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这是什么曲子,还挺不错的。”那个抱着婴孩的少妇转头问看她 身旁的男童。
“杏儿妈妈,你没听过这曲子啊!这曲子就连三岁小孩也知道。”那话中 有说不出的得意,仿佛在笑她的孤陋寡闻。
“听过我还要问你啊!”杏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丈夫的义子──算来也该是 他的义子──一眼,这个小子真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再怎么说,他还得叫 她一声妈,竟然敢用这种取笑的口气对她说话!
他也不想想,她可是由一千多年以后来的人,这种早八百年前就失传的 小曲,她怎么可能认得几首,问她邓丽君的歌说不定她还懂得比较多。
“相传这是东晋桓伊所作,原为笛曲,而后改编成琴曲,其中有相当浓 的清商乐乐曲尾句重复的特点,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奇初时是对着杏儿说 的,可是结尾却是问看才结束曲子的三个人,话中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说得好,小奇,你真是愈来愈聪明了。”会说出这样毫不修饰言词的 人,除了裴家最小的裴冷笙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这哪能怪我,对桓伊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有作‘梅花三弄’这曲子, 至于你们弹的这个什么‘十夜月吟曲’我听都没有听过,搞不好这曲子在我 那年代早就失传了。”杏儿不平的蹶起了嘴巴。
“杏儿你……”裴冷箫听了杏儿的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欲言 又止。
“我说过讨厌你皱眉头的。”杏儿把怀中的婴孩往裴冷箫怀中一塞,霸道 的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孩子都有了,你还不相信我?这辈子我是赖定 你了。”她低柔的对着裴冷箫的耳边说。
这个男人呵!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让她由未来来到这年代 的神秘力量,他一直有着无限的敬畏,却也有着无尽的恐惧,他似乎害怕她 会离开他。所以,只要她一握未来的事他就会皱起眉头,甚至好几次在半夜 醒来,她都会发现他紧紧的拥着她,像是深怕一个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一般。
“我是爱惨了你了啊!”裴冷箫一手抱看他俩的爱情结晶,一手轻轻的执 起杏儿的手轻吻,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相信自己的心一定仍冰封在不见天 日的黑暗中。是她!这个系住他的心的女人救了他,他已经不能想像没有她 的日子。
即使只是想,这样的念头都会让他心痛的难以自持,除了他是真的爱惨 了她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又来了!”裴冷箫非常不怕死的做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们要卿卿 我我的可以,但是总要顾及到这儿是大庭广众,而且还有小孩子,如此做法 实在有些伤风败俗。”
要是以前,打死裴冷箫他都不敢对那个冷得比长白山万年不化的寒冰还 冷的大哥开这种玩笑,可是自从大哥娶了杏儿后,这口没遮拦的裴冷箫也就 愈来愈大胆了。
“冷笙,你完了。”裴冷筑仍是那一脸锅子也敲不掉的狐笑,而且笑中还 有浓浓的哀悼之意,对这个自找死路的小弟,他只能说──自作孽,不可 活。
果然,裴冷筑还没来得及致上他的哀悼之意,杏儿就整个人由裴冷箫的 怀中钻了出来,转身面对裴冷箫,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惊然的笑容。
“敢问一下我们裴冷空大少爷,我是伤了哪门子风又败了哪门子俗?你 大嫂我可是健康得很,倒是看你的脸色还比较可能‘伤风’,让我来帮你把 个脉吧!”说完,她也不管裴冷笙要不要就抓起他的手,自顾自的把起脉来。
“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裴冷座心里开始有点儿毛毛的。
“哎呀!你惨了。”杏儿突然皱起眉头说。
“叔叔有什么病吗?”小奇好奇的问。
“小奇!”裴冷笙连忙出声制止,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出言不逊了,想 来是他最近安逸得太久,久到忘了他大嫂一整起人来可是会让人很凄惨的。
“你想知道呀!”杏儿不理会裴冷笙的话,远自的问着小奇。
“嗯!”小奇肯定的点点头,虽然这么做是有点对不起冷笙叔叔,可是他 实在很想知道杏儿妈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你冷箫叔叔这种病呢,就叫‘心因性挖土症’。”
“什么是心因性挖土症?”小奇更加莫名其妙了,这个杏儿妈妈有时候讲 u真的是很难懂,不过这也让他更期待她接下来会说的话。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一开始就会乱挖土,然后渐渐 的对任何事都疑神疑鬼,再来就会受人左右,到最后他说的话会全部出于一 本书。”
“那就是说冷笙叔叔讲的话会在一本书中找得到?”
