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桃花紧捱著郭靖海拾阶而上。她可以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进她的耳中,眼角馀光甚至能瞄见他黑色晚礼服的外套下摆,就连那熟悉的淡淡麝香味彷佛飘进鼻息,而她的心跳更在经过他的那一刹那几乎停止。
他该无动於衷地与她擦身而过,因为她显然不愿看见他。可尽管内心如是想但他的脚似乎并不这麽想,冷冷地挡住她的去路。他恨不能取代郭靖海的位置,但他不能。
「靖海,你来了。」
「总经理订婚,我怎麽能下来呢?」郭靖海笑嘻嘻地回道。瞧江子麒明明是在跟他说话,可一双眼睛全盯着范桃花,看来他对她余情未了;偏偏女主角一个劲地只看地上。唉,他也很为难咧,为难如何将他们两人送做堆?爱神可真不好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撮合好这一对,他发誓下次再也不自找麻烦。
「我不招呼你了,你自己看著办吧。」
望著她的後脑袋,这情景他并不陌生,可代表的含意却南辕北辙。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她说她恨他,不是吗?但为何他的心封锁不住对她的思念与爱意呢?看著她,他竟心如刀割,这样相见还不如不见。今夜势必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嗯。」郭靖海无奈地看著江子麒走下楼梯。此时此地的确也不是重续情缘的好地方,虽然男女主角均到齐,不过这感觉实在差太多,他需要一个好机会,而这机会……或许他该再和他的盟友们开个会,否则结果依然是零,那可就便宜江子麟和被牺牲的梁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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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窗外皎洁的月色,范桃花不懂自己为什麽会答应夜宿江宅。甚至她打电话回去家里时,母亲竟欣喜地要她多玩些时日再回去,只因母亲要和父亲共度浪漫的两人时光。浪漫?难不成她在家碍著他们浪漫了吗?不过,既然双亲有这雅致,她这做女儿的能不识相吗?
「桃花,你睡了吗?」梁咏琪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我还没睡,咏琪,有事吗?」冲向房门,范桃花迅速打开门。
」她哪里睡得著?江家今晚盛大的订婚宴让她大开眼界兼咋舌不已。虽然有叶可人的陪同,但整晚她曾数度不由自主地寻找江子麒高大的身影;他不是和某财团大亨高谈,就是和某政要阔论,没看到他和任何社交名媛交谈过,这让她莫名地松了
一口气。可松气的同时,她不禁为自己这莫名的心情而咒骂不已。
「想找你喝杯酒。我的心情好烦呢。」
梁咏琪拿著酒瓶,拎著两个酒杯就走进房问,范桃花只得轻手关上门,她也很烦呢。
「咏琪,你有什麽好烦的,江子麟这麽疼你、爱你,你应该很幸福才是。」范桃花忍不住羡慕地说。人千万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好友这麽幸福。
「我是很幸福,不过我才十八岁就订婚,我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很烦。」梁咏琪边打开酒瓶边无奈地说。她可是专程来这里把自己灌醉,然後……唉,她也是希望好友幸福,否则她哪需要做这麽大的牺牲,订婚耶!现在居然还要借酒装疯,真是有够悲惨的。
「说的也是,十八岁好像是早了一点。」
看著梁咏琪一倒满酒杯就一口吞下,然後呛得咳嗽不止,天,她根本和她一样不会喝酒,偏偏却喝得这麽猛、这麽急,看来她真的很烦。
「咏琪,别喝了。」范桃花担忧地劝道。
孰料梁咏琪一咳嗽完又迅速地乾了一杯酒,她连忙抢过她手中的酒杯,结果她竟然对嘴就酒瓶地喝了起来。
「咏琪……」
「桃花,你别理我,我想喝,你就让我喝个痛快,呃!」梁咏琪打了一个好大的酒嗝。
范桃花实在看不过去,欲抢过梁咏琪手中的酒瓶却落空。她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梁咏琪的模样不仅是烦而已,她的情况非常像是患了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可像她这样不要命的喝法,她怎能不理她?俗话说得好:心病还要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她必须去找江子麟,而且是愈快愈好。
「好喝……呢!」
