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该怎么办?”台湾说大不大,但要找一个存心躲起来的人,也等于海底捞针,岂有那么容易办到?
“我觉得你压根找错了方向!这两年来你找遍各大酒店、舞厅、理容院等风化场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根本没再回到这个圈子去?一个投水获救的人,不一定会再跳下水去。”
项允冲的话点醒了他,他这两年搜寻的目标,全部放在全台各地的风月场所,但他忽略了一点:也许她真的没再回到这圈子去!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他捶了项允冲一拳。
“老兄,公平点!我上个礼拜才从国外回来,哪晓得台湾发生的这些事?”项允冲觉得自己真冤枉。
幸好他体谅冷恕找人快找疯了,否则早和他狠狠打上一架。
“我马上派人往其他方面去找!”冷恕转身便准备冲出去。
“等等——”项允冲阻止他。“你的女人以前在学校学的是什么?”
“这……”冷恕傻住了。“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当初他一心只想要她生下儿子,好争夺继承权,压根没关心过她的一切。
“你不知道怎么找人?快派人去查!女人所能从事的工作有限,除非她突然一夜致富,永远不需要工作,否则我想她找的工作,八成离不了本行。”
“有道理!”冷恕眼睛一亮,当初他怎么完全没想到这些?
“允冲,谢谢你!”他感激地抱了抱项允冲。
“少肉麻了,快放开!”项允冲的回应是赏他一记大脚。
他最讨厌别人随便碰他,就连老外亲热的拥抱礼也敬谢不敏。
“抱歉,我忘了!”冷恕微笑着说:“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他转身冲出去,项允冲再度燃起一根雪茄,喃喃地自言自语。
“冷恕呀冷恕,你完了!你已经对那女人动了情你知不知道?”
他想冷恕大概没发现,刚才他笑了!
他和冷恕相识多年,甚少看到他微笑,而刚才他居然为了寻找那女人出现一线希望而露出笑容,即使他万般不承认,他的心还是陷落在那女人身上了。
“又是一个想不开的家伙!女人都是善变、不可信赖的动物,难道他们不明白吗?”
他从皮夹的夹层中,取出一张护贝过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留着及肩长发,模样清纯可人的年轻女孩。
他望着这张日夜折磨他的姣美容颜,神情倏然变得阴鸷冷硬。
谁能料想得到,这个清纯无邪的女孩会在数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广告名星,并且学会用美色赚自己想要的金钱呢?
他抚摸照片上女孩天真单纯的笑容,低声呢喃:“蓝怜,游戏开始了!”
冷恕已经自怨恨中觉醒,而他的报复行动才正要开始。
“小甜豆,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程若希送完大班的最后一位小朋友,来到女儿就读的幼幼班,轻轻摇醒在玩具堆里玩到睡着的女儿。
她在两年前逃离冷宅,当时她想着要离冷恕愈远愈好,但又不愿离祖母太远,于是便带着女儿来到台中,找到与自己所学相关的幼教工作,独立抚养女儿。
先前冷恕给的五百万,扣掉祖母的医疗费用,其余的她没有再动用,就当作还给冷恕吧!她知道光是这样,一定消弭不了他的愤怒,但她实在顾不了那么许多,她宁愿冷恕恨她一辈子,也不愿女儿再受任何一点苦。
小女娃含着拇指依然睡得香甜,她不忍心吵醒女儿,于是吃力地抱起女儿圆滚沉重的小身躯,走向自己停在园所里的车。
那是她为了载送女儿所买的二手车,外型虽然陈旧了点,但还满好开的。
她小心地将女儿放进后座的安全座椅,为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上车发动引擎,缓慢地驶出园所。
幼稚园的围墙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黑色的车窗内有个人瞠目结舌瞪着,从身旁驶过的老旧二手车,片刻说不出话来。
“我的老天!这辆车居然还能动?”冷恕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开着这种早该报废的破车,载着女儿在路上跑。
依他判断,那辆车的车龄,起码有十五年以上,难道她不怕开到一半车子解体吗?
“老板,那是日本车啦,所以比较耐开。”憨厚的司机告诉他。
冷恕白他一眼,怪他多嘴。
“还不快跟上去?”
