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你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松了一口气,舒碧舲纳闷地问道。
习惯早睡早起的母亲居然会在凌晨一点多打电话给她!
“小舲……呜……”
哭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舒碧舲顿时慌了手脚。乐天、开朗的母亲哭了!这意谓著什么?家里……“妈,你怎么了?妈,你别哭呀,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妈……”舒碧舲焦急地问道。
“呜……小舲,你爸爸他……”舒母泣不成声。
“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他在外面--”
“爸爸在外面有女人是不是?”舒碧舲著急地打断母亲的话。看来爸爸是有外遇了,难怪母亲会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哭诉,男人哪!
“呸呸!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你爸爸外面哪来的女人?”母亲没好气地念道。
“喔,不是爸爸外面有女人!那,你说‘爸在外面……’又是什么意思呀?”
敢情自己是误会了。
“你爸爸在外面被人揍了,现在人躺在医院里,我就是在医院门口打电话给你的。 ”舒母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爸被人揍了?怎么会呢?”完全不能接受这项消息,舒碧舲大吃一惊。“唉! 还不是你哥……”
“大哥……”
“你大哥的公司经营不善,他又不想让你爸跟我担心,偷偷地跟地下钱庄借钱,欠了两百万,现在对方上门来讨债,我跟你爸好不容易向亲朋好友凑了两百万,你爸爸马上就拿钱送去还给对方,好赎回你大哥,谁知道他们却说两百万只是本金,现在利滚利,还差三百万……你老爸气不过,就和对方打了起来,呜……他哪里打得过人家,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啊……”舒母愈讲愈伤心,再度嚎啕大哭了起来。老伴被揍、爱子被掳,唉!
大哥被放高利贷的抓走、老爸躺在医院里……这两件消息加在一起,舒碧舲但觉脑海空白一片,完全无法思考。
“小舲啊!妈该怎么办呀?对方说我们明天下午以前,再不把剩余的钱还清的话,他们就要……”
“他们就要怎样?”
“他们……他们就要把你哥给杀了!天哪!我们哪来的三百万啊!呜……”舒母绝望地哭喊道。
“妈!妈!你别哭嘛!”舒碧舲安慰道。三百万?上帝!一时之间,他们哪来的三百万?对方又是黑社会,想必说得到就做得到,但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著大哥被杀死? 她该怎么办?三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
“小舲……”
“妈,你别担心,先好好照顾老爸,这三百万让我来想办法。”她赶紧先安抚母亲激动的情绪,毕竟,母亲年岁已高!
“但是……”
“好了,妈,你把对方的地址告诉我,别担心了,交给我来处理,”为了把重担从母亲身上移转过来,舒碧舲以轻松的口吻道。天晓得她该如何处理,不过,至少一个人烦恼总比两个人烦恼好吧!
“小舲,你真的有办法吗?”舒母疑惑地问道。女儿哪来的三百万呀?一个刚出道的实习记者,从何而来的三百万?
“当然,快告诉我地址吧!”舒碧舲尽量自信满满地回答。
听到女儿再三地保证之后,舒母终于把地址放心地说了出来。
“好了,妈,现在很晚了,我挂电话了,拜拜。”
一挂上电话,舒碧舲就陷入了沉思当中,明天下午以前要筹出三百万,她要去哪里变出个三百万?如果……如果她没有拒绝那一千万就好了,家里的困境也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她早知道大哥的情形就好了,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千万哪!
舒碧舲悔恨地抓抓头,她真想去撞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在她今晚那样整他之后,更何况她也签了那张该死的合约书,保证不去采访、不去打扰程慕岚的生活……话说回来,她也没有那个胆再去找他--她还不想死啊!
黑社会,为什么又是黑社会?她才刚摆脱了一个黑社会,现在又要面对一个黑社会,只不过后面这个黑社会要比前面那个严重多了,这关系到一条人命啊!舒碧舲茫然了。她该如何是好?此刻谁能够帮助她?她抬起头望著天花板。老天爷,她该怎么办?
