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走给我看。”鬼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双手优雅的交叠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出糗。
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温欢气愤的抬起头瞪着他,迎上他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漂亮眼睛,直觉这个难掩霸气的男人,看她的眼光和其他大人不一样。与其说他那促狭的眼神是在捉弄她、嘲讽她,倒不如说是在研究她、观察她还来得贴切点。
至于他在研究些什么、观察些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他邪气的黑眸里,隐藏着一股令她害怕的阴谋,让她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兴起防卫的戒备。
“我……”温欢发麻的双脚非但没有减轻半点不适,反而有更加严重的倾向。她逞强的硬是站起身来,咬牙的忍住挪动所带给双脚的不舒适,费尽全身力气艰难的走了两步,突然双脚一软,她整个人瘫坐在地,再也不敢乱动。
可恶!她忍不住的在心中咒骂了声,气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次逃离的大好时机,也怪双腿没事偏在这时候发麻,让她走不掉,沦为任人宰割的可怜俎上肉。
鬼刹捕捉到自温欢懊恼的小脸上一闪而逝的沮丧,他嘴角讥讽的冷笑被诡异的邪笑所替换,眯起炯亮的黑眸盯看她侧脸半晌,脑中迅速形成一个使坏的念头。
“你私闯‘恶魔堡’,究竟有何企图?”鬼刹敛去嘴角嘲讽的讥笑问道。他走到她面前,一旁打伞的何总管也跟随在侧,就生怕他淋到雨。
游丝断续的细雨,转眼间已成粒状的小雨,温欢胡乱的抹掉脸上的雨水,气结的紧闭着双唇不语。
见状,他讶异的扬了扬眉,嘴角忽然吊诡的微微往上扬。心想,原来真正的她并不若她外表那般赢弱、怯事,可不是会任人欺负的搪瓷娃娃。她也是有脾气,而且还倔强得很。看来想要驯服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是逃家?还是迷路走失?”他邪气的蹲下去与她平视,想消除她对他的恐惧,故意散发他吸引入的魅力,露出浪子般玩世不恭的坏坏笑容。
只可惜,她是一个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十二岁小孩子,他那一招让所有女人抵抗不了、为之疯狂而心甘情愿拜倒他西装裤下的魔力,在她身上根本发挥不了任何的功效,反而还让她怯步,对他的亲近保持防备戒心。
一旁默不吭声的何总管,见少爷使出浑身魅力想诱惑勾引那女孩,却见女孩当他是毒蛇猛兽般的避之惟恐不及的想逃离,再也忍不住诧异,原本犹如一张扑克牌面无表情的老脸,终于难掩困惑的微蹙起眉头。
服伺少爷二十多年了,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小女孩,甚至婴儿逃得了少爷的诱惑,拒绝得了他的魅力,而她一一眼前这个没姿色,但容貌也不差的瘦小羸弱女孩,是第一个具有免疫力,不被少爷俊美的面孔和阴邪的气质所吸引的人。
至于外表上一脸不以为意,但却吃惊的猛眨着眼的吉祥和如意,则再也遏抑不住的掩嘴大笑起来。天!她们笑得肚子好痛,想停止却没办法停下来,谁教她们亲眼目睹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想不到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少爷,终于也有吃瘪、栽跟头的一天,而且还是栽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对他怒目相向的小女孩手上。
现场凝重森冷的气氛,就在鬼刹不言明如何处置温欢的情况下,渐渐形成一波波更吊诡的情况。
自从被温臣收养后,也成为一名小偷的温欢,即使跟着他东窃西偷已经有段岁月,但她青涩的偷技仍停留在有待磨练加强的阶段,不过偷窃的功夫虽未有火候倒也训炼出她遇到危险情况,能够有处变不惊的镇定,以及不知不觉中培养出她比一般人还要来得高的警觉性和敏锐性。
来回的看着笑得挺不直身的吉祥、如意,和一副似乎不苟言笑的老脸出现奇怪表情的何总管,她虽不晓得他们怎么了,但却知道是与自己有关。最后,她转回头将视线停留在一直盯着她看的恶魔脸上。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精明,想瞒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得小心谨言慎行的应对才是,免得露出马脚让他逮个正着。
