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匕首他从不离身,怎可能随便交给你这个陌生人。说,匕首是怎麽取得的?」他厉色逼问,上前扼住她的手腕,让她无从躲开。
秦板儿恼怒,手腕被他抓得疼痛难当,这人像是她身上的一只虫,说什麽都骗不过他似的。
「好吧,我就说实话了。我见他被人杀死了,从他身上搜括来的。怎麽,想笑就笑吧。」她豁出去了。偷就偷,反正偷骗一家,她干过的事也没什麽不能说的。她也不需要他瞧得起!
说完正等著他的讥笑声,哪知反见他大大松了口气。她不解。他到底在想什麽?而匕首、里叔又与他有什麽关系?
「里叔不是你杀的?」
「杀人!」她惊呼。「当然不是,才说我的胆子骗骗人还可以,杀人的勾当我哪有那个胆子做。」
「我当然知道你没胆子杀人,就算有也没能耐杀了里叔,但秦客商——」
「住口,不关我大哥的事,他并不知道匕首的事,他若知道了这把匕首准教他拿去典当,喝花酒贴姑娘去了。」她忙为秦客商辩解,不希望连累他。
他一脸的不信。
「真的,那日我独自行骗被人拆了局,是逃命当中所遭遇的,回去後我只字未提,所以这件事大哥并不知情。反正你叫那死人里叔,与他肯定关系匪浅,你若要要回匕首,拿去就是,我当作是物归原主。」她急忙说。
「你所言当真?」
「随你信不信!」她也火了。活像是在逼供似的,她又不是犯人。早知道就不图他的「提金库」,赶紧走人为妙,这一贪心,恐怕又要惹祸上身了。
他露齿一笑,也松开了手。里叔的死只要与他们兄妹无关,他就宽心了。
他真不希望他未来娘子涉及这件事,人一轻松也就笑逐颜开。
以为要大祸临头了,却见他露个微笑,著实喜怒无常,揉著教他抓疼的手腕,很是纳闷。
「这个里叔是你什麽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她好奇的问。是什麽重要的人,让他变得深沉骇人,几乎可以为了他杀人?
「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板儿,你可知里叔是怎麽死的?」他又板著脸问。
「我见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身旁并无其他人。」感觉到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她乖乖的回答。
「你见到他时他尚未断气?他可有对你说什麽?」他大喜。里叔若有气息,说不定会有所交代。
「他快死了,一口气上不来,哪吐得出一个字来。」
「唉!」他接著又心急的问:「你除了自他身上拿走匕首外,可还有拿走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
「对,比方说铜钱大小的东西?」他急切的提点。
「这——」连这东西他也知道,可真神通了。她斟酌著是否要说出「印」的事情。
原来他追问了半天目的就是它!
「板儿。」见她神色有异,他轻唤。
「有,就一些碎银,并没有你所说的东西。」她撒谎道。这「印」她不想轻易交出。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已视此物为她的幸运物,不愿说出就此失去。
他大失所望。难道还是慢了一步?不,不可能!经他这些—子的打听「封印」应该还在她身上,她没有说实话!
她看见他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
也许这「印」真隐藏著什麽大秘密,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在无意间闯出什麽祸来。
「喂,其实我——」
「板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板儿正要说出实话,秦客商兴致勃勃地由外归来。
「秦兄。」凌赫兹朝秦客商微微颔首。要逼问板儿的事也只得暂时作罢,而板儿也好像还有话要说,但遭打断了,他好奇板儿要对他说什麽?
「哼,凌少爷,是你啊。」秦客商方从玉琼楼回来,见到情敌当然不甚痛快。
「秦兄,你回来得正好,在下正有事与你商量。」
「你贵人多事,有事说吧。」秦客商刻意讥嘲。
「长兄如父,今儿个我是来向你下聘的,择日迎娶板儿。」他这是提亲。
「什麽!」秦板儿大惊。这人前一刻还凶神恶煞般的逼供,转眼间竟可以谈笑风生的向她大哥提亲,他真想娶她?不是开玩笑的?
