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纵身,影便平稳地直奔黑门的医疗室而去。
他们的动作快得令人昨舌,令她瞠目不知所对。
当暗龙带着满手的血迹,转过身面对西野香子时,她看见他眼中阴沉的怒意,吓得她渴望晕死的人是她。
那黑漆阴沉的眼,带着恶魔般愤怒的火焰。
“你的愚蠢,让我对你失望彻底!”他一字一句,带着狂卷而来的怒潮。
“不是我愚蠢,是你们骗我,骗得我好惨!”暂时不理会混乱的思绪,坚持所知的事实,她痛心疾首地指控。
“我们骗你?”
暗龙一步步逼近她,恐怖的神情像是怒狮将要吃人一般。
若他曾经怀疑女人生来何用,此刻肯定会认为答案是不用大脑、专职传续下一代的哺乳类动物。除了会生孩子,她们根本一无是处。
曾经——他以为跟前这个女人有所不同。
“没错!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爷爷,你们让我错以为你们是好人!”她被吓得好惨,但还是鼓足最后的勇气回吼。
其实,当她将刀刺进唐傲雨的胸口时,她的勇气已消耗殆尽。
她并没有半点为爷爷报了仇的喜悦。
“我们,从来就不是好人。”凶恶的眸光如炬,暗龙当场给她一记巴掌。阙龙门人从没立志当过好人,根本当这字眼是字典里的笑话。“西野中的死,你要怪我们救驾不及,也该冲着我来。”
他宁愿她是向自己下手。
阙龙门并不滥杀无辜,然而他们也绝不受欺,有仇必报,“好”字显然早已承受不起。
他本来还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一得到消息就出手拯救东山堂口。
然而她的举动,已经完全毁了他的后悔。
被他一掌打得飞退、狠狠摔跌在地上,西野香子的嘴角渗出血丝,右颊霎时一片肿,痛得她涌出痛极的泪水。她尝到了嘴里的缄味,恐惧地望着又朝她走来的人。救驾不及?恐惧中,因为这四个字的涵义,她陷入更深的迷惘。
难不成……她错了……李仁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他下手?”暗龙显出前所未有的暴怒。唐傲雨受伤,他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是……是他要你毁了东山的不是吗?”抚着痛麻的脸颊,她已经不那么确定。
她只确定,对他来说,她的重要性是微乎其微。
獗怒不可遏的眼神告诉她——他想亲手杀了她!要是她在他心中,还有一点点地位,他的眼神不会那么坚决无情,不是吗?只要他还有点在乎她。
然而在他阴沉的黑眸底里,除了愤怒,仅剩下要她付出代价的决心。
“谁告诉你的?”
他锐利的眼神肃冷起来。火气稍降。
就算她是受人误导,所以才误伤唐傲雨,但在暗龙心中她仍是有罪。
误信贼子、不能明辨是非真伪,在他心中是愚蠢的罪,伤害的对象是雨则罪无可赦。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事实。”反正他是不会原谅她了,她索性为自己要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要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纵要一死,她宁愿是她信错李仁。唐傲雨给她的感觉,其实不像是会以小人行动报复的人。
“事实在你心中,不是吗?”他冷讽。
她信任谁,谁的话在她心中就是事实。
因为不相信他,所以她无法向他求证,才依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
他要她全然的信任,她一点也没给他!枉费他花费那么多时间在她的身上,让她成为他唯一的枕边人。他以为她会懂这对他的意义何在,结果是她什么都不懂。事实证明,他对她信任,竟然大过于她对他的信任,多可笑!
