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为什么整个下午都不在家?我找你找得很急,是有关吴学斌的事,他回来了,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万一他又去找你们麻烦,你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我好派人过去收拾他。」伊东眼里蓄满了忧心,他故意忽略翁行谕的存在。
翁行谕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嘴,不再插话,向沈书棠微笑了下后,便径自上车等候,以躲避伊东昭然若揭的强烈敌意。
沈书棠轻戳一下伊东,将他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吴学斌回来了,而且将兆依打得流产住进医院。」
「那你呢?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动手?」伊东拉著她转了一圈,想知道吴学斌有没有胆大包天的动她一根寒毛。
「我没事,但兆依有事。」她接著说:「吴学斌要我以五百万的现金赎回兆依的自由,也就是离婚,他还限定必须在今晚十二点钟,由我亲自交给他,一时之间,我无法顺利凑到这么多钱,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伊东马上点头答应。「我会要明彦马上由钱庄里拿五百万现金出来,今晚我陪你去。」他说过,钱再多都不是问题,只有书棠的安危最令他记挂。
「不行,吴学斌指定只有我一个人去见他。」
「我绝不答应,你一个人单独前往我不放心,上次的事我余悸犹存,说什么我也不让你一个人去。」他展现平时未曾在她面前表露的强悍。
「我朋友会送我去的,你放心,我相信吴学斌的目的只是要钱。」她柔言安抚,一双眼却始终不敢正眼瞧他。
他心里不禁生起一抹忧虑,难道她真的是带另一个男人来向自己暗示她要分手,她不等他处理好徐佳云的纠缠,恢复单身了?
「要不,我让人先去收拾掉吴学斌,你也就用不著走这一趟了。」
「不。」她坚决反对。「虽然我巴不得他死无全尸,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犯罪,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她不要他为自己犯上杀人罪名,这不是真心爱人的表现,而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伊东捺不住心里的臆测,抬起她的下颚问:「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你有了别的男人?」他将目光射向坐在车里的翁行谕。
沈书棠面含愠怒的拍掉他的手,胸口因极度气愤而剧烈上下起伏。「你欺骗我的事,我有没有责怪过你一句?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你竟在这无理取闹?」
「我不是无理取闹。」伊东开始为这些天累积的烦闷找到一个发泄的管道。「这三天来,你一通电话也没给过我,现在来找我,脸上也没一点高兴的神情,反倒还带了一个男人在身边,你以为我能怎么想?」
连日来徐佳云给他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她除了吵还是吵,整个家都被她闹得不像家了。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她心痛的嘶喊。「你要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兆依现在失去了孩子,还躺在医院里,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还有,翁行谕就像我的大哥一般,如果不是他,今天下午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拿浑身是伤的兆依怎么办才好?」
她很努力去遵守约定,以为少了自己在伊东眼前出现,可以让他更安心的去处理和徐佳云的事,谁知这竟成了两人争吵的主因。
面对现在这种该是喜悦而不是争吵的局面,伊东颇感无奈。
「我知道我们彼此都为了各自的事不好过,但我只想你知道,我好想你,我会在与你约定的期限内将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一起出双人对,没人可以再说任何不是。」
他深情又慌乱的试著想在她眼眸里找出一丝赞同,他好怕经过这一番争吵,她就不理他了。
「我也想你,只是事情一下来得太快,让我无力去应付,所以……」沈书棠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身子更是娇弱的偎向他怀中。
「我懂,我都懂。」伊东将唇贴在她耳际,轻声低喃。
「咳咳!你们两位也太放肆了吧,当我这个正牌伊太太死了吗?」徐佳云厉声斥喝。
沈书棠吓得想赶紧离开伊东的怀抱,但他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反而加重手劲,像是想将她揉进身体一般。
「不,你早就不是伊太太,我心中只有书棠,所以劝你最好死了要复合的这条心,否则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相信只要我放话出去,就有许多律师愿意帮我解开这婚姻的枷锁!」
