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打算‘落跑’,我又何必咧?人家今天可是美呆了呢!都是你啦,追着你都把头发给弄乱了。”傅云菁边整理发髻、边嘟起嘴娇斥道。一张粉嫩的瓜子脸,因喜事而更添娇媚。她身穿水红镶金边缎褂,搭配同色百褶裙,整个人看来艳光四射。
“你到底想干嘛?”真受不了这女人!讲话永远都是先讲自己的“重点”。“喽,你的东西,给你!”傅云菁手一挥,飞快掷出,还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被冷炎利落 接下。
冷炎一看接住的东西,霎时哑然。
“《彩绣谱》?!”
“它应该是你的。‘严冷’师叔。”傅云菁最后一句话,道出了他的身份。“严冷”是他的 真名。
冷炎不敢置信的看着博云菁,讶然于这世上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少爷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个秘密。”
“他拜师的时候立过誓,当然不能说。唉,怪就怪在我太聪明、太有智慧!”傅云菁夸张地两手一摊,耸着肩说。
冷炎哼了一声。
傅云菁皱一皱俏鼻,食指支着下巴,想了想,才机灵的说道:“要不是曲璠一时情急施展猎云手,我不会猜到他的师父是‘神盗门’人。‘神盗门’弟子 各有专精的盗窃之物,师父曾说,小师叔最爱盗取各家武学秘笈。我又和曲璠对过招,知道 他的路数,这么给它推算下来,除了师父曾提过的小师叔,我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是曲璠的师 父。”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冷炎的眼神充满称许。
“四年前我到曲家的第一天,曾和你比试过七招。”
冷炎微微一笑。“亏你还想得起来。”那是得非常仔细比对招数之后,才能分辨出来,而她竟然能办到,着实令冷炎称奇。
“可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冷炎等着她说下去。
“我知道小师叔当年打算以盗取《彩绣谱》来争夺盗王的宝座。师父常对我说,小师叔学艺之精,从未失手,可是,却输了盗王争夺。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却很明白,因为我是过来人,知道只有一种可能。”
傅云菁说到这儿不禁轻轻皱起眉头,她最讨厌提到自己曾输过的事。
“将盗得之物做了其他的用途。”她将冰玉雪莲拿去救人,但冷炎是拿去做了什么?“难怪少爷那么喜欢你。想不到你这臭丫头,看起来花痴不讨喜,居然还有一点好脑筋!没 错,我是偷到了《彩绣谱》。可是,我偷到手的那晚,曲家也同时出了事,当时的我,一心 只想拿着绣谱赶回‘神盗门’称王,压根儿不想理会不相干的事。就在我临走前,无意间看 到少爷躲在树丛里,一个该哭哭闹闹的孩子,却是异常的冷静。”冷炎忆起往事,不自觉面 露些许愧疚。
“我为了称王,竟忘了‘神盗门’门规。咱们是以盗贼之名,行仗义之实。我看到少爷的那一刻,才想了起来。就算我偷到绣谱又如何?我的行径已失了神盗的格调!”“所以你就留在曲家,护着曲璠、跟着他经营‘彩织’?”傅云菁接着说。冷炎微颔首。“我留在曲家,为的就是看着少爷成家立业,现在我的责任已了,也是该走的 时候了。这绣谱是少爷给你的——”
“不,它是小师叔的。也许这绣谱曾招来太多的恩怨,但要不是它,小师叔不会遇到曲璠、不会救了他,护着他十多年。曲璠把它送给我,我决定把它送给小师叔。我已经是曲家人,将来我会和曲璠编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绣谱!而它,请小师叔一定要收下,这代表我和曲璠永远记得小师叔的恩情。”
“你这个臭丫头——”冷炎抿了抿薄唇,心底暗暗赞叹。他勾起一丝笑意,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云菁,我把少爷交给你了。”
傅云菁素手挥了挥,她的毛病又来了。“哎哟,那有什么问题?我的功夫那么好、又训练了三个厉害的徒弟,而且他爱我、我爱他——”话到一半猛然止住。
蓦地,她察觉到。“冷冰冰”是第一次像家人般,叫着她的名字!
