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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吃!不吃!就不吃!

  “你打算三餐都喝水,把自己饿死吗?”将军友善的舔了她的脚趾头,造成她非理性的歇斯底里,已经是上个礼拜的事,爱犬的示好,她还要误解多久?

  她瘦了,还瘦在不该瘦的脸跟腰腹上。

  这让她的三围突出明颂,整张小脸的轮廓并发细致尖棱,她愈来愈美,美到让他不得不把磅秤收进保险柜里锁放著。

  本来就知道她漂亮,但他并不知道,她只要少吃一点,就会更漂亮一点,再让她这么少吃下去,有几个男人还能理智的接受,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实?

  他绝对不会同意让她以这样的面貌走出他的大门。

  “我跟你说过了,我要用低脂原味优格调味的生菜沙拉,不是桌上的这些。”她像个高贵的夫人般昂首点菜。存心要用她自己的成熟、理智气他。

  “我也跟你说过了,王叔下山的时候忘了买。”事实上,她的低脂原味优格,十分钟前,他一声令下,全进了马桶,一滴不剩,冰箱现在开始,除了肉,不会有别的。

  除非她尖出形来的小下巴变回蛋圆,否则她只有肉可以吃。

  “没关系,我可以等到王叔明天下山……”她还是一派优雅的喝著她的水。

  “王叔明天没空下山。”他口气转冷,心情转恶劣。

  “没关系,那就后天……”她喝完一杯,再当著他的面,好不高贵的又倒满一杯。

  “后天王叔开始休长假。”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许久没再碰的XO,拔起瓶塞,他把酒杯倒了半满。

  “没关系,我可以等王叔休完长假。”她把水杯里剩下的水,当著他冷硬的面,很慢地、不换气地,全喝光!

  等她把那个只要是她往上一站,数字永远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被她一脚给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的烂秤找出来,她就能证明给他看,她现在已经练成了光喝水不会胖的优良体质。

  不就是五公斤?就用不吃东西光喝水减给他看!

  “要是王叔一直把假休下去呢?”

  他就是打定主意非要欺侮她这个胖弱女子就对了!是不是?

  宋自由咬著唇,气红了眼睛,“我要减肥,我不要吃肉!”

  “随你。”半满的酒杯,他一口见底,烈酒很快的麻痹掉他胃部痉挛所引起的剧烈绞痛。

  把酒杯往桌面上一搁,他转身离开。

  宋自由以为鑫焦华跟以前一样,不过就是下楼去又要端什么上来,好害她愈减愈肥。

  她把喝光的水杯又倒满,紧盯著房门口,全神戒备的等著。

  等啊等,她没等到人,只等到关门声,然后是引擎发动声,紧接著是刺耳的轮胎磨在石地上的声音……

  他出去了?

  住在这里这么久,他头一次把她丢下。

  宋自由垮了肩,呆呆的对著他搁在桌上空掉的酒杯看著,很久以后,她才很生气的对著空气说:

  “他居然把我跟他的恶犬关在一起?”

  “宋小姐,少爷出去之前,已经让我先生把府军跟红帅炼起来了。”

  眼睛眨了眨,她才看见有人在身旁,“王婶,我叫宋自由,不叫宋小姐。”

  “宋小……”

  “好吧!我是宋小姐,那请问王小姐,你的少爷真的有把他的狗炼起来吗?”他才不炼狗的。

  那两只恶犬就是仗著不会被炼,才会嚣张的屋里屋外的随便逛,就等著有机会能咬到她一口。

  “是真的……自由。”王婶开始动手收拾桌面。

  “怎么可能?他把狗炼了起来?那他的恶犬要怎么咬我?”她看著王婶忙,自言自语著。

  王婶把桌面收拾的差不多后,看著又是满满的厨余回收桶子,决定要趁著鑫焦华不在的时候,把放在心里的话说明白,她不要鑫焦华为难。

  “自由,你不敢吃我煮的饭吗?”

