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轮到你说话了吗?」二伯说。
「爸!」
「好了,大家都给我坐下。今天是来开会的,不是来吵架的。丁永树要待可以,可是不许他开口说话。阎旭,知道吗?」大伯说。
阎旭不做任何反应,所以他大伯视为默许。
「现在一些中南部的黑市已经有点紧张了。他们听说我们要退出这行,马上就有不少大户开始蠢动。我们那些专门洗钱的机构也产生危机。你还是打算要一意孤行吗?」大伯问。
「那是我们花了两代的心血才打下来的江山,怎么可以放手?」二伯嚷道。
阎旭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开口,可是他一径玩着手上的金笔。
「爸,不需要和他说什么。既然阎旭要放弃家传的事业,就等于他不再是阎家的人。」
「对、对,堂兄说得对。」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向来脾气沉稳的阎家老大也受不了了。
「阎旭,你是知道规矩的。我们要对祖先负责。」坐在一旁的叔公终于慢吞吞的说。「就算在恐怖时期,我们也没放弃过这桩买卖。你现在想要放手,是为什么?」
「叔公问话,你敢不回答!」二伯怒道。
「做黑市买卖已经不再有好的利润了。比起来,我们付出的安全人力及走法律边缘的代价划不来。」
「骗人,叔公,去年我们明明获利--」
「坐下!你以为叔公会不知道吗?」大伯一拍桌子骂道。
「你说的我以前也考虑过。不过,现在阎氏的规模和江山有一半是靠那些个买卖撑出来的。放弃……」
阎旭摇头,「过去的包袱丢不开,我们绝对无法成气候。」
「你说的不会太过于肯定吗?我们想退出这行,也要付出代价。为什么不让情况顺其自然呢?」大伯眯起眼问。
「我累了。不想再和那些出尔反尔的大哥们谈生意。现在的那帮人已经和伯父你们的时代不一样。他们眼中只有利,不顾什么江湖道义。」
「这种情况我多少有耳闻,不过,敢和阎氏闹的还不多。」
「已经不再是如此。一旦他们了解阎氏不过是只纸老虎。」
「纸老虎?」
「我们大部分的企业都逐渐的要走向公开,已经不再能和那些帮派耍狠。过去的老大个个退休或是坐监、归隐,能保护我们的也很少了。总会有不怕死的年轻老大想试一试。」
叔公转着手中的两颗珠子,「你是准备一定要收了?」
「只要我现在还是阎氏的总经营者的话。」
大伯小心的观察桌边每个人的神情、。「你现在的意思是……万一大家不同意你收手,你就要辞去总裁的位子吗?」
「是。」
所有的人眼中各自闪过自己的私利,在心中盘算着阎旭的辞职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叔公却叹声气。
「叔公,怎么了?」二伯赶忙问。
叔公摇头,「阎旭,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阎旭很清楚的点头。
其他人不懂这一问一答是何用意。
可是大伯知道了。「叔公,请你裁决吧!」
叔公敲敲桌子,「阎旭不能不当总裁。你们现在没有人比他有能力。所以阎旭的决定,我不会反对。不--不要吵!阎旭做了决定,他也会付出他的代价。你们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事情就到这边为止。」
「叔公,究竟是什么代价?」
叔公不说半句话,阎旭当然也不会回答。大伯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自残以破咒。」大伯静静的说。
*****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滑下她的发。
可玟揉着眼醒来。「阎旭!」
阎旭就坐在床边,她以为这是梦呢!她伸出手去碰触他,肯定她不是在梦境中。
「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扔在这边,然后就不管我了。」
他搂着她,微笑着。
「你还好吧?身上有没有少块肉或是少条胳臂啊?」她笑着检查着他说:「我快吓坏了,看到你给我的那份文献上写的东西。你知道那上面写什么吗?」
「写什么?」
「让我想想,上面好像是这么写的:信我者,将允诺你拥有世界上所有的财富。背弃我者,必将自残以破咒。分明就是一种古代的诅咒嘛!这种魔鬼契约,你最好是别看。幸好它是古文写的,你们家的人想必不懂,所以把它当成骨董在收藏。现在你知道了吧!不可以随便收藏这种古老的东西。毕竟,以前的社会有许多邪恶神秘的东西。」