梁咏琪边喝边叫,这让范桃花更加毫不犹豫地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她不能让梁咏琪发现她的目的,她得尽快赶到三楼。幸好她所住的客房在四楼,一层楼很快就到的。
站在早先来过的江子麟房前,范桃花忙不迭地敲著门,另一边却响起开门的声音。她好奇地侧过身——是江子麒!范桃花整个人顿觉脑袋一空,傻在原地。
江子麒一走出房门就看见范桃花,而看她大吃一惊的模檬,他所受到的惊吓可也不小于她;不同的是他立刻就恢复过来,她却像雕像般呆立着。这样的惊遇他并不陌生,就连办法都么有改变,只是换了另一个人来打电话引他上钩 。话说回来,他应该要早先发觉这个诡计,因为他亲爱的弟弟从不会打电话内线给他,还硬要他立刻到他房间来,尤其今天还是他订婚的日子。但他没有想到江子麟居然会知道他和小不点的事情,唉,不用说一定是郭靖海。没想到郭靖海还没死心当丘比特,现在连他弟弟都插上一脚,还真是伤脑筋啊。
「三更半夜不睡想吓人啊,小不点。」不过,他感谢他们的诡计,因为他真的很想看见她,即使是短暂的几秒钟都好。
范桃花猛然回神,迎上他温柔的眸光,温柔!?不,她一定是看错了。仓皇地低下头,她拔腿就往楼梯方向跑去。
「别走。」他伸手攫住她。
一触及她那瘦弱纤细的身躯,思念的情感便源源不绝地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这一刻,他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的心、隐瞒自己真实的感觉,他爱她!就算在两个月前他已丧失资格又如何,他该想尽办法补救,而非像个鸵鸟似的远离她的生活。他错了,而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吗?
「不要,放开我!」久违的宽大胸膛让她早已岌岌可危的心防更加脆弱不堪,她必须远离他,否则她真会在爱情中永不超生。
「我不能放开你,这一生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两个月前放开你。我爱你!小不点,你不会知道这两个月来我过得是什麽日子,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她的挣扎让他更用力地抱著她,沉痛地表明心迹。在事业上他或许是个强者,可在爱情的领域中,他真是一个愚昧的懦夫,一个挫折就让他打退堂鼓;如今……怕是老天可怜他,将她再度送到他面前,这回说什麽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即使是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机会。
「你怎麽能跟我说这些话?我不想听、我不想听。」疯狂地摇著头,她希冀能摇去耳中所听见的话语,那会让她的心防溃不成军呀。
「你非听不可,这是事实。」
「是事实又如何?事实就能抹杀你对我父亲所做的事吗?你说你爱我,那我请问你,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你会因为爱我而放弃吗?」
江子麒一震!
「你说呀,你为什麽不说?因为答案就像两个月前一样没变,所以你才不敢说。既是这样,你还能说你爱我吗?」他的沉默让她顿失理智地喊著。
「是的,你说的不错,如果事情再来一遍,我的答案依然没变,但是……」
「还有什麽好但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父亲所造成的伤害,就算我想爱你也爱不起。」
「你这麽说对我并不公平,我是安康集团的董事长,我对公司有责任,我爱你,我只是没想到陈森进会找黑道来做事……」
「你一句没想到就能推卸责任吗?」
「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或许我难辞其咎,可这跟我爱你完全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
「如果我们易地而处,你还能说这是两码事吗?」
江子麒身子再度一震。
「是的,或许我爱你,但是我只要看到父亲的病容,你认为我还能爱你吗?你告诉我,我能爱你吗?」滚烫的泪水滑过眼眶。她的心想爱他、爱他,不顾一切的……但她不能,她做不到。
「给我一个机会补偿我对你父亲的伤害好吗?别马上判了我死刑好吗?即使在你心中我是万恶不赦,但恶人应该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江子麒绝望地搂著她,只因这回他若放手,他们真的就完了。他爱她,就算要他刀山油锅走一回,他亦在所不辞,只要她能给他一个爱她的机会。
「我不知道。」怔然地对上他深情的眸光,那期盼的眼神更加模糊了她的视线,眼泪如泉涌般完全无法制止。她爱他,而在他眼中,她也看到他对她的爱,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