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茜让他说得一头雾水,昨天开会的时候可没听他说要改任何内容,至于连希云的事她昨天也报告过了,连希云这两天忙着整理新居,所以请了两天假。
“连小姐请了两天假……”
“谁准她请的?”
“我……”江茜想说这两天本来就没有连希云的戏,所以她自然没想到去问他的意见,但她也明白郝廷是故意找茬,而惹他生气的正是自己,既然如此,由她来当炮灰也是理所当然了。
只是她话尚未说出口,郝廷早迎面而来一阵怒吼:“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你这样擅作主张是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是你仗着有席大老板当靠山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郝廷——”
“别叫我,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郝廷将手上的剧本往她的脸上一挥,散落一地,“收工!这样的排程我也不必拍了!”他恨恨的瞪她一眼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大群七早八早就赶着来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及今天排程上的演员。
众人的面面相觑与江茜脸上的惊愕及心痛,让整个片场瞬间鸦雀无声,助理欧亚亚更是闻风丧胆,怕江茜的怒气转移到她身上来。
无论这一切究竟谁是谁非,经郝廷这番当众给她难堪,江茜也没有立场辩驳了。这就是他要的吗?似乎是的!江茜苦笑着,试图让呼之欲出的泪水以笑容退去,她蹲下身去将散落一地的剧本一张一张的拾起,抖掉上头的灰尘,她若无其事的朝众人走去,每一张屏息以待的脸让她感到好笑,但她怎笑得出来?
“导演说收工了,你们都听到了吧?”她没有发脾气,只是说起话倒显得有气无力。
“江姊——”欧亚亚怯生生的出声唤道。
“没你的事,快收拾吧!”江茜也不看她,兀自低下头整理手上的剧本。
“我今天去连小姐那边一趟,请她明天务必来上工。”
江茜抬头望了欧亚亚一眼,“还是我去吧!她的新居有点远,你晚上不是还要上课?”
“嗯,过些天要考试了,不过现在到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我去应该还来得及……”
“你还是乖乖的准备念书吧,别替我烦恼这些。”江茜打断她的话接下去,但还是没有抬头。
“可是郝导演他……”
“他只是在闹脾气,别理他。”
“江姊,那席大少跟你……是怎么一回事?”她这话问得倒轻,怕激怒了江茜。
“你以为呢?”
“你拒绝郝导演的求婚,是为了席大少吧!”欧亚亚边说边瞅着江茜,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其实,我倒较喜欢席大少呢!他比郝导演要来得浪漫体贴多了,如果江姊选择席斯,我是第一个赞成。”
“选择老公和选择情人是不同的,郝导演也有他体贴温柔的一面,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想起以往的种种,江茜有说不出的怅然。
曾经,郝廷和她是电影界的最佳拍档,她也曾是他心烦时常倾诉心事的对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直到近年来他突然向她求婚……
唉,世事的变化总是令人难以捉摸,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因此郝廷和她形同陌路或成了冤家,也只能怨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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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斯替连希云将车上的大包小包,一些衣服、鞋子、日常用品,及一系列小型家电—一搬入自己为她租赁的社区套房里,这两天他几乎因为处理连希云的事而忙得没空去片场找江茜,办公室与百货公司还有连希云的新居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我想应该都差不多了,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缺的,再告诉我,我会帮你补齐。”
“谢谢你,我想已经够了。”连希云对他微微一笑,“你实在不必为我做这么多的。”
“你知道我是受人之托。”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认识你也不是第一天,没想到你这么客气。”席斯揶揄道。
“你以礼相待,我自然也不该怠慢,不是吗?”连希云的眼中带笑,“也替我谢谢你爸爸,祝他出国玩得愉快。”
“真心的?”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席少谷的话是真的,毕竟他老爸的风流韵事多不胜数。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想我不必费心解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现在我和你老爸是清白,不代表以后我不会爱上他,这话我可是得说在前头。”
席斯的眉头在刹那间纠结成一块,“什么意思?”
