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回她打算去看祖母时取出来的钱,后来因为发现怀孕,就一直不敢去看祖母,所以才会搁置到现在。
“那正好!快,等会儿你先躲在育婴室隔壁的房间,等陈太太一走,你马上进去抱孩子,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那走吧!”
温太太带着程若希下楼后,按照计划先让程若希躲在育婴室隔壁的房间,然后上前敲敲育婴室的门喊道:
“陈太太,请你出来一下,我有件事和你说。”
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陈太太开门走出来。“什么事,温太太?”
“陈太太,外头那包垃圾是不是你丢的?我已经告诉过你,小小姐的尿片要用专门的机器处理过后丢进垃圾桶,才不会有不好的气味,你自己去闻闻看,大老远就闻到味道啦!”
“可是我有处理过呀!”陈太太一脸莫名其妙。
以前她或许曾经偷懒,但是被温太太指责过几次之后就不敢了。
“还说有?你自己跟我出来看看!”
陈太太怕自己被胡乱诬赖,连忙跟着温太太走了,躲在隔壁房间的程若希逮到机会,立刻开门冲进青婴室,抱起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就往冷宅后门冲。
小女婴被她的动作惊扰,咿咿呀呀地张嘴欲哭。
“嘘!小宝贝,乖乖的,不要哭!”她抱紧孩子的后脑,柔声安抚道:“妈咪知道这样你很不舒服,可是忍一忍好不好?为了你和妈咪能顺利逃出去,你千万别哭,否则要是被抓回来,你又要被陈太太虐待了。”
女娃儿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竟然真的停止哭泣。
“娃娃好乖,真是妈妈的乖宝贝。”她欣喜地在女婴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继续加快脚步跑向后门。
冷宅的前、后门本来都有保全设施,不过温太太已经事先解除保全设定,所以程若希能够很顺利的逃出冷宅。
当她推开铁门,看见后门通往马路那条寂静、空荡的小路时,双眼亮了起来。
她逃出来了!她真的逃出来了!
她一跑出那扇门,立即毫不迟疑地奔向小路的另一头,奔向她和女儿失去的自由。
她不敢再回头望冷宅一眼,跑得又喘又累也不敢停下来,深怕有人追出来。
就让她把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噩梦,全部忘了吧!
“人呢?”
接到程若希和女儿双双失踪的消息赶回来的冷恕,怒目瞪着低头站在地面前,一脸心虚愧疚的温太太和陈太太。
他震怒得双手颤抖,人明明好好的在他的掌控下,为何会突然逃走?
陈太太颤抖地说:“早上……我在育婴室睡觉……喔!不,是照顾孩子,温太太突然把我叫出去,等我回来孩子就……就不见了!”
“温太太?”冷恕立刻转头冷视温太太,她把陈太太叫出去,和孩子以及程若希失踪的时间太过巧合,任谁都会起疑。
温太太知道终究瞒不过他,于是一咬牙,毅然抬起头坦承。“是我放若希小姐和孩子离开的!”在她答应程若希,放她和孩子走的那一刻,她就做好被解雇的心理准备了。
她望着眼前震怒得面孔扭曲的主人,隐忍已久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倾泄而出。
“冷先生,我替你工作也有十年了,你认为我是那种故意违抗你的命令、和你唱反调的人吗?若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我又怎么会不惜触怒你,放若希小姐和孩子走呢?”
她抱定走路的决心,继续说:“我虽然领你的薪水做事,终究年长你二十岁,很多话我不能不说。如果你不爱若希小姐和孩子,就让她们走吧,她们离开这里,绝对会比待在这里幸福。”
爱?又是爱!为何她们总要口口声声都说爱?冷恕厌烦至极。
“她们是我的所有物,我永远也不会允许她们离开!”他抿着嘴,冷酷地说。
“冷先生,你难道看不出来若希小姐已经快崩溃了吗?若是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发疯!还有娃娃——她是你的亲骨肉呀!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因为你的忽视而遭人虐待呢?”
