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觉得痛却没反应,嗜血的妖怪也不过如此。寿岚实在怪得有点恐怖,难怪有些人怀疑她的心理是否正常。
在寿岚退下之後,从瑞士飞来日本的云龙才现身,默默地凝望她离去之後,才冷著一张俊容,心痛道:「唐傲雨!你竟让她拿命去玩。」
对他而言,寿岚是独一无二的宝贝,雨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他以为死了一个寿岚,还能生出一个寿岚还他吗?明知不能,雨却放任他的寿岚去玩命,让她弄得一身是伤。
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在她身上已留下多少伤。
「飞蛾扑火是天性,我可是无辜的。」唐傲雨不慌不忙地辩驳。他也没见过像寿岚一样送死送得那么义无反顾,要是死不了还会感到遗憾呢。
不过,他并不是拦不了寿岚自虐自残,只是他还真没阻止她的意思。
「无辜?」云龙转身面对唐傲云,已经露出想把罪魁祸首吞进肚里的眼神,却只是冷冷地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不配用这两个字的人。」
瞄了瞄云龙,唐傲雨倒是很乾脆地承认:「我想也是。」
满室水气氤氲,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玫瑰花香,寿岚无视伤口抗议,硬是将整个人泡在偌大的温泉池里。
泡在池里的寿岚闭著双眼,不在乎伤口的疼痛,反而很享受这一刻能完全放松自我的感觉。
每回出完任务,她都喜欢泡个澡来调剂身心。
在寿岚入池泡澡後,原本清澈的水池便逐渐染红。仿佛她体内的血液正一点一滴地流出主人身体,混入一池的温泉里,与浮在水面的玫瑰花办融合成诡异的色调,形成一幅诡谲却绝艳的画面。
闭上眼,她对流血的伤口视而不见。
云龙静静走到池边蹲下,伸手轻轻拨动被染红的池水,捧起一些温水淋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修长的指尖从她身後抚著她的脸,慢慢沿著细颈滑到她白嫩的肩头,将落在她肩上的几瓣玫瑰花轻轻拨进水中。
寿岚缓缓张眼,没回头却已知对方是谁。
除了云龙之外,没有人胆敢在她沐浴之际闯入,就连唐傲雨也会尊重她的个人隐私,更何况其他黑门的人。来到日本,没有任何头衔地位,可是黑门的人都知道她曾是云门右目,自然将她视同与黑门右目相同的地位。
累赘的身分她不想要,但她享受的尊重和特权,的确和在云门时无异。
「你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有任何意义吗?」他幽幽叹问。
「没有。」寿岚望著前方回答,始终没回头。云龙的手指如同一把火钳,游走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他灼人的烙印,比起她身上的伤还让她觉得痛。
其实,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在日本的所作所为是在伤害自己。
身上的伤,远不及他突然出现所带给她的震撼。
「你是因为伤了我的心,所以用伤害自己来表达歉意吗?」云龙盯著池中浅红色的液体,纵使口气云淡风轻,但一颗心却如同被鞭笞般直发疼。
她可知道她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比给他一巴掌还要狠。
寿岚保持沉默,不愿回答。
奸不容易可以暂时远离「烦恼」,他竟又在此时出现来搅乱她的心情。本来还以为,他一个多月来都对她不闻不问,说不定是打算把她忘了。
即使不会永远不见,也不该如此重逢。
云龙望著她的背部,突然连衣下水,下半身浸泡在温热的水里,一把将错愕的她拦腰抱起,不再让她无视於自己的伤还泡在水中自残,任凭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更加惨白,无论她的表情有多享受都不行!
一丝不挂的被云龙抱起,寿岚虽未挣扎,还是微红了脸。
「抱好。」云龙沉声命令,旋即从水中起来。
他因她微微泛红的双颊而稍稍愣住,也为她仍能意识到她是女人而宽心许多,心中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这些年来,他还真有点伯她忘了自己的性别。
像她这样可以到处挑逗女人,乐於享受被女性迷恋的女人可没几个。
云龙心中的感动,在瞧见她身上的陈年旧疤和新痕後统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恨起自己。
一个女人身上,不该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
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更不该听雨的建议让她到日本来。他不该让任何人伤害她!
