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柏亦也真的沉得住气,门外敲敲打打的,他竟毫无一点反应,而且异常安静。
“他不会--不会发生意外吧!”乐美急得快疯了,她像无头苍蝇团团转。
“镇定些,没事的。”克凡只能安慰,内心却也不安。
大门总算打开了,但眼前景象可把他们吓坏了。
天啊!此处曾遭人抢劫吗?整个客厅乱得一塌胡涂,倒的倒、碎的碎,几乎找不著 一件东西是完好的,就连那台三十二吋大电挸都被摔在地下。
“柏亦!你在哪?”克凡激动的大喊,冷汗直冒,是不是有歹徒入侵?柏亦真的出 事了?
越过层层阻碍,克凡的脚像踼到什么--一只手川柏亦!原来他躺在沙发旁,朝上 的脸孔惨白。
乐美惊呼,摸向前去,“柏亦,别吓我!你快醒醒,别吓我。”
克凡蹲下去扶起他,左右望望说:“我想,他是喝醉酒了。”
可不是?满地的酒瓶空罐,全都一滴不剩。
“惃著酒这么喝,简直我死。”克凡摇摇头,使劲将柏亦扛上沙发。“乐美,你知 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她先是一怔,才说:“我也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是为了岚如,她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使柏亦连命都不顾了。乐美暗 地想。
克凡去浴室抓出湿的毛巾,猛往柏亦脸上抹。
“你到底有什么事?给我起来说清楚。一声不响闷在家里发酒疯,害我们一堆人意 的要死。”克凡吼叫著。
冰冷的水滴果真令柏亦动一下--不过,仅止一动,他又丧失知觉了。
柏亦那张泛白中带著点青的脸孔,实在教人愈看愈恐怖,他不会酒精中毒吧!要不 要打一一九?
“怕亦,你听见我说话吗?醒一醒。”克凡怕怕他的面庞。
“我看--叫救护车吧!他好像有点失温,再这么晕下去,恐怕情况不妙。”克凡 发现他身体冰凉,更加担心。
“我打电话。”乐美立刻道。
才刚拿起话筒,就听到克凡兴奋的叫声:“醒了!醒了!他醒了!”
“柏亦--”乐美又奔回去。“你觉得如何?很难受吗?”
他吃力的掀起有如千斤重的眼皮,然后,眨了眨,问:“我在哪?”他的声音沙哑 含糊。
“你在你自个儿家里。”克凡没好气道。“乱的连你自己都认不得吗?这一切不全 是你的精心杰作?”
“我--”他双手抱头的呻吟。“好痛啊!”
“柏亦,我们送你去医院,好不?”乐美拿张面纸为他擦拭额头冷汗。
他这才发现乐美也在场,但却皱起眉,“怎么是你?岚如呢?”
乐美闻言,原本擦汗的手僵住了,神情随之暗沉;而身旁的克凡,顿时也是一阵错 愕。“你胡说什么?岚如怎么在这儿?”克凡忙著打圆埸。“你要是没事的话,我扶你 到浴室冲个澡--”
“我不去,你放开我。”柏亦甩开他,身上的力量惭惭回来了。“我要岚如,你替 我找她过来。”
“你--唉,拜托你醒醒吧!别再招惹事端了。”克凡匆匆瞥向乐美一眼:她呆呆 地的驻立,脸色比起柏亦的惨白好不到哪去。
克凡暗自叫苦连大:完了,柏亦这下很难过关了,他自己泄底,克凡想挽救也无从 救起。
“你快去叫她来啊:快去:”柏亦兄他没动静,乩足不满。“好,你不去,我自有 办法他踉踉跄跲,却因晕眩而又跌入沙发,他只好再试一次,还是失败了,他开始恼火 。
“我要岚如,为什么你不帮我找她?你--你算哪门子朋友?你--你没义气!” 他指著克凡漫天叫笃,可能是酒精作用,他口齿不清,说起话来很费力的样子。“岚如 --我要见她,岚如--岚如--”
偏偏,这个名宇他喊的清晰又大声,克凡想阻巾也阻止不了,柏亦现在根本是无理 智状态,除非再将他弄晕,否则,就只能任由他尽情发疯了。
“乐美,你先听我解释,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克凡决定不理柏亦,还是安抚 乐美比较要紧。
“我想什么?”她冷笑。“你不必解襗。他要岚如嘛!我又不是聋子。”
“别这样。乐美,他们只是--”
“只是情侣,对不?”她的眸子像有两团火焰跳动,越过克凡、望著柏亦。“我早 已经知道了。”
“真的?什么时候?”克凡大吃一惊。“柏亦自己告诉你的?”
