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严峻突地回过神,显得有些恍神,“你刚刚跟我说什么?不过,不管你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公司就交给你负责了。”
瞿炎根本还来不及插上口,严峻已经一连串的交代完毕,带着浑身的疲惫及丝丝火气,离开办公室。
好半晌,当办公室呈现出一片幽静时,瞿炎这才发现严峻的棋高一着。
“好家伙,这一招真是高呀!”他认命的暂代起严峻的职务,放他回家好好休息,却盯着他离去的门扉,喃喃低语:“万一堂叔又跟我提起关于峻的婚事时,我可以用这一招来应付……这一招,真是高呀!”
“哇——来不及、来不及了。”季耘抬手瞄了眼腕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她的心就忍不住焦躁起来。
“真不是我爱说,台北市的交通,真的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每天早也塞、晚也塞,要到何时才不塞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嘀咕着,坐在摩托车上眼观四方,想找条小路钻出这条塞得动弹不得的大马路。
她灵巧的控制住龙头,轻轻一转,便趁隙钻出了车阵,转入一条小巷道中。
她暗暗吐了吐俏舌,要是被大哥看见她那副不要命的钻车道技术,只怕会铁青着脸指责她,然后把她冲锋陷阵的50c.c宝贝车给没收,锁进不见天日的地下停车场。
当一辆机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时,季耘吓了一大跳,无可自抑地睁大双眼,瞪着那辆急惊风的机车骑士背影。
她双手按压住两侧把手的刹车线,平复着受到惊吓的心情,朝着远去的机车骑士开骂:“啐!在这种小巷子里冲锋陷阵,你想死不成?”
“可怕的塞车时段。”她再度催动油门,“我一定要跟政府抗议,要他们为台北市的交通给我好好想想办法,要不然我就写篇专刊,来探讨台北市无可救药的交通阻塞问题。”
她话一落下,右手缓缓催动油门,才刚要起步,巷口边突然转进了一辆黑头车,她一时来不及反应,让小型摩托车直直往前冲去。
“哇——”她发出惊诧的哀叫,在两车相撞的紧急一刻,刹住了正欲亲吻上黑头车的宝贝摩托车。
季耘瞪着一动也不动的黑头车一会儿,料想在适才的紧急状况下,驾驶人应该也狠狠踩下刹车板,制止了车子的行进,否则现在她还能看着黑头车车身和她宝贝车之间,不到两公分的距离,而捏了一把冷汗吗?!
“小姐,你没事吧?”深吸一口气之后,严峻定了定有些飘浮的心神,这才开门下车察看。
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拥挤的小巷道,下车察看彼此的情况,难道他没长眼睛,好好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季耘皱起了秀眉,正要开口教训他的没神经。
她的后头挤了一长串的摩托车,而前头的巷道则被这辆黑头车,挡去了三分之二的出口。换言之,他这么一下车,他们岂不成为阻塞交通的大罪人了!
“你这个人难道……”她的眼在接触到那男人时,不由得发直,脑子也在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是……是他?!眼瞳在瞬间注入了种种愕然情绪,让她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小姐,你没事吧?”映入严峻眼帘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她穿着一袭湖绿色的套装,尖瘦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呆愣以及惊诧。
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她带着豪气的站姿,她的双腿分撑于机车两侧,以己身的力量支撑住机车,然她却没有注意到,及膝短裙因这举动而翻折上去,露出了她一双匀称白净的大腿。
他发现她有一双白净美丽的长腿,白皙的肤色莫名的勾动他的心。
他的眼往上游移,对上了一双晶莹柔亮的大眼,霎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窜过背脊,直击他那颗毫无防备的心——
这双眼……这双天真坦率又晶亮的眼……
这双眼仿若是多年前,那一双对他殷殷祈求的黑眸,教他在刹那间衍生出了一缕又一缕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小姐?他竟然称呼她为——小姐?!这种天杀的生疏感,让季耘觉得,自己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大蠢蛋!
