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江叔,跟他讨论一下哥哥的后事。”即使楼盼盼已哭得有些脱水的现象,但她还是拖着疲累受创的身子往前走。
“我们下午再来讨论好吗?你的精神很差,先回家养好精神再来好吗?”饶佩君劝道。
“不,我不要。”楼盼盼坚决的拒绝。“我要陪着我哥哥,我要陪他……”眼前突然一黑,她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天啊!盼盼,你怎么了?快醒醒!”饶佩君焦急的扶起她,向前方走来的医护人员求救。“快,这有人昏倒了,你们快来救救她呀!”
很快的,楼盼盼立即被送到医疗室内吊着点滴,而饶佩君则是心焦如焚的站在一旁,看护着她,生怕她再有所闪失。
“哥哥,阿桓,不要离开我……”睡梦中的楼盼盼不安的梦呓,憔悴的面容滑下了泪水。
饶佩君深深的叹了口气,究竟盼盼要受多少的苦,上天才肯停止这种无情的捉弄呢?再如此下去,盼盼会疯的,今日的灰暗已造成她一辈子的伤痛,而以后呢?饶佩君不知道,更有些害怕知道。
经过了忙碌的丧礼,楼盼盼消瘦了许多也变得相当沉默,常常在房中一待就是一天,有时候更是不吃不喝,饶佩君不论怎么劝都没用,她的心就像是死了,只留下外表的皮相一天又一天的过着沉闷的生活,有点在等死的意味。
饶佩君端了一碗面进到她借给楼盼盼的房里,轻喊着坐在椅上正对着外面天空发呆的楼盼盼。
“盼盼,吃面了。”她把那一碗热腾腾的面先搁在桌上,上前拍拍好友的肩膀。
“我不想吃,对不起,请你拿出去。”楼盼盼没有回头,只是一迳的看着蔚蓝的晴空,仿佛那儿有她要的东西。
“盼盼,你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再加上你最近常常哭,江叔都一再的警告你要多吃些东西,不然真的会病倒的。”饶佩君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吃不下。”楼盼盼一点食欲也没有。
饶佩君有些生气,硬将那碗面塞到楼盼盼手中。“你快给我吃,你要是不吃,我立刻打电话给齐绍桓叫他把你接回去,我才不管你们要不要离婚,那关我什么事……”饶佩君说不完无心的气话,因为她看见楼盼盼已经在吃面,而且沉默的掉着眼泪,那令她觉得自己很坏。“盼盼,对不起,我真的太担心你的身体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你别哭,别哭。”
饶佩君抽了张面纸擦掉她的泪水,她制止了饶佩君的动作,她乞求的看着饶佩君。
“别打电话给他,我不想见到他,我恨他!”楼盼盼泪眼汪汪的说着。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了?前一阵子你还很爱他,为什么现在你又恨他呢?”饶佩君实在不解,以楼盼盼温柔细腻的个性,她从不去厌恶过任何一个人,现在她竟会说她恨齐绍桓,可见齐绍桓真的重重的伤了她的心。
“我怎么可能爱他?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残暴的人?他为了那些照片不分青红皂白就强暴了我,更找了个女人狠狠羞辱我一顿,我怎么还能爱他?我恨他都来不及了。”楼盼盼愤恨的流泪,那些屈辱再加上哥哥的死带给她的打击,真的让她对这个世界绝望。
“他强暴你!?”饶佩君气愤的瞪大眼,冲动的往门口走去,“我要去找他算帐,该死的他竟敢这样对你,我非狠狠的打他一巴掌不可。”
“佩君,不要去,让我留点尊严,我什么都没了,不想连最后的一丝自尊也赔了上去。”楼盼盼喊住饶佩君,阻止了她的冲动。
“我……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你痛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呢?盼盼,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帮不了,我真的很失败。”饶佩君有些自责。
“不,你帮了我很多的忙,要不是有你,我想我根本无法办好哥哥的后事,要不是你收留我,我也许早就流浪街头,更或许早就死了。”楼盼盼哀凄的一笑。“佩君,你为我做的真的够多了,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她的话语像在道别,含满了悲伤和感谢。
“你不要这么说,你别吓我好不好?盼盼,我不要等到下辈子,这辈子我就要你还我恩情,所以你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答应我,好不好?”饶佩君害怕的搂着她,要求她给自己承诺。
楼盼盼苦笑着不回话。
“盼盼,拜托,你不要不说话好吗,”饶佩君简直被她毫无生存意念的表情给骇着。
“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楼盼盼给饶佩君承诺,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这五百万给你,就当是我住在这的生活费好了,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照顾。”
