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你打算拿她如何?」虽然他认为鹰的仇恨有理,但若要伤及无辜的人,他可就很难认同了。
「你认为呢?」鹰带笑的轻语并未掩去他的冷骛。
杨青杉耸耸肩,不予置评。
他知道鹰不是真的想听自己的意见,在他的心中一旦有了决定,无论任何人劝说任河事都是没用的。
鹰淡淡的瞄了杨青杉一眼,知道他这个老朋友在想些什么。但就如同杨青杉所认识的,他并不希望杨青杉多作干预。
「关于任汀洲的案子,官府那方回打算如何判决?!」鹰将话题给岔了开。
「由于查不到任汀洲有贩售军器的证据,因此最重也只能判他充军三年,至于到底该怎么判……」杨青杉讪讪的笑了笑,「现在就等着看你的意见了。」
鹰冷冷的笑意中闪动着复仇的快意,「好,就让他去充军三年。」
「鹰,容我提醒你,毕竟任汀洲和任汀滢兄妹俩是无辜的。让任汀洲去充军三年等于要了他的命,会不会太狠了些?」杨青杉终究是不忍心做壁上观。
「狠?」鹰的绿眸投射出森冷的恨意,「比起任沧海害死我亲爹,让我们母子流落到满剌加过着拾人残羹剩菜的日子,我这么做还算客气的了。」
「鹰。别把事做得太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鹰扬起手制止了杨青杉,「别再说了,我从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
此时房门外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让门内的两个男人停止了讨论,接着房门一推,任汀滢缓步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捧着汤药的小瑶。
一见到杨青杉,任汀滢便露出足以迷死任何男人的甜美笑容,兴高采烈的迎向他。
「杨状师,看到你真好!」
杨青杉有礼的向任汀滢欠欠身,同时却瞥见素以冷面无情着称的狂鹰,竟像打翻了大醋桶般的变了脸色?
呵?这是……一个念头在杨青杉脑中迅速升起。
他笑吟吟的迎向任汀滢,「任姑娘依旧美得教人屏息,能让美丽的任姑娘如此高兴,真是青杉的荣幸啊!」
被人这么的赞美,任汀滢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还好她还记得淑女是谦逊的……她娇羞的低下了头。
「杨状师真爱说笑,汀滢哪有杨状师说得那么好……」
「我是很爱说笑,但独独这事儿绝非说笑。我看过广州城那么多的名门淑媛,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任姑娘。」
看!就说她是名门淑女吧!
那个死蛮子还敢说她没有半点淑女气质,还是杨青杉有眼光。
「哎……我们怎么能怠慢贵客呢?小瑶,快去端碗莲子汤来给杨状师。」她接过小瑶手中的汤药,乐不可支的说着。
「啊?」小瑶诧异的看了任汀浅一眼,厨房里可只有一碗莲子汤,这还是小姐向李嫂央求了许久,才让李嫂拨出一些银子替小姐买的。
「快去!快去!」心化怒放的任汀滢当下抛弃了对莲子汤的热爱,这懂得欣赏她的杨青杉,值得奖赏他一碗现下对她来说是弥足珍贵的莲子汤。
「谢谢任姑娘。」
「杨状师别客气,快请坐。」
「咳咳……」见两人热络的你来我往,鹰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酱,他忍不住的清清喉,要他们别忽略了他的存在。
「我以为你是端药来给我的。」他寒着脸,闷闷的对着任汀滢说道。
鹰的反应全落在杨青杉眼底,从未看过老鹰打翻醋桶的模样,让他暗自在心中窃笑不已。
呵,太有趣了!他才不相信鹰能对她做出什么报复手段,这只老鹰不陷于任家千金的情网就不错了。
「咯,拿去!」看见鹰那张黑得发臭的脸,任汀滢的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她将手中的汤药递向他,又补了一句:「当归四物汤,帮你顺气活血用的。」
鹰接过汤药时先轻呷了一口,在听到任汀滢的补充说明后,噗吭一声将口中的汤药全吐了出来。
「你给我喝这玩意?」他恼怒的瞪着她。
虽然他生长在满剌加,但居住的地方大都以中土迁居过去的人士居多,所以他对中土的风俗习惯可一点都不陌生,也明白手中的这碗汤药通常是给什么样的人喝的。
「你受的是内伤,喝顺气活血的汤药也没错啊!」
任汀滢心虚的溜了溜眼珠子,她可不敢告诉他这两味药只是厨房里的常备药材,也就是说她压根儿就没拿他的二百两银子,去替他买任何伤药。
开玩笑,才二百两银子!根据陶总管告诉她的话,这并不算很多钱,哪里还有多馀的银两去替他买药?