“我找人。”他那两道凌厉的视线很刺眼,她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的半垂眼睑,不过她没有被吓唬到,语气是理直气壮,而非支吾嗫嚅。
“找谁?”他嘴角再度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来,诡异得令人猜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
“那还用问,当然是私生女来寻找花心的老爸。”一个小女孩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富豪别墅这一带山区,想也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鬼冢薰,意有所指的微笑看着回睨她一眼的至弟鬼刹,暗喻风流的他最好做好防范措施,免得几年后真的跑来一个可怜的小孩寻找父亲,而对象就是他,那可就好玩了。
“你的回答。”统御“恶魔岛”的一切,主宰两百多人的生命,鬼刹习惯以命令的方式迫使人慑服于他的威严下,他的语气是专制且不容置疑的。
“我找老爹。”事实上,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是在找寻她老爹温臣。
“老爹?”他起疑的沉吟,眯起精明炯亮的黑眸盯看她小脸半晌,紧抿的冷酷嘴角诡异的微微上扬,他知道她的来历了。
“你会……放我走吧?”温欢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孩子,心思不若人称恶魔的他来得深沉,根本没发现他眼底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
“你说呢?”难得找到一个会说国语的人,他怎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更何况,是她自投落网,正好打消他想掳人或是绑架的念头。
在台湾生长了十五年,自然对台湾有着一份特殊的感受,即使已离开七年从未再踏上那块土地,他一样无法忘怀那块美丽宝岛曾带给他的欢乐和痛苦,尤其是他在她手臂上留下齿印的殷语蝶。
七年了,他依然找不到殷语蝶,不管是动用鬼冢家族的关系,或是利用警界的情报网,至今她仍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如同飘浮在半空中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失在这世上,任他怎么我也找不到。
七年来,殷家得罪了既有着政治背景,又是黑道中大哥级人物的杜福荣。他是由黑道漂白后荣盛集团的总裁,为了一件可获利数十亿的工程招标,他找来一名大陆杀手,血洗殷家。殷家包括下人共八口,除了殷语蝶和殷无命外,全难逃此劫的命葬子弹下。
没有人不知道这是杜福荣干的,也明知惨遭毒手的殷家绝对与他有所关联,但知这又如何,怀疑又怎样,没有证据就起诉不了他。讽刺的是,血案发生至今七年了,仍尚未捉到那名大陆杀手,而就算逮到那名大陆杀手,他们也未必会供出背后指使的主谋者是杜福荣。
所以杜福荣逍遥快活七年了。不过鬼刹相信,殷无命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杜福荣,这笔血债,殷无命绝对不仅会要杜福荣以命来偿还外,还会夺走他所属的一切。
而那时,殷无命的出现,就等于是宣告殷语蝶的下落。已苦等七年了,鬼刹不在乎再等些时日。而这一次,他绝对会牢牢的紧捉住她,不再让她自他生命中消失。
“我……”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的打算。不过从他笑得邪恶的表情看来,她猜也猜得出米,答案是不可能。
第三章
鬼刹告诉温欢,他对她的莫名好感,乃是因为她的国语腔调既不是大陆饶舌的北京腔,也非香港、新加坡、东南亚一带鼻音特别浓厚的奇怪声调,而是来至于他所熟悉,又勾唤起他往事回忆的台湾腔调。
真是衰透、倒霉极了!为什么她会碰到这个怪人?早知道她就以大陆绕舌的北京腔说话,让他感受不到亲切温馨,这会儿她就不会被困在这走不掉了。
现在可好了,这个恶魔显然将她当成是项新颖奇特的玩具般,不等他玩腻厌烦她,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她走的。只是……他要多久才会厌烦她?三天?五个星期?还是半年?
三天她勉强还可以接受,五个星期就嫌长了点,半年则不用考虑了,她是捱不到那时候的。最怕的就是,他对她厌烦了,可就是不放她走,欲将她当成古董般的收藏起来,那她是绝对会誓死抵抗到底的。
雨依然淅淅沥沥的落着,细如丝,斜如缕,而风微凉转寒的轻拂着。温欢不禁觉得冷,她忍不住拉了下衣领,视线却被远方移动的点点黑影和火光所吸引,随即响起的是一阵由怒吼、咒骂交织而成的嘈杂声。
“少爷,捉到偷窃者了!”见两名下人押着不知死活敢擅自私闯“恶魔岛”,并不怕脑袋搬家的偷盗者走来,何总管请示着该如何处置那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