“是!”这下司机不敢再多嘴,赶紧踩下油门跟上去。
“小甜豆,我们到家了。”
程若希将车停在租来的公寓附近的停车位,然后弯腰将女儿抱出车外。小女娃爱困地揉着眼皮,显然还没睡饱。
“快醒醒,我们去买点心吃好不好?”
她疼爱地亲吻女儿白胖的脸颊,难以想象两年前刚将她带出来时,她有多么瘦弱。
“好。”小女娃立刻放下揉眼皮的手,开心地笑了。
“小甜豆想吃什么?焦糖布丁还是草莓蛋糕?”
“糕糕!”小女娃兴奋地高举双手。
她最爱吃蛋糕,尤其酷爱草莓口味。
程若希笑了。“好,我们就去买草莓蛋糕。”
她将女儿放下来,牵着她软嫩的小手,两人开心地笑着走向附近的蛋糕店,经过冷恕所坐的黑色轿车旁时,浑然不知自己刚与他擦肩而过,她不知道车内那双黝黑专注的眼眸,正凝视着她和女儿的一举一动。
她们为何笑得那么开心?冷忽很疑惑,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她们如何能那么开怀满足?他真的很想知道!
程若希带着女儿走进蛋糕店,买了女儿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顺道买明天早餐的面包。
她在架子上挑选刚出炉的核桃土司,忍不住回头往蛋糕店的玻璃窗外看。
她从刚才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从哪里盯着她似的!
这种感觉令她心底发麻,连忙随手拿了一条土司,并将钱付给老板,然后赶快抱起女儿走向公寓。
进了门,她将门锁紧紧扣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她们都已经平安逃出两年了,她知道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找她们,但始终没找到,那表示她们是安全的,所以只要她继续保持这种生活形态,深居简出,那么他就应该找不到她们才对。
她将刚买的草莓蛋糕,放在女儿专用的Kitty小盘子里,再给她一根汤匙。
“小心点吃,不要掉得到处都是喔。”
“好!”
小女娃开心地应允,可是一转头随即抓起汤匙,挖起一大块草莓蛋糕,努力塞进小嘴里。没多久,她圆圆的脸上和围兜上,就全沾满粉红色的奶油。
程若希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菜,心不在焉的撕着豌豆。
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心神不宁,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
她将豌豆处理好走出厨房,一看见女儿的脸,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吃得像只小花猫!
“好不好吃?”她蹲下来替女儿擦拭脸上的草莓奶油,一边问道。
“好吃!”不用说,满足全写在她可爱的小脸上。
程若希将她弄脏的围兜解下来,拿进浴室的洗衣篮里,门铃正好在此时响起。
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问:“是谁?”
“是我,房东太太。”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
程若希听了立刻松了一口气,笑着拉开门。“房东太太——”
她的话顿住了,因为她发现房东太太不是一个人,她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万分熟悉,因为那是——冷恕!
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他时瞬间凝住,想起屋里的女儿,立即惊恐地瞪大眼。
“不——”她,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逃了两年,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吗?
她反应迅速将门板往外一推,想将他关在门外。
“慢着!”冷恕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关到一半的门板,并且用力推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恐惧地后退,绝望的泪水开始滑出眼眶。
她和孩子的幸福为何那么短暂?才短短两年而已!
她的反应让冷恕极端不悦,他真有那么恐怖吗?她见到他活像见到鬼。
“你过来!”他抓住她的手,想跟她好好把话说清楚,但是她不断摇头尖叫,还抡起她的小手使劲捶打他。
“放开我!不要碰我!”
“住手!”他不耐地低喝一声,一手抓住她的两只小手,将她的身子往肩上一扛,回头朝站着发愣的司机吼道:“抱小孩!”
“啊,是!”司机这才赶紧进入屋内抱小孩。
冷恕转身朝外走,经过房东太太身旁时,从口袋随手抽出一叠钞票给她。
“这是她的赔偿金,房子她不租了,里头的东西你处理掉吧,我们不要了!”
“不行!”程若希不顾自己还被他扛在肩上,急忙说道:“房子里的东西不能扔,娃娃习惯了她的枕头和棉被,如果没有她睡惯的东西,她会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