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臣曼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头上敷着冰袋,嘴巴含着温度计,稍后她看温度计上的水银,不禁唉了一声,“三十九点五?!我会不会烧成白痴啊!”
她懒洋洋的起身,把桌上的退烧药和开水一起吞下肚子去。
正准备再躺回床上睡觉,电铃急促的响起,她去开门,没料到是一身风尘仆仆的孟樵。
“怎么会是你?”她觉得意外。
“我去了一趟香港。”
臣曼头有些昏,“我知道,娱乐新闻播了,你陪Cat去香港做宣传。”
“我不是陪她去,而且那也不是重点,”他激动的握住她的肩膀,“原来我们都误会我爹地了。”
她打断他的话,有些警觉,他该不会发现些什么了吧?“我对你们家的任何人及任何事,都没有任何的误会。”
一串钥匙碰撞声,紧接着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我买了粥给你,赶快趁热吃吧!”姜羽手里拿着报纸、钥匙和一碗广东粥进来。
孟樵与他四目对望,心念电转,他去香港这十天,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姜羽竟能这样拿着钥匙,堂而皇之的进出她的住处!
“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定位是什么?”他激动了起来,紧紧的掐着臣曼的肩膀,摇晃着她,“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的定位究竟是什么?”
姜羽吼他,“你不要这么冲动。”
他紧蹙的双眉乍然放松,“我懂了!”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孟樵!”姜羽喊他,正想追上去时,却瞥见臣曼忽然像个布娃娃似的瘫软在地。
他一个箭步过来扶住她,她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啜泣起来。
“我去把孟樵找回来。”
臣曼用力的摇着头,“我跟他已经彻底结束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结束了,因为我好累。”她失神的说。
姜羽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替她将广东粥的盖子打开,“吃点东西,我先回去了。”
“谢谢你。”她看见他把她的钥匙留在玄关的鞋柜上。
他临走时不忘交代,“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她微笑的向他点点头,脑海里满满都还是孟樵方才那样充满痛楚的神情,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答案不难,因为向来只有他把女人给甩了。
不过这样也好,母亲的心愿她是该积极的去做个了结。
更何况舍弃孟樵,说不定还能因此在他心里,得到一个伫足的位子。
“不会吧?”叶歆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又不爱姜羽,还接受他的求婚,你这叫出卖自己的肉体!”她又强调一次,“出卖肉体耶!”
“什么出卖肉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臣曼反驳她的话,“更何况,我这叫一箭双雕。”
“哪来的双雕啊?”
“第一,嫁入豪门;第二,为父报仇。”她说得振振有词。
“你真的要追查当年的贿赂案?”
她点点头,“我妈就记挂着这件事,现在她被姜中豪害成这样,如果不让他吃点苦头,我想我妈到死都不会甘心。”
叶歆疑惑的问:“姜中豪怎么会答应他儿子跟你在一起呢?”
“或许他觉得亏欠了我们家吧!”
臣曼也不明白为什么姜中豪竟不阻止她和姜羽的婚事,他只有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两人先订婚,然后到上海的分公司待一阵子再举行婚礼。
那晚在臣曼的住处,姜羽猜测着,“我想爹地的用意,是不想让孟樵受到太大的刺激。”
“我了解。”她点点头。
“虽然只是订婚,但爹地一样会替我们办一个很隆重的Party。”他非常期待的说。
她却有些遗憾,“可惜我妈咪没办法亲眼看见我订婚。”
姜羽紧紧的拥住她,承诺的道:“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的遗憾。”
“一辈子的时间……”臣曼忽然觉得很沮丧,一辈子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啊!
他轻轻地、深情地抬起她的下巴,当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时,她的心却是虚无的,纵使回应,也少了一份热情。他只当她是羞涩,但当他的手从她的背脊游移至她胸前时,她反射性的闪躲开了。“对不起,太快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她的手揪住胸前衣襟。
一抹难以言喻的落寞闪过他眼底,然而他仍维持了最佳的风度,温柔的说:“不要紧,我可以等,也愿意等。”
他离去后,臣曼怔怔的坐在书桌前,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窗台上,她的心孤单且忧伤,在欲语无人可诉的情况下,她想起了Mr.Moon。
Mr.Moon
我就要订婚了,相信你一定很为我高兴,祝福我吧!