“没错!”杏儿一股正经的点点头。
“大嫂,你这话太没道理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病,更何况我挖了 什么土?”
“你不相信我?那要不要赌赌看?”
“赌?”裴冷箫迟疑的看了杏儿一眼,他知道他这个大嫂一向是古灵精怪 的紧……“你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小奇,你看,你冷笙叔叔已经进入心因性挖土症的第二阶段,开始疑 神疑鬼了。”
被这么一说,一向不怎么有耐性的裴冷笙也顾不得心中的疑虑。“笑话, 赌就赌,你说我会开始挖土,我什么时候挖土了?更何况我裴冷笙会受人左 右吗?而且我才不会相信这天下有什么书能和我说的话一个样。”心念儿一 转,裴冷笙倒开始有点有恃无恐了。
笑话!哪有人说的话在一本书中全找得到的?
”你不后悔?”杏儿挑起一边的眉头,脸上尽是刻意装出来的好心。
”我们就赌,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不得有任何异议,如何?”裴 冷笙愈想愈觉得自己赢定了。
“这可是你说的哟!”杏儿坏坏的说,“任何事都不得有异议哪!那冷筑, 你要不要也加注呢?”她突然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冷筑,反正愈多人 愈好玩。
“是啦!二哥,我一定赢的,你押在我身上绝不会吃亏的。”
裴冷筑脸上仍是那一贯的笑容,他将眼光在杏儿和裴冷萧之间转了一 圈,只倒也有个底。
“我和大哥一样,你们谁赢都好,只是大嫂若赢,我就奏一曲临江仙, 一方面是助兴,另一方面算是为大嫂的巧智喝采。”
这盘面上看来裴冷笙是赢面极大,可是以否儿的机灵,此事尚难有论 断,他裴冷筑可不做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
“聪明!”杏儿佩服的说。
这个裴冷筑真不愧是“笑面诸葛”,想整到他可真是难。不过,这天下 有她整不到的人吗?她的脑袋可比他们进步了一千多年哪!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这只狐狸抓来开刀。
“现在胜负未分哪!大嫂得提出证据来证明我得了那个什么绕舌的怪病 儿,不然这次你可就输定了。”裴冷笙得意的说。
他这个由未来来的大嫂好像天生是他的克星,打她一出现,他就乖乖的 双手奉上了冷竹岛中最古灵精怪的宝座,不仅玩不过她,就连他一向最有信 心的巧辩之术也败得连反击的力量也没有。
不过,这样的局面今天就会完全改观,这一次他是赢定了。
“那你就听好了!你没事在我这个太岁的头上动土,就是‘乱挖土’,然 后在我说你进入第二阶段的疑神疑鬼后,马上就受我”左右”的进入了第三 阶段,赌这么个你必输的赌,你还否认你不是得了心因性格土症而头亮坏 去?”
杏儿这一长串的话听得裴冷笙是目瞪口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连忙 大声的抗议:“你这些话根本一点道理也没有,你也没有说出我的话是哪本 书上全找得到,如何断定我打这个是必输之赌,既然不是必输之赌,我又有 何受人左右之说?”
他裴冷空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针见血的否定就推翻了杏儿的理论, 把自己从圈套中硬是拉了出来。
“看来你还真是有点小聪明嘛!”杏儿挑起了一边的眉头。
-当然,这下大嫂你就……”
裴冷萧的得意在杏儿那甜得有些坏的笑容中隐去,应该是他赢了吧!可 是,他大嫂的笑容硬生生的让他脚底发凉,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没由来的袭 上了心头。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呢?”
“大嫂,威胁不是正人君子所应为之事,愿赌就要服输。”裴冷丝小心翼 翼的提出声明,不然有大哥这么强大的后盾在,他赢了也没搞头。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正人君子了?去!去!别把那一套没事找事做的准 则用在我身上,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就算要赢也会让你输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