饶佩君没有接过支票。“这五百万是你的,我不会拿,你还得靠这些钱去英国,你还是存起来比较好。”
“存起来!?”楼盼盼冷笑,“这些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如果你也不想要的话,就把它还给齐绍桓吧。”她痛苦的闭上眼,任支票在她手中滑落到地板上。
饶佩君捡起那张支票,向闭上眼的楼盼盼说着:“我会把支票还给齐绍桓的,你好好休息吧。”她脸色黯然的关上门,再次把安静还给好友。
然而,日子一天天天的过,楼盼盼的泪流干了、心枯竭了,她愈来愈沉默,把自己的心完全给封闭了起来,她不再说话了,只是不断的看着窗外的日夜交替,永远的和窗外的花花世界失去了沟通的言语。
而饶佩君也失望了,她带着楼盼盼看过好多精神科医生,做过相当多的心理治疗,完全都没有效用,而且有许多的医生也都摇着头说不行,楼盼盼封闭自己的行为无疑是慢性自杀,只要不肯清醒,楼盼盼几乎就只有等死的份。
她曾想过要去找齐绍桓,但每每她到了齐氏办公大楼总是吃闭门羹,到齐家去又不得其门而人,最后,她也放弃了,她辞掉了工作,专心的照顾楼盼盼。
饶佩君为了不让楼盼盼营养失调而导致身体衰竭,即使一动也不动的她非常的难以喂食,但饶佩君仍是相当有耐心的慢慢让她咽下去,细心的帮她打理一切事情。
但饶佩君也知道,只要盼盼一天不打开她的心门,她的生命就会像花朵般很快的凋谢了,即使自己拚命的想保住她的性命也全是白搭。但,饶佩君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唯有延续她活下去的时间,才能期盼有天奇迹会出现。
“盼盼,你不是说你不会自杀的吗?但你却选择最狠毒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性命。”她对着看着远方的楼盼盼说。
“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外头好热,好适合去游泳,我记得你是个旱鸭子,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教你游泳的?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年,打算好好的训练你的,可是,现在我却要失望了,因为你变成这样子,已经不可能跟我一起去游泳了。”饶佩君苦笑着,继续说下去,“盼盼,我找不到齐绍桓,那笔钱也无法还给他,原本我还想说靠他来治好你的病,但我想我错了,你都说过你恨他了,当然不可能因为他而醒来,但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的心里还是爱着他的,这样你醒过来的机率也就大些,虽然他真的很可恶,也很可恨,但……算了。”
她摇摇头,笑自己的天真,“对了,我昨天看见他的弟弟绍权,他一直追问我,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住在哪里?但是我骗他说你过得很好,我想你一定也会赞同我这么说,我看得出来,他把你当成亲人一样的关心,如果知道你变成这样,他叫定会难过,你一定不会要他难过的,对吧?”
楼盼盼缓缓的闭上眼,仿佛在回应饶佩君的问题一样。
“你累了吗?好好休息吧!”饶佩君拿了件薄被往楼盼盼身上盖,叹着气离开。
齐绍桓过得一点也不好,从楼盼盼离开以后,他简直不要命的工作,想藉此麻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连家都很少回去,就怕那间充满她倩影的屋子会引发他的愁思。
而齐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不好过,齐绍威常哭着要寻找楼盼盼,林氏夫妻和小青、小惠常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哄他,而他们也很感慨她的离开。
齐绍权虽看不出什么地方改变,但他变得相当浮躁,以前楼盼盼在的时候,可以很轻易的化解他的烦躁,而现在她不在了,他少了可以说话的对象,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常在外头和人打架,弄得一身伤回家,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而齐正宇则是少了和他说贴心话的对象,自然也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几乎一步也不踏出家门,而且他把手中所有的股权全给了齐绍桓,让大孙子真正的稳定了总裁的身分,而他自己显得已无心去控制这个企业了。
楼盼盼的离开对整个齐家来说,无疑是个大灾难。齐家从未像现在一样四分五裂、乱成一团,而且似乎没有人尝试改变这种状况,无奈的只好让情况恶性循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