“不用他告欣我,我自然就会知道。”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原来是怕亦随手捉起酒瓶就往墙壁砸去,玻璃 碎片散了一地。
“沈柏亦,你还没疯够呀!”克凡掉头大吼。他在这里忙著摆平乐美,柏亦竟然只 顾著摔东西,嫌麻烦少吗?
怎料,柏亦接著却发出一连串教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完了,我们完了,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完了。”
“什么完了?”克凡忍不住上前问。“谁完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柏亦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直晃个不停,咆哮嘶吼著:“我 和岚如完了,你懂不懂?我被她给淘汰掉了,你懂不懂?她跟了另一个男人,你懂不懂 ?”
克凡让他晃的头都昏了,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冷静点!”他用力拉开柏亦,他可不想被人错手掐死。“我懂了,完完全全懂 了。”
他轻咳几声,一边大口呼吸、一边说:“你和岚如之间出了问题,是不?”
“她耍我!从头到尾,她都在耍我。你相信吗?她根本只是在玩弄我!”柏亦不正 常的大笑。
这就是令他短短两天之内,改头换面的缘故吗?
“有没可能是你弄错什么?你们才刚开始啊!”克凡说。
“她亲口说,我亲眼看见的,还会有错?”柏亦一下子又变得暴跳如雷。“她-- 她无耻,它是全天下最歹毒的贱女人。”
克凡一愣。对待女性向来彬彬有礼的柏亦,竟会用这么难听的字眼辱骂--而且, 还是一个他所心爱的女人。
“要不要我去找她谈谈?”克凡轻声问。他仿佛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乐美。
“不准去!谁都不准去!”他叫。“她爱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随她高兴,不干我的 事,她最好一辈子滚出我的世界,我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刚才还口口声声要找岚如,现在又--唉,感情就算杀不死人,也是够折磨人的了 。
瞧,柏亦变得让他都快不认识了。
“何苦呢?柏亦,算了吧!”克凡柏怕他的肩。
谁知,他又脸色一变,迳自走向酒柜拿出一瓶XO。克凡还来不及制止,他已仰头灌 下一大口。
“你疯了吗?这是穿肠毒药,不是白开水。”克凡伸手就抢。
“你别管。”他一抓,却扑个空,克凡抱著酒瓶连退好几步。
“酒还我!”他恼火的叫。“我喝我的酒,干你屁事。”
“没关系,你尽量骂,我宁可你把嘴巴拿来骂人,而不是喝酒。”克凡打算一会儿 就拿酒去厨房倒掉,这已是家里最后的一瓶了。
“高克凡,你少惹我。快把酒还我--”他想冲上前争夺,突然,冷不防一巴掌朝 他面颊掴了下去。
两个大男人全愣住了,柏亦苍白的脸上印著一大片通红。
“你在做什么?证明你的痴情?还是你的懦弱?”始终沉默的乐美,再也忍无可忍 了。
“只不过一个丁岚如,就把你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到底有没有骨气?”
柏亦只是望著她,不发一语。
“你当不当我一回事?你眼里还容不容的下我?我是你交往三年的女朋友,不是闲 来无聊,在这儿看你上演爱情文艺大悲剧的陌路人。”乐美流著淭,柔肠寸断的泣诉。 “沈柏亦,你究竟置我于何地?有没为我想过?你只顾著自己发泄,而我呢?我又该找 谁去发泄?
丁岚如今天的所做所为,你根本无权指责她,她是变心、她是无情,那么,你呢? 你又何尝不这么对我?负人者,人恒负之,你--应有此报。”
她走向克凡,接过他手上的酒,然后塞给柏亦。
“喝吧!你尽量喝吧!就用酒精去杀死你的感觉、信心、前途,你若想做徊自甘堕 落、醉生梦死的窝囊废,拦你也没用,不如让你痛痛快快,毁灭到底。”
她说完,用力抹去淭,便拂袖离去。
克凡百感交集的凝望柏亦--他的神情恍惚落寞,五指一松动,酒瓶顺势滚下,浅 褐色液体沾湿了整片地板。
※※※
当晚,克凡便在柏亦家住了下来。
他请锁匠更换新锁,拜托管理员找人打扫,待整间屋子恢复成原状,已是凌晨一点 钟。
克凡进进出出了几趟,抱回一大袋食物;至于柏亦,他则一直坐在露台外面吹风。
“三明治?”克凡问,柏亦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