「你……要娶板儿啦!太……好了,来你府上也有好些日子了,你迟迟不出现也不交代,我差点就要上衙门告你骗婚了。快快快,快把我家板儿娶去吧!」秦客商先是震惊,接著才开怀的说。
凌赫兹观察入微,冷冷的瞧著他的反应。
秦客商不自然的笑了笑。
「大哥,我不嫁!」秦板儿浑然不觉两人异样的大吼。她被秦客商的话气死了。说得好似地是个一心求富贵,痴心巴著人家来娶的丑妇似的。
「为什麽不嫁?」秦客商反问。
「因为——」因为谁想嫁一个放浪形骸、独断专行、不可一世、家财万贯、仆从如云、俊挺轩昂又……
哎呀,越想越掰不出不嫁的理由。觉得嫁他似乎也不错,心头竟然喜孜孜地狂跳起来——
不不不,她摇摇头。她秦板儿不是随便的女子,更由不得别人说结婚就结婚的。况且她才不要嫁他,他太精明了,在他身上无法耍花招,而且对於她的心思每猜必中,嫁他只怕将来只有被他吃死的份。
「你不嫁,我却是娶定你了。」凌赫兹笃定的说。
她敛起笑容。「这我还给你,我们之间并无关系。」她取出鸳鸯玉佩意欲交还给他。
他立即变了脸色。「此物送出,没有退回之理。」她当他是儿戏,他有些动怒了。
「送人东西,也要瞧瞧人家收不收,一相情愿岂不强人所难。」她低低的说。
「你!」生平头一回认真考虑结婚竟遭拒绝,他眉毛竖起,熊熊怒火正逐渐燃起。
「收不收由不得你,我已定好成亲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九,你什麽都不需要准备,我会为你备好一切。」他不容地说不,重新将鸳鸯玉佩收进她的袖缝内。这要传出去,他恐怕要成为众人的笑柄了。
「你这是逼婚!」她急得跳脚。长这麽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阿泰!」凌赫兹朝外大吼一声。
「来了,少爷。」阿泰应声。
「这是什麽?」秦板儿瞪著阿泰带著人抬进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精装发饰、珍宝玉器等各式礼品。
「我说过了,这正是为你所准备的大婚之物。」
这人真这麽做了!
「哦,凌少爷挺有心的嘛!送来这麽多礼,真是太大方了。」秦客商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这下他和板儿发了。
「我拒收!」见著这一箱箱令人心动的宝物,她实在很想占为己有,不过要图这些付出的代价太大,她只好忍痛拒绝。
「拒收?!」阿泰惊嚷。这可是少爷送的大礼,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她居然拒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凌赫兹脸色更是沉得可怕。
「板儿,你别开玩笑了,怎能拒收。」秦客商立即对她挤眉弄眼,要她收下。这丫头难道忘了他俩是靠什麽谋生的,哪有将送上门的白花花银子推出去的道理,更何况这些珍宝绝对够他们兄妹逍遥好一阵子,拒收?她疯了不成?
她将秦客商拉至一旁低声说:「我收了要嫁人的。」这些相当於她的卖身钱啊,她怎能收。
「嫁就嫁,姓凌的又不是缺胳臂歪嘴巴的,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家境富裕,嫁他有什麽不妥。」他小声劝她,也想起他与凌赫兹的约定,他得帮姓凌的一把。图来谋去还是为他自已。
她瞪向他。「你倒与这姓凌的热络起来,你该不会有什麽事瞒著我吧?」灵慧的她有所发现。
「哪……哪有,别瞎说。」他吞吞口水不敢再多说,就怕心思教她察觉,保证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是吗?」她还是一脸的怀疑。
「当然,板儿,不是我要说,对方可是富甲一方、家世不凡的凌家独子,人又长得风流倜傥、才学风范更是当代翘楚,据我所知,多少姑娘曾不计颜面主动上门求亲,均遭拒绝而伤心欲绝,这会儿凌大少独具慧眼的看上你,你竟不领情?!板儿,你向来聪颖,怎麽这当头觉得你傻了呢。」他好言相劝。怕凌赫兹不耐烦,还偷偷向凌赫兹使了个「一切有我」的眼神。
「瞧,你尽说他的好处,教人怎能不疑心你有意将我卖了,你这做哥哥的难道没有一丝不舍?」她埋怨,衷怨的瞟他一眼。
好个无情的哥哥,他俩相依为命多年,他倒见财忘义,完全没了兄妹情。
「别这样,」他这才有些良心不安。「我说板儿,你怎能忘了咱们是干啥出身的,你若不想嫁,那还不简单,咱们搜括一顿後尽管逃之夭夭不就得了。」他好言提醒。
「你说逃婚!」
「嘘!」他赶紧捂住她的嘴,怕教凌赫兹他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