寿岚选择听话,二话不说便攀上他的脖子,没有女人娇羞的忸怩姿态,她尽量忽略自己正光溜溜的在他怀中。
突然发现云龙直盯著她光裸的身体看,寿岚的脸蛋不禁更加绯红。
直到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才好奇地望著他毫无表情的脸,随即便意识到他看的不是她光裸的身子,而是她身上如同橘皮般丑陋的大小伤疤。
「老大,我可以自己走。」
寿岚奋力挣开云龙的怀抱,湿著身体就迅速穿上搁在池边的浴袍。
系好浴袍的带子後,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对云龙笑道:「老大,你的衣服都湿了,不去换件乾净的穿吗?」
伤了他老大的眼,她是莫可奈何,总是不由自己。
要是害他龙体不适,她可就真的罪过了。
凝望著她亟欲粉饰太平的笑靥,再看到血液透过她微湿的浴袍渗出,云龙突然气恼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在做什么,竟然让她把自己糟蹋成这副德行。
显然,他选错了对待她的方式,他不该让她「为所欲为」。
「老大,你怎么了?」寿岚勉强保持笑脸,却暗自不安。
云龙的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彷佛正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事,而这件事绝对与她有关,无论她同不同意,都绝不可能任由她置身事外。
不理会寿岚的问题,云龙不发一语地上前拉起她的手。
他决定先带她离开这水气过重的地方。
第七章
云龙带著寿岚回到黑门里的云海居。
将她安置在他的龙床上後,云龙遣人拿来医药箱,脱下她微湿且被血弄脏的浴袍,亲自替她上药,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每道伤口。
虽然裸著身体,寿岚就算有意见也只能保持沉默。
她强忍著伤口上药时如撕裂般的剧痛,却无法忽略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纵使他的神情认真,像是专心在替她上药。她勉强维持无所谓的态度,却无法平稳胸口过遽的心跳。
不知是空调太冷,还是因为没穿衣服的关系,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此刻,云龙正替她小腿的伤上药,他让她坐在床边却半跪在她身前,像服侍主子一般捧著她的腿,将她的腿放在他的大腿上,教她如何不紧张。
从不将真实情绪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的心早已冷却。
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没有情绪,对任何人事物都没有感觉。
偏偏,她多年的修为依旧不够,只能做到表面的不在乎,藏在漠然底下的心,仍会为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无法自己。
都怪他!不该像现在这样,一再来拨弄她的心。
「痛吗?」当指尖抚过她的小腿,察觉她的身体轻颤了下,云龙不禁抬头问道。
明明应该会痛才对,她却始终闷不吭声,让他想起小时候,他常怀疑她不是血肉之躯。
他和寿檒,就算不会因为受伤而哀号,至少也都会皱皱眉头。而她,在他有记忆以来,就不曾因为受伤而皱眉,更别说其他反应。
她这怪小孩,顶多只会看著渗了血的伤口发呆。
比起自己,在他受伤的时候,她还会比较紧张。她会看著他的伤口低声咒骂,小小的眉头也会纠结成小毛毛虫。
长大後,他已经不曾让自己受过伤,因此也没再见过她皱眉。她却一直是这样,不看重她自己的身体。
寿岚摇摇头,观察完他的反应之後便拉起上身的浴袍,淡淡地说:「老大,这点小伤就算放著不管也会好的,你实在毋需纡尊降贵来替我上药,我真的承受不起。」
他的反常让她开始觉得惶恐。
「纡尊降贵?」云龙笑了,笑中带著讽刺。
竟敢说承受不起?她把彼此身分的界线划分得真清楚。若说他们之间有道界线,那也是她自己硬划出来的,存心拿它来当挡箭牌。之前他尊重她的作法,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已停顿在原地太久,也该是他主动出击的时候。
怕逾矩的人是她,一直都是她。
他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之间那道因身分而产生的鸿沟。
「是啊,虽然这儿是不会有人敢闯进来,可是万一让人不小心看见,我让老大替我做这些不该做的事,实在不怎么好解释,对吧?」
寿岚小心的陪著笑脸,试图让他的「服务」到此为止就好。
「不该做的事?像这样吗?」他突然低头亲吻她小腿上的伤口。
这举动让她当场倒抽了口气,十分讶异地瞪著他的头顶。
不只是吻,他还用舌头舔,天啊……
在寿岚不知该做何反应时,云龙已放下她的腿,起身将她扑倒在床上,强势地俯看她力求平静却仍有些惊慌的清丽容颜,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中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