「既然你看过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傻瓜,那上面是有仪式的。不是随便就会被咒语缠身的。」
「你不要随便尝试。」
「我不会的,况且,你印给我的副本有一些地方都没拓好,根本看不清楚。」
阎旭点点头。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说的这些事了?」她怀疑的问。
「嗯。」
「那--」
他低头给她轻轻的一吻,「睡觉吧!明天起来,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阎旭,真的没事吗?」
「别担心。」
可玟抱着他,「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
她信赖的躺在他的怀中,安心的睡去。
阎旭并没有睡着,他紧锁着双眉,等着天明的到来。
*****
隔天。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她看着沉默开车的阎旭问。
「去看我母亲。」
那岂不是去扫墓?可玟安静下来。没想到他把母亲的坟墓安排在这么偏僻的东部。
车子婉蜒进入小路,道路两旁的树林愈来愈密,形成一个天然屏障。路逐渐延伸到人烟稀少的一带,最后停在一栋白色的建筑物前。它有点类似天主教的厅堂,不过并没有十字架。
这不知是什么地方?可玟好奇的左右瞧着,没有见到墓园那类的东西。
阎旭带着她走进那楝建筑物。他们走没多远,便看见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中年妇女带着一群小朋友站在草地上做着体操。
那群小孩子乍看和常人没什么不同。
可玟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们身上多少都有点残缺。这是一群怀有伤残的小孩。
他们跳不高也跑不远,但是那份跟着大人做运动的执着模样,让人感动。
「我们走吧!」阎旭等可玟看了几分钟后说。
他们继续往里头走去。里面布置得像家庭一样温馨。米黄色的沙发,墙上挂着一些基督圣像,还有一些儿童的创作。由陶艺到昼作,都摆在四周。
「阎旭,这里是--」正当可玟感到奇怪时,已经有一位矮小的胖女士走进来。
「好久不见,阎旭。」
阎旭给胖女士一个微笑,然后对可玟说:「这位是我阿姨,也是永树的母亲。」
「你阿姨?」可玟想必自己的脸很可笑,她是真的太吃惊了。眼前这位--
「嗨!我想妳就是可玟吧!永树有向我提起过你,甚至连楚云也会说起你一、两句。我很想见见你这位带给大家一团混乱的小女生。」胖女士伸出手,「我是丁思敏。」
「阿姨好。」可玟微红着脸说:「阎旭没告诉我……」
「他若说了我才要讶异。他上辈子可能是只八哥,话都说光了,这辈子要叫他开口像要杀了他似的。」
可玟轻轻笑着。
「你是头一次来这儿,得让阎旭带你好好参观一下。」
阎旭揽着可玟的肩说:「阿姨,我是带她来见我母亲的。」
丁思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那我去带--」
「不,我带可玟过去就行了。她……还是一样吗?」
「嗯。」丁思敏沉重的叹口气。「差不多。」
阎旭也不曾期待事情有转机。「我们待会再聊。」
「好,你们去吧!」
可玟傻傻的跟着阎旭再往屋内走去。一直到最后面,有道门禁森严的铁门隔起来。
「阎旭,你说要我见你母亲……可是……她不是……已经……」
阎旭不知由哪儿拿来的钥匙,转动着铁门。「不,她并没有死。假如这是你想问的。」
「什么?」
可是她不再有机会听到回答,门后出现的是一张白色的床。
床上躺着的人,在听到铁门声之前,已经慢慢的坐了起来。可玟紧张的看向她。她就县传说中杀夫弒子的女人--阎思湘。
「是谁?阿敏吗?」一个令人意外的悦耳声音问。
「是我。」阎旭并不走近她,只是站在门口。
声音在瞬间变了个样儿。「你--来干什么?」
可玟不晓得一个做母亲的可以用这么憎恨的声音对自己儿子说话。
「来看你。」
阎思湘冷笑数声。「你想看看我死了没吗?还带女人回来炫耀。」
这两句话让可玟察觉不对。
「你还好吗?」
「好得很,阎正清,你少在那边惺惺作态。快给我滚出去!」
阎旭低低叹声气,只有站在身边的可玟能听见。她的怀疑是对的,阎思湘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她的丈夫。难怪口中的恨意这么明显。
阎旭靠近她一、两步。
阎思湘马上叫了起来,还激动的连床都撼动了,可是她被缚在床上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