“意思是,人家对我这么好,我总得知恩图报吧?”连希云笑若莲花,美艳得不可方物。她存心让席斯不好过,让他为自己这几日的奔忙不值,她也省得心上对他好生愧疚。
虽说她和席少谷无肌肤之亲,但她也明白席少谷对自己的那份爱绝非单纯欣赏,只是因为种种说不上也说不清的理由,那男人暂时放了她一马而已。
在法国浮沉了好些年,什么事情、什么人没有见过?再丑陋的人性与灵魂,她都未曾错过任何一桩,年少时爱玩、虚荣,男人就像她的舞衣,一个换掉一个,直到她累了、疲了,连青春一并葬送之后,才发现内心最渴望的是一份真情,那蛰伏已久的初恋情事就像翻涌的浪瞬间将她的心推回台湾。
如今,一切如愿以偿,但逝去的过往终究弥补不了,曾有的熟悉亲昵反成了再次相对的利刃,陌生是唯一的注解。
面对连希云一脸的不在乎与笑,席斯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该气得警告她别再和席少谷搅和一气,但他话到嘴边却又显得多余了。
“你愿意放纵你的灵魂与肉体,我想我也管不着。”席斯轻轻的将手抚上她的脸,然后紧扣住她的下巴,“玩火终会自焚,这点道理你该懂的。”
连希云轻轻一颤,想起了多年前在法国的那一夜,也曾有个男人这样告诉她……
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连希云脸上有着疲倦的笑,本想不着痕迹的逃离他的手,眼角却不小心瞄到大门处不知何时站立的人儿,她突生一计,顺势偎近了席斯的怀里。
“吻我。”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正要开口责难她这女人见异思迁,连希云却整个身子全挪进他胸膛,娇艳欲滴的唇就要主动凑上,就在他以为她的吻即将落下,正要将她推离之际却听到她惊呼一声,接着竟喊出江茜的名字。
“对不起,门没关,所以我就……”江茜有种被当场逮着的困窘,事实上她来了一会了,但眼前见到的这一幕让她惊愕得忘了要避开。
自己不该感到意外的,连希云是席斯的女友这根本不是秘密,就算看到他们上床她也不该感到意外,只是,她就是无法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一幕,她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来真的好笑。
就在席斯还来不及瞪视她之前,连希云已逃离他的怀抱往江茜走去。
“这怎能怪你,都是我们不好,该关上门的。”她朝江茜柔柔一笑,“你找我?”
“是啊,郝导演他希望你明儿就上戏。”江茜的一颗心还放在刚刚席斯和连希云调情的那一幕,心口兀自隐隐痛着。
连希云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了,你们今天没排进度?”
江茜叹口气笑笑,“他……临时有事。”
连希云知道她没说实话,也没点破她,淡道:“喔!是这样。”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江茜对他们点头就要告别。
“不坐一会儿?”连希云问。
“不了,还有事。”江茜故意忽略席斯投射过来的眸子。
“我正要走,我送你吧!”席斯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不等江茜同意就拉着她的手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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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社区大得骇人,方才江茜走进来倒未留心,如今身后跟着一个男子,这社区的路反而显得漫长无比。
“你不要一直跟在我身后,可以吗?席先生。”江茜有点气结的朝他吼道。
一路上,她成了社区居民的目光探射对象,她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提到席斯的大名——她可不希望因为郝廷上了一周大事之后,自己还得因为另一个男人上了年度新闻。
这阵子她可是领教了媒体的威力与制造新闻之能事……舆论把她批判得一无是处,拜金女郎现在是她的标志。
“你乖乖的上车,也就省了那些麻烦。”他当然没有忽略旁人对他们那“关注眼神”,他这招叫作借力使力,他可不想在大马路上和她拉拉扯扯,招摇上报之外还得遭江茜控诉他“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虽然他不这么认为。
“你……无赖!”看到席斯一脸的得意,江茜就有一肚子气,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头竟莫名的感到酸楚,她恨恨地瞅着他,想起这两日对他的惦念挂怀原来是自己一相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