惊然,程慕岚的身影浮在眼前,舒碧舲不禁一怔。随即又赶紧摇头,企图甩掉他的身影,然而愈想挥开他的身影,愈是徒劳无功。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指示吗?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程慕岚的确是有那个财力可以帮助她,三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光是看他为了要她不去打扰他,就可以拿出一千万的遮口费,他简直是有钱得吓人!但经过今晚的情况,他根本不会借钱给她,没宰了她就要偷笑喽!
唉!但她又别无选择,唯今之计,她唯有想个理由让他把钱借给她了。唉!真伤脑筋!
秋维哲一踏进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室,就被异常的沉默气氛搞得一头雾水。他望向总裁机要秘书颜彩香,一个严谨、拘束,又正经八百的女孩,二十五岁的年龄,却莫名其妙地将自己打扮成三、四十岁的模样,头发永远一成不变地梳著老式的发髻,脸上戴著一副足以媲美老处女式的黑框眼镜,那黑框眼镜大得几乎遮盖了她半张的脸庞。有时候,他常常有股冲动想拿掉她那副黑框眼镜,好好地、仔细地看清楚隐藏在那副眼镜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想归想,他可没有那个勇气。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回他看见她,就无法像和公司其他的女职员那般随意地调侃、交谈,只能正经八百地招呼、寒暄,甚至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真是荒谬!
视线一接触到她那套灰色的套装,他就不禁摇头叹息。那套丑不啦叽的衣服,他敢发誓连他的老祖母都不屑穿。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为什么却将自己包裹在灰色的世界里?每个女孩都想刻意地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她……实在令他好奇。
“秋副总……”不同于以往的冷静声音,颜彩香迟疑地唤住了正预备进入总裁办公室的秋维哲。看他一副斯斯文文、温文俊雅的脸孔,她想破了头也无法把他和黑社会联想在一起;烈焰盟的二当家银豹!真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颜秘书,有事吗?”正经八百的口气,实在有违他的本性,但在他的面前,他就不敢造次,实在是太邪门了。对她的叫唤,他倒是有点惊讶,平常她都只是碍于上司和属下之间的礼貌向他打招呼,有时他甚至会想,假若他不是她的上司的话,她对地想必是不屑一顾吧!
“秋副总,你要进去总裁的办公室吗?”
秋维哲闻言为之一愣,他看了看身后的办公室,再看了颜彩香一眼。她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居然会问他这么愚蠢的话!他不是来找慕岚,那他来这里做什么?找她吗?
“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呢……那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说吧!”天要下红雨了!能干的颜秘书居然会开口请他帮忙?
“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文件交给总裁签名,好吗?”
“将这些文件交给慕岚?”秋维哲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眼光狐疑地盯著颜彩香。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虽是举手之劳,但这件事情却是颜彩香的分内工作,她为什么要假他人之手?这……根本说不过去。
“因为……”颜彩香正要解释之际,总裁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来,她立刻停住了即将到口的话语。
秋维哲转过身,注视著鱼贯走出办公室的高层干部,每个人的脸上只能用“灰头土脸”来形容,神色之难看简直到了极点;他们看见他时,亦噤若寒蝉地走出秘书室。这下子,他不用猜也知道,程慕岚百分之百地又发飙了,而且严重到连颜彩香情愿开口求他,也不愿踏进办公室一步。
他无言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走进办公室内,并随手带上门。今天应该不是农历十五吧!唉!可怜的他,这回恐怕又要独自面对狼吼了!
程慕岚脸色之阴郁,宛若乌云罩顶,比往日更加冷酷的神情几乎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步,那寒意恐怕连公司的中央空调也比不上他。
看来,这回事情相当严重了!秋维哲暗自呻吟。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么骇人的表情,通常他露出这种表情,只代表了一件事--他非常非常地生气,稍一不慎,铁定有某人会被狠K一顿,识时务的就不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去打扰他,这个超强震地雷可是一触即发。
悄悄放下手中的文件,他决定撤退,他可不想做冤大头!论功夫,他稍逊他一筹,犯不著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这下子,他正准备悄声退出“狼窟”……“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