“虐待?!”冷恕的眸子倏然一凛。“谁敢虐待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这个字眼第一次字他口中窜出,感觉有点陌生,但并不令他反感厌恶。
“是啊!谁敢虐待孩子?温太太你可别乱说话呀!”陈太太紧张地辩驳。
“没有吗?”温太太实在不齿她的为人。“你整天打瞌睡,偷懒不替娃娃换尿片,也很少替她洗澡,她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
“还有更过分的是,你为了怕孩子喝太多牛奶,容易拉便拉尿,就故意少喂好几次牛奶,这是我和若希小姐亲耳听见的!
“孩子正在发育,需要很多营养,你居然这么狠心不给她喂奶,让她瘦成那样,就是因为这样,若希小姐才决定不顾一切,带着娃娃逃离这里。”
“找……我没有哇……”陈太太吓得面色发白,心里慌乱地想:奇怪,她们怎么听到的?
“真有这种事?!”冷恕冒火的眸子猛然转向陈太太。“我付了两倍的薪水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女儿的?”
“我……我……请你原谅我!”陈太太脸一垮,知道自己完了。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过你别以为,我这会就这样放过你,我不会原谅你,我们等着法庭上见吧!”
“冷先生,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冷先生……”
陈太太还想求饶,冷恕却愤怒得完全不想听她说话。
“你最好马上出去,你若是再不走,我马上报警抓你!”
“啊!我走……我马上走!”
陈太太吓得面色如土,仓皇地转身逃出冷宅。
她走后,温太太面对冷恕的凝视,挑眉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她转身走向后头的佣人房,心情从未如此轻松。
至少,她不用再看一个可怜的女孩和无辜的孩子受苦。
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自客厅传来冷恕幽邈的问可。
“我——做错了吗?”
温太太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诉他一句。
“问你的心吧!如果你的心还有一丝知觉,它会告诉你的。”
然而,冷恕不懂!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他只知道用父亲教导他的残酷、母亲教导他的苛刻去对待别人,爱对他来说是一种陌生、不存在的东西!
不过,温太太的话不是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他开始反省自己对程若希和孩子是否太过绝情,并且学着思索爱的定义。
另一方面,他也派人去寻找程若希和女儿的下落。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找她们回来做什么,他只是想找到她们。
他想他还是不敢确定,究竟自己爱不爱她们,但他却首次品尝到牵挂的滋味,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们现在人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
每每他以为自己即将找到她们,但传回的消息却又令人失望。
他一日日期待,却总是一再落空,在这种漫长的折磨下,两个冬季过去了……
第九章
两年后
“还是找不到?”
一个男人跷腿坐在冷恕办公室的柔软沙发里,悠闲地抽着雪茄。
“嗯。”冷恕面向阳光站在玻璃窗前,瞎眼望着高楼下方奔驰的汽车。
他弟弟冷憩的女人,在一年半前生了一个儿子,他确定失去冷家的继承权,但奇怪的是,他内心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愤懑与不满,仿佛——他失去的不是他向来最重视的继承权,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离开冷氏后,他自立门户成立了这间私人公司,不过一年时间已经营得有声有色,虽然他的事业版图再度建立,但——他的心灵却是空虚的!
以往最能满足他的地位权势,似乎不再吸引他,难道是他的胃口转变了吗?
“你会不会压根找错了方向?”
男子捻熄雪茄站起来,颀长的身材和俊美的面孔,与冷恕不分轩轾。
“怎么说?”冷恕回头注视他在国外留学时的同学,也是他惟一的好友项允冲。
像他个性这么冷的人,项允冲如何忍受得了他?冷恕曾经好奇的问过他。
当时项允冲只淡淡的回答:“我认识一个人个性很像你,所以我早习惯了。”
那人是谁?冷恕从没问过,项允冲没说的事,他绝少主动追问,他们都是属于情感内敛型的人,绝少干预对方的行事与生活,这或许正是他们之间,友谊能够长存的原因。
“你没试着朝其他方面去找吗?”项允冲问。
“我当然找过!”冷恕辩驳道:“我知道她有个动过心脏手术的祖母住在疗养院,我也派人守着,但是她这两年根本没去看过她祖母。”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正是为了医治祖母的病,才不惜担任他的代理孕母。
“你知道派人去守着,她当然也想得到,傻瓜才会自投罗网。”项允冲喷出一口烟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