  “不会啊!我只是在减……”

  “少爷已经出去了。你大可不必敷衍我,你旱不是知道了?”她刚到的时候,胃口很好,她煮什么,她吃什么,她很高兴少爷的三餐能跟著这位娇客开始正常,但最近一个礼拜,不论她煮什么,就跟现在一样全进了厨余回收桶,而少爷又开始拿酒当正餐。

  如果真是因为他们夫妻,让少爷被这位娇客为难,他们可以辞职。

  王婶语气上有著明显的冷淡。

  “知道什么?”不再自言自语,宋自由疑惑的问,“王婶,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就是减肥而已,没有敷衍啊。

  “你刚来的时候问过我一次,”王婶放下手中的抹布往下说,“为什么不上楼来一起用餐?为什么就四个人还要麻烦的分两边吃?当时我先生回答你,因为我们是受雇于少爷,按规矩自然是不可以。”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问了。”原来是这件事,看王婶一脸凝重,她还以为是屋子里,将要发生再多一条恶犬的那种大事,吓她一跳。

  她早就已经明白,王叔所谓的按规矩怎样又怎样,是种掩饰雇主恶霸行径的不负责任说法。

  这等恶主,她可是感同身受,一点都没有意思怪他们当时没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所以,你知道我……”王婶突然又觉得有些迟疑。

  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你的少爷是土匪,专门抢劫别人碗里的往自己的嘴里去!谁会想要跟他这种土匪一道吃饭?你跟王叔真聪明,居然想到用规矩这种光明正大的借口,叫他自己到一边吃去。”他每到用餐时就爱打她筷子的恶行恶状,说有多气人就有多气人,最气人的是,她吃饱了还是会把碗里夹满菜,等他来抢!

  丢下她就丢下她,做什么要先把恶犬炼起来再丢下她?他怎么可以这样美化他的恶行?

  宋自由怒瞪著王婶还没收掉的空酒杯,没注意到王婶脸上的惊讶。

  抢东西吃?

  少爷有某种程度的洁癖,不爱让人太靠近,更不会靠人太近,除了他的未婚妻会不听劝阻的硬闯上楼来,她是第一位进到少爷的房里,还能让少爷跟她抢东西吃的女人。

  少爷对这位宋小姐的重视,远远超过秦小姐许多,所以,就算她现在不知道,将来还是会知道的。

  少爷好心的收留他们夫妻,她该把话说清楚,王婶把刚刚被打断的话,一次说完。

  “我女儿半年前确实死于爱滋,如果你是因为担心这个而不敢吃我煮的饭,我可以出示医院证明,我跟我先生并没有被感染到爱滋,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能放心,等少爷一找到人我们就走,你不必害怕。”

  好半天才听懂王婶说了什么的宋自由,不再瞪著那个她愈看愈生气的空酒杯,为了怕是自己听错,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女儿半年前过世了?”

  “没错。”失去女儿的痛,经过这半年的沉淀,她已经准备好,可以再次面对外人的嫌恶、敌视、鄙弃、冷言冷语或者是避之唯恐不及。

  宋自由仰起脸,看著变得既冷漠又疏离的王婶。

  那满头的白发,是最近的事吧?

  “你跟王叔,一定很难过。”她很轻地说,“我不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妈被那个醉鬼撞死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但找现在看著你,我大概知道,十岁的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当时那种……哭也不够的难过。”

  在她的眼底不是嫌恶,也不是同情,有的是一种单纯的了解,了解失去至亲的伤痛。

  以为会是难堪的恶语,没想到是一份她最需要的了解,王婶的眼眶禁不住的红了,“你不怕爱滋吗?”

  “怕啊。”宋自由严肃著一张小脸说,“我只是一个胖弱女子,别人会怕的,我一样会怕。”生病谁不会怕?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的她的怕跟王婶的怕,好像是不一样?

  “王婶,要是我被感染到爱滋,我会好怕的,怕已经长大的我,没办法再像小时候那样,能不要记得家人眼里跟你一样的……伤心。”

  对称的眉型下是一对亮丽的双眸,卷翘的长睫,根根分明的弯出人为的细心呵护,挺而不尖的玉润鼻翼下,是红而不监的娇贵唇形,整张精巧细致的小小鹅蛋脸,只要仔细瞧,就不难看出,是有钱人家长年的细心养护,把她原本就有的美,栽培的更添华丽,尤其是正搁在桌上的一双小手,每一指间的小小指片上,都是得花费不少时间跟金钱,才能展现出的典雅艺术。

  她看起来就跟经常在鑫家出入,经过大量金钱细心雕琢的高贵人士没有不同,她一直是这么看这位娇客的。

  直到现在,王婶才看见,她亮丽的双眸中,有著不必金钱洗涤就有的高贵眸心,就跟她的少爷一模一样。

  冷漠跟疏离,点滴地溶解在红掉的眼眶中。

  “我女儿一直很乖,不是外面传的私生活不检点,她是被他先生传染的。”没有辩解的激动,王婶只是心痛的把女儿不该受到的委屈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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