「你……」鹰气得说不出话来,忿忿的将「娘儿们喝的汤」掼落在地。
「喂!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浪费?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材也是要花钱买的啊?」明白了缺钱是什么滋味之后,任汀滢可就变得很抠了,凡事能省则省--除了莲子汤。
眼见鹰一把就损掉了好几文钱,她既不舍又恼怒。
「既然你不肯喝药,以后就不给你喝了,省得浪费我的钱!」
「你的钱?你拿了我二百两银子,就只买这玩意儿给我疗伤?」
「什么你的钱?给了我就是我的钱。更何况你那一点点银子还不够我塞牙缝,亏你还敢护我说是很多银子。」
「你这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女,你知道二百两寻常老百姓要赚多久吗?」
「你这个蛮子,竟敢说我是败家女……」
「两位……两位……」杨青杉冷汗直冒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在场面有失控之虞前,横身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两位有话慢慢说。」
「不关你的事!」
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难得有共同的默契,异口同声的对杨青杉喝着,然后悻悻然的瞪着对方。
杨青杉原本还不太相信看似温婉的任汀滢会出手打伤鹰,但见到两人对斗的精采画面,目睹任汀滢的呛辣模样,他不得不相信任汀滢这小姑娘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呵呵,事情真是比他想象的更有趣了!
鹰.比莱斯想对付这个小姑娘,可能很难讨得到什么便宜了。
[ 青杉,」鹰忿忿的打断了杨青杉的思考,「在我还没被这个可恶的女人毒死之前,赶快去买伤药把我这该死的内伤治好。」
「唉,有人嫌我碍眼了。」杨青杉耸肩一笑,向任汀滢作了个揖便潇洒的举步往外走去。
「杨状师请留步。」任汀滢急急的唤住杨青杉。「关于我大哥……」
杨青杉怔了怔,转头看鹰一眼,而鹰显然没有特别的反应。
他叹了口气,鹰对任汀滢宽容并不代表他也会对任汀洲宽容。
「任姑娘,关于今兄的事,只怕他难逃三年的充军之刑。」
「充军?」任汀滢瞪大了眼。
这个辞儿她可就听过了,记得几年前不知道哪个表亲姨娘曾向爹爹哭诉,说她唯一的儿子犯了法,被发放去边疆充军,结果死在边疆战乱中,她才无依无靠的想找爹爹援助。
如今,大哥也面临到被充军的命运……
虽然她的大哥向来就不怎么疼爱她,但他毕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一想到大哥很有可能就此再也回不来,任汀滢的眼底不由得泛起了亮澄澄的泪花,跟着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任姑娘,你别哭啊……」
她这一哭,可让杨青杉慌了手脚,他只好再对鹰投以求助的眼光,但鹰的脸色看起来更是不高兴。
鹰的确是很不高兴!
她那自眼眶中滴落的泪水像是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口、揪痛了他的心,她那伤心无依的神情,也再度软化了他急欲重新建立起的冷酷无情。
他可不想让她一再影响自己的决定!再看一眼任汀滢……呃,她怎么这么能哭啊?
他投降!轻吁出胸口的一股闷气,鹰心不甘情不愿的对杨青杉打了个手势。
接收到鹰的暗示,杨青杉眉开眼笑,鹰果然如他猜想的难以无动于衷。
「任姑娘,你先别急着哭,我话还没说完呢!」
任汀滢暂时止住了抽噎,却一脸惊恐的望着杨青杉。
「难不成……杨状师还有更悲惨的消息……」
「不,不是!如果是别人为他审理这件案子,今兄充军三年就免不了,但别忘了我可是[ 笑面剑舌] ,我当然有把握可以让令兄不用发配充军。」
杨青杉的话让任汀*原是紧揪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她立刻换上了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真的?杨状师,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汀滢真的无以为报……」
任汀滢款款的屈膝欲对杨青杉行跪拜之礼,杨青杉连忙搀住她。
「任姑娘不必行此大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鹰大感不是滋味!
任汀滢那仍含着泪珠的笑颜太过灿烂也太过动人,但如此的如花笑靥却不是为了他:尽管自己才是放了任汀洲一马的人。
[ 青杉,我在等你买药救命呢,」鹰的声音摆明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