遥自在,何必自寻烦恼呢?」夏侯飞不以为意的仰尽手中的酒,笑道。
「夏侯爵爷的想法可真像以前的我呀!」敖烈乍听夏侯飞与自己从前不谋而合的想法,顿感熟悉而失笑道。
「可是我想……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在的你。」夏侯飞表明自己对爱情敬而远之的态度。
「说是潇洒,可是当缘分真正来临时,是逃也逃不掉,愈抗拒愈挣脱不了的。」敖烈好意警告他。
「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谈吗?」夏侯飞拿起酒杯与敖烈互干而尽。
「算是吧。」敖烈也不否认。他知道不必说太多,观察人微的夏侯飞全都明白。
「夏侯爵爷还没订亲吧?」倩倩忽然打断他们哥儿们的把酒言欢,唐突的问。
「还没。」夏侯飞冷不防被问,差点被酒呛到,清清喉咙,纳闷的回头望向一脸热忱的倩倩,「怎么了?」
「我不是欠你五千两吗?我想……抵债。」
这次轮到敖烈为倩倩含糊不清的言语给呛到,差点把口中的烈酒给喷个满堂彩。
「我恐怕消受不起,倩倩姑娘……你还是别害在下了。」夏侯飞望见敖烈肃杀的表情,明哲保身,敬谢不敏婉拒道。
他虽然也满欣赏倩倩的自然率真,但还没喜欢到可以为她和强壮的敖烈决斗的地步。还是小命要紧。
「害你?我是帮你,怎会害你?你可是我的恩人耶!」倩倩完全无视两个男人之间的汹涌暗流,自顾自的从腰间取出一叶白叶片及一条红丝线,「哪,这两样东西送你,希望能抵五千两。」
此时,两个神情紧张的男人才恍然大悟,重重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了?好奇怪哦!」倩倩对他们莫名其妙的喘了一大口气,感到十分纳闷。
「还说,早晚被你气死。」敖烈朝天翻了翻白眼。他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爱上这气死人不偿命的笨女人。
「我又没怎样。」倩倩委屈的嘟嚷,男人的脾气还真奇怪,平白无故就生气。
夏侯飞不想因他而造成;对佳偶的分裂,故意转移话题,拿起白色如银的叶片问倩倩:「这是什么?」
「那是姻缘树上的叶子。如果你想知道你的未来新娘是谁的话,只要选在月圆之夜,将这片叶子放在心上,然后吹一口气,如果碰巧你的新娘经过,那么叶子就会飞去她额头上。不然这片叶子就会一直在你手心上,吹也吹不走。」倩倩热心解说两样神物的用途:「至于这条红线呢?就是当你知道你的真命新娘是谁时,用红线系上她和你的小拇指,那么你们就可以相爱到老,永不分离了。」
「是不是真的?说的那么神!」夏侯飞感到有趣的打量这两样并不出奇的东西,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