May
望着电脑上这简单的几个字,孟樵的心被狠狠的敲碎了,他颤抖着手指在键盘上打着——
May:
我想和你见面,明天晚上七点,我在修道院等你。
今晚孟樵推掉所有的录音工作,此刻正沉思的望着手上那个银色的月牙钥匙环。
阿薰走过来瞧见,好奇的问:“孟老师,今晚真的不进录音室吗?Cat的录音进度已经落后很多,她的经纪人刚才还打电话来哇哇叫呢!”
“你不是已经把他打发掉了吗?”他心不在焉的说。
“是啊!不过……”她吞吞吐吐的说:“不过,人家说,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他为之失笑,“你那点国学造诣,就别拿出来逗我笑了。”
“人家关心你嘛!”她吸起嘴来。
孟樵由衷的看着她,“谢谢你。”
“我能帮得上忙吗?”
他摇摇头。
桌上的电话响了,孟樵交代,“说我不在。”
她点点头,接起电话,“Otto唱片……何宁?”她转头看向孟樵。
他有些诧异,伸手接了电话,“何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啜泣声。
“你怎么了?”他焦急的问:“你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台湾了,在医院里,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你在哪家医院?”孟樵看看手表,预估去医院看过她之后,再到修道院应该还来得及。
他赶到医院时,何宁的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
“怎么了?”
“我要动手术,麻烦你帮我签一下同意书。”她恳求的望着他。
“你要动什么手术?”他直觉反应,“你要堕胎?”
“不是!”她猛然摇头,“我之前的隆乳手术失败了,如果再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会发生病变。”
何宁的爸妈早在她十岁时就离婚,一手带大她的外婆已过世,孟樵知道她向来没什么知心的朋友,在她孤身一人到香港闯天下后,相信身边更是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手术什么时候动?”
“医生帮我排了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他露出为难的神色。
何宁坚强的说:“我知道你忙,我不耽误你太多时间,你只要帮我签安同意书就可以了。”
孟樵很心疼,“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臣曼的March又坏了,她搭计程车上山,修女们这两天带着小朋友出外露营,修道院里白天只有一个煮饭的老欧巴桑留守。
“你要在这里等多久?我儿子快回来了,我还要赶回家去煮饭。”欧巴桑心急的问。
“你先回去不要紧,我离开的时候会帮你把大门锁上。”
“灯也要记得关喔!”欧巴桑已经将手提袋拿在手上。
“没问题,你快回去吧!”她送欧巴桑到门口。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墙上的大挂钟沉沉的敲了七响。
医院里,孟樵心急如焚的坐在手术室外等候,已经七点了,何宁的手术还未结束,臣曼到达修道院等他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修道院里,臣曼殷殷期盼着Mr.Moon的出现,这些年来,虽从未见过他,甚至不知他究竟是多大年纪,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但她觉得有个人一直在某个角落,默默的关心着自己是件幸福的事。这回Mr.Moon主动要求见她,她不想像上次一样错过。
几声闷雷响起,大雨沙沙的落了下来,暮色越是深沉,雨势便越显滂沱。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姜羽。“喂?”
“臣曼,设计师把订婚礼服送过来了,你在哪?我去接你来试穿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再修改。”
“我在修道院。”
“我马上过来接你。”
收了线,她闷闷不乐的望着窗外,为什么Mr.Moon还不来呢?是雨势阻挡了他吗?
一个小时后,姜羽来到了圣心修道院。
他好奇的问:“这里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怎么今晚只有你一个人呢?”
臣曼也有些遗憾的说:“真不巧,修女带着小朋友们出去露营了。”
他拍了拍风衣上的水滴,语带惋惜,“这么大的雨,可扫兴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设计师还在等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