季耘的眼很快被一层冰霜给封闭起来,强迫自己移开注视他的眼,只因为从他双眼中,她读不出一丝应有的熟悉感,也捉摸不到她所渴望见到的惊奇。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之间只剩下浓浓的生疏感及一股沉重的陌生感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没事。”她冷淡的别过脸,一脸酷相的指指他身后的车阵,“我只知道你下车察看的这个举动,是个非常愚蠢的举动。”
“愚蠢的举动?”她既冲且不客气的评语,让严峻不禁拧起了双眉,“小姐,我只是关心你……”
“留着你无谓的关心吧!”她不领情的催动油门,“诚如你所看见的,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八年了!时间已经匆匆过去八年了,他当然不会记得那个只会缠着他、依赖着他的愚笨小女孩……
而她,却像个傻蛋,紧紧记住当初的诺言,甚至在午夜梦回间忆起这件早该忘记的往事。
严峻确定这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抑或是太疲劳所致,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火气,也确实接收了她毫不客气、不具善意的反击。
他是哪里得罪她了?因为刚才的撞车事件吗?或许是他惊吓到她了。
“小姐,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没事就好。”挑灯夜战的疲惫,让他无心去探究她的不善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得赶快摆平这件事,还给台北市一个通畅的交通。
面对他客气有礼的答话,季耘发现自己对他根本已经无话可说。
八年,八年让他成为一个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闪亮星星。
八年,八年的时光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她,让原本熟悉的两人,成为陌路人。
八年,好长的一个八年啊——
“我真的很好,好得不得了!”咬牙切齿的,她从齿缝中迸出回应字眼,催动油门,以极快的速度,扬长离去。
“小姐……”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流窜的怨气,严峻回头正要唤她,却不经意扫过她隐含伤感的眸子。
没有骇人的寒霜、没有不善的火气,有的只是一双盈满伤感哀情的眸子,那双眸子强烈的勾起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而那柔巧的五官侧面烙上了他的心,激出了一丝丝他曾经遗忘的熟悉……
盯看着她消失在车阵中的背影,尘封的记忆逐渐变得鲜明清晰,“耘耘?”
第二章
会议室中,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座位中的众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敢开口,打破这股可怕的沉默。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遭到一股蛮力推开,紧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季耘慌张的面容,以及她大口喘气的狼狈模样,完全与她身上那袭秀气柔美的打扮成反比。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暗暗怒骂着该死的电梯,要不是遇上了电梯一年一度的保养日,她犯得着直奔楼梯,连跑个八楼吗?
还有……还有那该死的打卡钟!要不是为了赶上最后一分钟,她何必把自己搞成一副逃难相?一记阴狠眸光向她扫过来,季耘无端地打了个寒颤,悖离的心神这才拉回,亦才发现到充斥在会议室中的沉闷气氛。
喔哦——瞧瞧这气氛,肯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她低头瞄了眼地面,瞧见了脚底板发痒、蠢蠢欲动的双脚,无奈她已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想要举步逃离鬼地——难呀!
认命的扬起笑,季耘试图化解总编投射过来的凌厉眼神,“嗨,总编,我应该还没有迟到吧?”
“嗯哼,你说呢?”总编王大海有力的指关节,重重叩打着桌面,那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声,更让众人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耘姐,你迟到了三十分。”离她最近的新进记者小萱,拉了拉她的手臂,小声的提醒。
“我迟到了三十分?!”季耘不可置信的大叫,“怎么可能?我刚刚才打卡……打卡钟是显示九点整,是九点整没错啊!”
“打卡钟挂点了。”另一名记者小吴,小声的化开她的疑惑。
“哇拷!打卡钟挂点了,也不拿去修,小妹在搞什么啊?杂志社每个月给她薪水,可不是让她来打混的。”没注意到众人对她挤眉弄眼的暗示,季耘扯着嗓子,大大削了公司小妹一顿。
“同理可证,杂志社请一个老是迟到的记者有何用?你说,是不是要趁早把这个记者,给踢出杂志社?”
阴冷的声音自季耘身后传来,让她颈后的寒毛立即竖起。
“总编……亲爱的总编大人——”季耘立即蒙开谄媚的粲笑,“迟到是小事,你该看看我为杂志社出了多少力呀?每一回的采访,我都拿出了全力,所以我们杂志社才能够每个月都有最精辟、最详细、第一手的独家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