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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如——我要杀死你!」薛劭暴吼一声,整个人冲向在惠帝身边揭风点火的恶毒女人。

  陡地,他在卫子如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惊愕的、害怕的、愤怒的……他竟也成了那关入牢狱里的王美人一般,被床伴陷害,如果当初他不为著一万两黄金而答应这场游戏,现下,容嫣儿就不会受人污辱。都是因为他的任性、疏忽大意,才害她被他牵连入险,真正该杀的,是他!

  「呀!」薛劭咆哮著,奋力挣脱卫士。

  惠帝赶紧拉著花容失色的卫子如後退。「你想造反吗?」见众卫士拦住狂放孽臣,他这才安心了些,对著他的侍卫们下令,「你们好好的替朕给这放肆的东西掌嘴!」

  「是。」侍卫依令,几个人合力架住挣扎不休的薛劭,开始招呼他的脸。

  「啪啪啪!……」

  容嫣儿揪著心倾听著又急又猛的巴掌声,泪流满面地注视薛出在连番的掌嘴之下,肿了的脸皮、破了的嘴唇。「不要啊!嘤……陛下……」她禁不住的哭喊,在惠帝的面前连连磕头。「我求您了……不要再打薛侍中……我知错了……陛下您罚我……不要再打薛侍中……」

  惠帝一早被吵醒,心情已经够不愉快,在听了、看了卫子如所说的事情後更加郁闷,现下,这个勾引他的男宠的不要脸女人居然还胆敢向他求情!?「你心疼他?」

  惠帝愤然出声,瞥视著那倔强的,却没对他出过一声求饶的绝美男宠在被打的情况之下,两眼竟然还只是担忧著这个不要脸女人,他登时火冒三丈,「我连你一起打!」随即接连赏了哭泣中的容嫣儿几个耳刮子!

  「住手——」薛劭无法忍受容嫣儿被打,他浑身陡起蛮力,大喝一声,「你们滚开!」在一阵胡乱推打之下,竟让他得隙挣脱围著他的卫士们!

  「哇啊!薛劭……你干什麽……你想杀朕?」惠帝被迎面扑来的鼻青脸肿的薛劭骇得直往後退,跌倒在长几与床榻之间!

  酒器翻,书册散,烛台倒,连竹篓内的小鸭子亦受到惊吓而跳出。

  早已吓得缩在柱子背後的卫子如,害怕却又窃喜地瞧著卫士们慌忙的自被撞倒的陈设里拉出惠帝,试图分开抱在一起的薛劭与容嫣儿。

  薛劭边忙著保护著容嫣儿不被卫士抓走,边放声疾呼,「陛下,是薛劭的错,嫣儿小姐是无辜的!是薛劭的错,我不该爱上嫣儿小姐、不该缠著她……您罚我一个人吧!请您不要迁怒嫣儿小姐……」

  「劭!」容嫣儿闪躲著卫士,紧紧的依偎著薛劭。

  薛劭爱上的是……为什麽非要在如此急迫的情况底下,她才听见她一直期待听见的话语,才终於明白他的心意?「不!劭……我不要跟你分开!」容嫣儿泪如雨下,乞求老天怜悯,别让任何人再拆散他们。

  但惠帝却令容嫣儿的乞求成空。「反了、反了……拉开他们!」他大吼。

  「嘤……陛下……求您饶恕薛侍中……」

  「陛下,这全是薛劭的错,您责罚薛出一个人!请您别迁怒嫣儿小姐——」

  「闭嘴!统统闭嘴!」

  向来傲视後宫的翔林室正上演一出惨剧。

  卫子如冷眼旁观的看著惠帝宠爱的薛劭,竟然甘愿为一个蠢女孩而自毁前程!

  「呱呱呱……」在混乱中,闪避人们的小鸭子歪歪斜斜地躲到卫子如的脚下。她冷然俯视著这只让薛劭养著、捧在掌心里的毛茸怪物,「再见了。」她意味深长的道,一脚踢出,立即就将这无辜的小生命踢出了她的视野。

  第六章 死别

  誓扫匈奴不顾身,

  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陇西行·陈陶

  薛劭与容嫣儿的事在惠帝和吕太后的刻意压制下,对朝野仅以「薛劭承圣上隆恩晋升为侍中,在宫中的行为却屡屡不知检点,为此,特将薛劭除官,没收宫室、财产,禁闭牢狱,永不得释放。容嫣儿经过数月观察,委实不适合担负中宫皇后的重责,陛下与容氏联姻即日取消」简单几笔带过。