伊东撂下狠话,要徐佳云别逼人太甚,他之所以愿意和她好好的谈离婚,乃是看在她是伊道纬的母亲份上。
徐佳云气得浑身发抖。目光进射出寒光,直射向沈书棠。如果不是她,凭伊东以前疯狂迷恋自己的程度,早将她的回头当成恩典般感激涕零,这一切都怪沈书棠这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她扭过头快速的进门去。
沈书棠感受到徐佳云那强烈的恨意,背脊一阵发凉。
她赶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赴约,麻烦你将那五百万先借给我,明天一早我就让家里汇钱过来还你。」
「不用还了,就当我替你为白兆依出一份力好了。」伊东坚持不收她还的钱。
「可是……」这怎么行!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跟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嗯。」她点点头。
伊东立刻进屋交代明彦去联络钱的事,约莫十分钟后就有人提了一个黑色手提袋前来,交给伊东,伊东又转交到她手中。
「小心点。」这是伊东唯一的叮咛。
沈书棠深深凝望他一眼,忍不住拉下他的头,献上一记临别之吻,之后便不再回头的一鼓作气冲回车上,催促翁行谕疾速离开,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分离的折磨。
伊东望著渐渐远去的车影,寂寞窜上心头,唇上似乎还留有咸咸的味道,他知道,书棠一定是哭了。
面对吴学斌,他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吗?不,他可以的,他只要打通电话,吴学斌那些债主就会前去找他算帐,那么书棠就用不著时时惧畏吴学斌又跳出来威胁她们的生活。
不过为了以防有人误伤了书棠,他还是让宋齐生了解一下情形会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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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再次穿透窗户照射到屋内,只不过似乎没有以前温暖,而鸟叫也不再那么清脆悦耳了。这大概是个人心情所致吧!
沈书棠从医院将白兆依接回家里已有一个星期之久,这段期间内,白兆依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仿佛如同那早逝的孩子,她的心也死了。
每天,沈书棠都会带她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步,让她多呼吸新鲜的空气,因为医生说这样对她封闭的心灵有帮助。
今天,她又准时的带著不哭也不笑,整日说不上一句话的白兆依前来小公园里这固定的老位子坐下,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好。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公园里所有的一切活动,包括那群天真好动活泼可爱的孩子,正在沙坑上堆沙的情形。
「时间过得好快,想不到我们离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那么远。」沈书棠盯著眼前的小朋友,有感而发。
「原以为告诉你吴学斌那人渣已死的消息,多少能为你抚平一些丧子的伤痛,谁知你自昏迷中醒来后,就将自己关进封闭的世界里。」
那晚当她再打电话与吴学斌联络,依约前去他落脚的饭店找他的,并没有见到他,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等著她。
「你是沈书棠吗?」他压低嗓音问。
「是的,我是。」她谨慎的回答,不知是不是吴学斌又在搞鬼。「吴学斌呢?他该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宋齐生突然露出浅笑,对她那模样感到十分有趣。「你先别急,这是有人要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他递了张纸给她。
她半信半疑的接过,打开后,才知道是张离婚协议书,上头有著吴学斌的签名。正当她抬起头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却发现他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警方便到医院向她们通知一个消息,吴学斌断手断脚,被弃尸在路旁水沟里,是早起晨跑的一位老公公发现报的案,所以想请她们过去认尸。
终于,一个总是伤害妻子、谋杀孩子的刽子手受了天理的制裁。她以为从今后,兆依就可以快乐、无惧的自由生活了,谁知……
「你得回了自由,却失去了认真面对现实残酷的勇气,这有多让人心痛,你知道吗?」
无论沈书棠如何婉言相劝,还是粗声厉骂,白兆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让她感到很气馁,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无论遭遇什么困难,日子不一样得过下去吗?」
就拿她来说,她和伊东的未来--恐怕是越来越没有光明,两人会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