暗龙难以接受她的愚昧。
对于他的话,西野香子讶然无语,更为他眼中的痛心瑟缩。
他对她的彻底失望,此刻正清晰地写在他盛怒的黑瞳里。
“老实告诉你,就算他亲手杀了西野中,你也没报复的权利。”他接下来的话,在在告诉她——在他心中,谁的命都比不上唐傲雨重要。
唐傲雨退休多年,早就不管阙龙门的事,是她未曾想过的。
他,只管九龙的婚姻大事。
“对,除了你们的命,谁的命都不值钱,对吧?”她对抗起来。西野中的死对她而言,是多么严重的打击,当然不是他这个局外人能够想像的。
暗龙没有多作回答,只是狠瞪着她道:“你最好祈祷他不会有事,否则我将拿你公祭!我说到做到。”
若非梦龙说雨早知有这一劫,却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他会对她更加不谅解。现在他只想看看雨是否安然无恙。
就算失去她会感到心痛,他仍会实践这句话。
暗龙从没想过,当他破天荒想“照顾”一个女人,竟然会换来如此可笑的结果,是她辜负他的信任,不能怪他绝情。
要成为他的女人,就不能对唐傲雨有任何的威胁性。
转开冰冷的眼神,他不再看她狼狈的模样,不愿为她感到心疼。除了她之外,他还会抓出那个在背后误导她、亦该千刀万剐、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的人。
暗龙丢下她,转往设置在暗黑阁里的医疗室而去。
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她的眼泪不受控的掉下来。她知道她逃不了,只能等着唐傲雨的生死来决定她的生死。
她甚至不明白伤害唐傲雨,是做对还是做错了。
实际上,她并不在乎生或死,在得知爷爷死去时,她便已了无求生意念。
是他给她活下去的希望,现在再由他收回……是否算是公平?她舍不得的是对暗龙与日俱增、早已无法放下的矛盾爱意。
与他永世分离,光是想像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她舍不下,然而他呢?
第八章
唐傲雨受伤的消息,让散于世界各地的九龙齐聚一堂。
早已退休、于各地度假养老的上任阙龙门龙主们,亦在赶日本的途中。
唐傲雨受刺的消息,对阙龙门的人来说恍若青天霹雳,令难以置信任何一个阙龙门的人都清楚,若不是雨“愿意”,谁也近不了他的身更何况是——刺他。
这么说……雨是故意的?
九龙站立于医疗室外头的走道上,透过透明的玻璃望着躺医疗室病上、身上插满针头的唐傲雨,气氛异常肃穆清冷。
雨苍白的脸色,亦像利刃般刺进他们绝傲的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始终握紧拳头的赤龙,压抑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火气。雨明明知道,他们受不了他出事——
犹豫了一会,梦龙才轻柔地道:“他认为这是属于他的劫数。”
要是有人敢破坏,雨还会很生气呢。预感强烈、比其他人早“得知”雨的劫数,先一步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比较能够坦然接受。
知天命,就得学会顺天意。
“无聊的老头!”青龙皱起清朗的眉头,向来的轻佻已不复见。
老头想死,至少也该先对他们“交代”清楚。想考验年轻人的心脏是否中用,也不是这种考验法。自幼从未看过雨这般“脆弱”,青龙的心情实在很糟,斥责的口气不过是在掩饰他的心烦意乱。
“人都躺在那里,就别怪他了。”云龙拍拍青龙的肩,在心中黯然叹息。
“他会没事吧?”银龙突然转向梦龙,阴冷的声音藏不住担心。
极有默契地,其他人亦同时看向梦龙。他们相信她的“直觉”,只要她说雨会没事,他们就会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别都看我,我是医生吗?”受到如此隆重的注目礼,梦龙失笑。
不去向医疗小组要答案,竟然相信她的直觉,这些人也真够怪的。她的感觉,并不是永远百分之百的准确呀。
“亚书,我们需要的是心理上的安抚。”没有外人在,月龙不讳言地直说。
照理说,雨的伤不会让他昏迷数天不醒。除非,他的身体不像外表“年轻”,早已退化成老人,当然受不了—点创伤。
他们怕他一睡不醒,就这么……去了。
“告诉我们吧,就当你在安慰我们。”玉龙欲以漫不经心的笑,掩盖他心中的沉闷,并有意无意瞥一下始终脸色凝重旦无语的暗龙。
唉,他们之中最痛苦、自责难受的应该是獗。
九龙之中,最“重视”雨的人,他们从不怀疑争议——非暗龙莫属,何况雨还是在獗的势力范围,被他的女人所伤。
他们确定亚书的话,多少能安抚獗的心,谁也没提“那个女人”的事,不就因为她是獗的女人;且因为她是獗的女人,所以他们相信存心让她所伤的雨,不会要他们找她算帐。
所以,他们对她刺伤雨的事只字未提,连理由都不问。
无疑地,西野香子若不是暗龙的女人,此刻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亚书!我缺乏耐心。”风龙索性提出苦告。
这种时刻,梦龙当然不会把几个大男人因忧烦而,口气不佳的事放在心上;然而,她不会忘记,风龙竟然“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