  而满是惊疑又得不到详细说明的容氏一家人也莫名的和容嫣儿分开,被吕太后差人送出宫。

  经过十多天,当日日没好吃、好眠的孟英在自己的府第接到圣旨,瞧见宫中派人前来收回宝马、黄金、王璧、锦帛等皇室聘礼,她整个人终於因受不了而崩溃了。

  「我的嫣儿啊!好好的一桩婚事……这……这怎麽会变成这样?嫣儿究竟犯了什麽错?现下……她也不知如何了?」孟英捶胸痛哭,只能抱住大女儿诉苦。「苹儿,你说……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陛下和太后都不让咱们见嫣儿?」

  同样不清楚状况的容苹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此刻,她只能尽力安抚娘亲。「娘,您别慌!我已经托人到宫中打听消息,应该很快能知道小妹的情形……」

  实际上,她所有探听的管道一入皇宫便像石沉大海,从没能带给她任何讯息。

  她好担忧小妹,但求助无门的压力却迫得她喘不过气,可看著终日以泪洗面的娘亲及笼罩著凝重气氛的家园,她还是忍耐著继续想办法探听小妹的情况。

  於是,她乾脆亲自上阵,专挑大臣、官员每日上早朝必经的城门口跪著!

  容苹儿此番出奇大胆的举动果然引来不少瞩目。

  守城士兵赶不走她,朝中要臣劝不走她。她就这麽不吃不喝,强忍著膝痛跪到日落月升……

  好不容易,她才盼到宫内来人,「苹儿小姐,你这麽一直跪著,身体会受不了,你请回去吧!」

  「我要见陛下和太后。」

  「天晚了,陛下和太后要歇息,不想见人。」

  对她说话的人是安华。她记得这位安公公就是先前领他们一家人人昭阳殿赴圣宴的人。「我要见陛下和太后!」

  容苹儿挺直身子,纵使跪得脚麻腿软,却仍然打起精神。「烦请安公公再前去通报陛下和太后,见不到陛下和太后,我容苹儿就长跪在这里。」

  「这……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唉!」安华无奈地注视著坚持跪在城门口的女孩儿,不禁长叹一声。

  同一时刻,於长乐宫中的吕太后情绪也不怎麽好过!

  除了为儿子重新择后,因薛劭而整顿後宫的这些杂事也令她心烦不已,除此之外,她还得替儿子操心朝政、边防军事……

  「太后,匈奴那边来信催的急,您看该如何回覆?」丞相曹参问道。他知道吕太后近日因为惠帝的婚事不成而心情不佳。可他也是到了万不得已,只能将惠帝决断不了的紧绷边事连夜交付吕太后。

  吕太后瞥了一眼懒散的斜躺在榻上,犹沉陷在他的男宠背叛他与他新看上的女孩让他丢脸的郁闷之中的儿子,她不禁蹙眉摇了摇头,缓步在屋内行走,一面看著曹参拿给她的信沉吟著。「北方蛮夷势力极盛,我们不可以在此时挑起战事……他们要钱,就给他们呗!」

  「可他们的单于除了要钱,还要我们的一位公主嫁给他!」

  曹参的提醒教吕太后不由得捏紧手中匈奴单于的信件。

  她实在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位血统高贵的皇族公主,因为要维护国家安全而嫁到北方的蛮荒之地!

  「唉……」吕太后直叹气,思忖著从後宫里随便挑个美人送去给匈奴国,可她又怕心情尚未平抚的儿子要同她闹脾气。

  蓦地,她瞥见有人匆匆走近门口,定眼一看,竟是安华,她不禁出声问道:「什麽事?」

  安华在门槛外的廊道上朝主子跪下,嗫嚅道:「是苹儿小姐……她说,见不到陛下和太后,就要长跪在城门口。」

  一听见容苹儿的名字,惠帝登时火气骤升,坐直了身体,拍案大骂,「又是她?岂有此理!你去告诉她,就叫她跪死在城门口吧!朕和母后不见她,永远都不见她!」

  吕太后同儿子一样的不悦。她正烦忧著国事呢!容家的人干嘛跑来搅和?尤其容家又让她们母子颜面无光——可忽然的,吕太后却似想到了什麽,脱口而出,「安公公且慢……你去带容苹儿过来这里。」

  「母后?」惠帝惊讶的看向母亲,瞧著她在安华离开後,同曹参说了几句,也要他先行退下。

  吕太后注视著疑惑的儿子。「容嫣儿和薛出的事情已经过了这麽多天,我们也问明白了,不是吗?」她笑说:「现在,也该让容家了解状况了。」

  ※ ※ ※

  自从和薛劭的事被惠帝撞见後,容嫣儿就一直被软禁在原本同娘亲、姊姊一块住的宫室里,接受持续不断的审问。

  每天审问过後,便到了夜晚。

  她不在乎孤单一人,不在乎端饭进来的仆婢没给她好脸色看……她只担心薛劭!容嫣儿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发颤、流泪。「劭……你可别把一切错事……全往自己身上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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