“喂——”
冷炎早已不见踪影。
曲璠昏昏欲睡,感觉胸膛有些微的刺痒感,这种被人“毛手毛脚”的感觉太熟悉了。他霍地睁开眼,看到傅云菁跨坐在他腰际间,解开他的衫子,手正不安分的探入。他懊恼的拨开她的手,急急坐起身,她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大概是全天下唯一呆坐在洞房,等新娘子等到睡着的新郎倌!”曲璠板起脸说道。傅云菁俏皮的笑了笑,故意拿起喜帕逗他说:“那你要不要盖上喜帕,换我拿秤尺来掀头巾,瞧瞧我的新郎倌是长得什么模样?”
曲璠伸手掐住她的粉脸,轻扯一下,爱腻的斥说她:“你真是调皮!”他放开手,轻抚被掐红的印子,问她:“见到冷炎了?”
傅云菁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的说:“才一下下没看到我,就这么想我哦?”其实心里却想:他怎么连她上哪儿都知道咧?
“你把绣谱送给冷炎了?”他问。
“你怎么都不称赞一下,人家美丽聪明又大方,居然猜得到你的师父是谁!”这是傅云菁特有的女人家心眼,很介意没得到心爱男人的赞美。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他收紧腰上的手,让她更贴近自己。
“恶——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她故意打了好几个哆嗦。
曲璠无奈的闷笑在心头,到底谁才是这句话的始作俑者啊?
“曲璠——”她不安分的扭着身子。“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啊?”他的手忙不迭地解除她身上层层的衣衫,他的唇在锁骨间来回吮吻。
“你很聪明,自己去发现。”曲璠一个翻身,让她躺在他身下。
傅云菁皱起眉头,脑子飞快闪过一些念头,才思考片刻,眉心却渐渐舒缓,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撩拨她的感官,思绪渐散。
“曲璠……”她轻声吟哦,仅存的一丝意识,让她及时顿悟,想说时,已说不出日。她只能 承受他……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狂热的情爱,涌遍床帏。
再四年后——“傅云菁!”怒喝声回荡帐房里。
“曲璠……你、你……”她颤声唤他,抚着殷红唇瓣的白皙玉手不住发抖,眼眸泛着无措的泪水,汪汪的,似一眨眼泪水便会不听使唤滴淌而下。“不、不要……你好用力……人家疼、好疼……受不了你的……”又是老把戏!曲璠人站得好好的,双手交叉胸前,脸沉声低的说:“你这是在做什么?什么疼不疼的?”
傅云菁旋即回复调皮神情,一脸淘气的走到他身前,贴在他身上撒娇说:“哎唷,好玩嘛!孩子都不在了,家里就我和你,总得找点事来玩玩呀!”“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让三个女儿去参加盗王争夺?”他的怒气尚未平息。傅云菁习惯性眼睛往右上瞟,仍似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孩子大了嘛,总要有自己的世 界呀,我们做父母的又不能跟在身边一辈子,早点让她们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可是,你是叫她们去偷东西!”曲播从没拿三从四德、或是一般父母的观念来约束女儿, 但唯有偷盗这种事,他是说什么也不允许女儿做。
“喂、喂,亏你还拜过师,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只学一招‘神盗门’的功夫。”其他功夫都是从冷炎“收藏”的武功秘笈上学来的。“算了,像我们这种‘侠盗’行径,跟你说也说不清。总之,曲映她们已经出发了,来不及了啦,你要打要骂随你——”她溜转一下眼珠子,似乎觉得这承诺不妥,又补上:“不过,你要是太凶,我我可是会离家出走喔!”
知道女儿没告知他而离家的怒气,竟因她一句“离家出走”,莫名其妙的淡了。曲璠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香杉桌案上。“你在曲家待了八年,又没跟外人往来,你要去哪儿?”傅云菁啄起嘴,很不服气。“我——我可以去——”她东想、西想、左想、右想,想了一堆地方。
“哎呀,气死人了!”她狠狠瞪着曲璠,想借此发泄一些怒气。
“想不起来,就生气啦?”相处了八年,曲璠有些说话的口吻,竟和傅云菁类似了起来。“什么想不起来?我想来想去,最后都会想到,那你呢?我要是不在,你一个人会不会也出门了?你会去做些什么事?想到你这个、你那个的——还有啊,你……”她顿了顿,孩子气的朝他张开双臂,渴求他的怀抱。
她如愿的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说:“你会不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