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等了那么久,就为了……”
“没错!”她坐回了窗台,基本上,她始终未离开窗户半公尺之外,任何一个小动作她都是谨慎小心的。
“我要知道原因。”路尹要求。
她倒很干脆的回答他,似乎早有准备。
“原本我是打算找回月蓝海,才一起归还它们,那是遗愿,而我背负着这个责任,打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他仍然不明就里,“遗愿?谁的遗愿?”
她冷冽的眸光投来,仔细的审视他。
此刻,空气彷佛凝结,良久,在她呼出一口气后化解了片刻的僵持。
“你很敏感。”
“我没有叫警卫来,已经对你表示友好,我只是单纯地想了解细节,这并不为过吧?”
“就算你叫来警卫,对我而言也不构成威胁。”她并不想夸耀能力,不过她从监视器前跳过,轻巧的飞跃在每一根树枝上头,那群魁梧的警卫却依然毫无察觉。
“我知道你很厉害。”
“就这么说吧!”她正视他,“偷钻石的人是无心的,可是那总是个错,那人只是想要做些弥补,而且她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你属于某个组织吗?”路尹不禁想到二哥亚德查到的资料,“在台湾,有个帮派叫‘梅花’,专门以出神入化的偷窃手法盗取古物等难以脱手的东西,目前只知道她们是一个以女性为主的团体,没有人被警方捉到过,是所有有钱人的公敌。”
女子屈起了膝盖,因为蒙着脸,所以遥望夜空的侧面,只露出一双不可忽视的眸子。
“然后呢?”
“可是在她们成军之前,在日本有一个类似的团体存在,名叫夜姬;在夜姬莫名其妙的消失后,梅花的出现总让人将她们联想在一起,你是两者之中的哪一个?”
“你没有必要知道。”她冷冷地说:“过了今晚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我已完成遗愿,况且我的道歉极具诚意,另外,我得先声明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来过这里,还了钻石并不代表你我照过面,我不打算惹是非。第二,道歉的事你接受就好,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没必要和人解释,懂吗?”
她的声音平平稳稳,没有抑扬顿挫,更没有感情,可是却简单的表达出了她不容抗辩的警告意味。
第1章(2)
路尹是奥家唯一拥有悲天悯人性格的人,他优雅得如英国绅士,虽担任欧美市场的总裁,他仍不善板起脸孔建立威信,但他依然得到了“玉面阎罗”的称号。
自古男人多是沙文主义的奉行者,他也是;只不过他不想将它发挥在人际关系上,虽然对象是一名女贼。
而且,警告?似乎不适合由她来说吧?
“我不接受这个警告,也不预备接受你莫名其妙的道歉。”他甚至感到荒谬,“钻石一回来,我的家人肯定会发问,我没必要为了你而想出一个谎言,不是吗?”
“我不想惹事!有些传说不适合再被掀起,那只会引起更多的风波,这绝对是事实!”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不能说!”
“那你属于哪一个组织?”他转而旁敲侧击,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你想隐藏身分,那是必然,但我要求你坦承所属的组织,并不为过。”
“你想捉我归案?”她的语气听起来充满讽刺。
“不是。”他摇头,在他为她找好说谎的藉口之前,他要得到一些好处。“别忘了,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
“你保证不说?”
“我保证!”
他映着月光的脸,显得格外地俊逸迷人,那抹不变的柔和微笑,为他的话增添了许多可信度。
蒙面女子的双脚不知在何时已落在地面,路尹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无法猜测她接下来的举动,当她的身子往窗外倾去时,他吓了一跳。
他本能的追了上去,窗外同时响起了她的回答。
“梅花。”
她走了,往最靠近窗户的枝干上一跃,她身轻如燕的踏着树枝,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只能“感受”她的模样,她相当冷淡,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感觉,还有那双锐不可当的眼眸,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他却被她勾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早晨八点,乐音准时响起,在教师的带领下,学子们张口唱着国歌,所有的学生只有在此时才会完全集中在这里。
有的学生精神奕奕,有的仍是昏昏沉沉,“日樱国中”是日本“北樱高校”在台湾设立的国中部分校,因此,包括学生的制服、教育方式普遍趋向日本化。一般而言,在校长冗长的晨训中,学生们没有一个是挂着笑脸的,可是,在这所国中,学生们每天早晨在浑浑噩噩地唱完国歌后,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校长开口说话。
由学生们痴迷的目光看来,校长站立的时间愈久,肯定愈会引发学生忘情的尖叫。
炼彦人,日籍人士,是日樱国中的校长,也是北樱高校的董事。
他有着斯文好看的俊颜与颀长健美的体格,没有读书人文弱的模样,轩昂的气势浑然天成。
三十岁仍未婚的他,无疑在宣告他黄金单身汉的价值,可惜的是,他习惯简洁扼要的交代完事情,晨训的时间永远不出十分钟。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去注意校门口的动态,一抹身影总是在这个时间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前往教职员办公室。
她向来我行我素,不与校内任何人深入交谈,孤僻傲然;她有一张清丽脱俗的美貌,不过因为始终面无表情,反而形成一种足以窒人的冷艳。
“成老师。”刚结束晨训的炼彦人不知在何时已等候在教职员办公室的门口。他嘴边挂着粲然的笑意,但目光如电。“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请说。”成雅晏淡淡地说。
她的眼眸盯着他笔挺的西装和不曾打上领带的领口,象征男性的喉结清晰可见。
“学生们建议以参观各大企业的工作情形做为教学观摩的内容,你有没有什么提议?”
成雅晏睇着这位人高马大的校长,为他脸上的贼笑感到不解。
她的处事风格一向淡漠和低调,校内的师生都十分清楚,除了上课、下课,她对其他的活动都不关心,他难道不清楚?
“你应该去问教务主任,不该来问我。”她充其量只是个小小的日文老师而已。
他提醒她:“昨天的会议,你没到。”
“谢谢你的提醒!”她故作诚心的感谢他,“基本上,我的意见等于没有意见,大家决定去哪家公司,由谁负责,我都没意见,我向来是少数服从多数。”
他的笑意更浓了,“是吗?你说的?”
她直觉事有蹊跷,倏地变了脸色。
“你们决定了什么?”
“你不笨,应该猜得出什么事才对!”他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有股邪恶的意味。“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和我差不多,起初我以为你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总是以冷漠对待周遭的人事物。”
“然后呢?”她无奈地叹口气。
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猜测她!在履历表的资料上,她的背景简单到不行,而因为她的独来独往为她增添了神秘感。
“学生为你取了不少绰号,也杜撰了不少传闻。”
学生喜欢接触他,他自然可以从学生口中得知许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可是倒背如流。
“冷若冰霜、冰山美人已不足以形容你了,为人师表不能总是独来独往,为人师者,应该对教育事业充满热忱。”
“应该怎么做是我的事。”
“可是我们不这么认为,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很抱歉,我不想参与。”
他挑起了眉头,摇了摇手。
“你忘啦?你刚刚自己已经答应了,想反悔啊?”
她眯起眼,双眸中彷佛快迸出怒火,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她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干什么找上她?
“你安排的?”
“学生们想找你当那天的负责老师,而其他老师也认为你的严肃很适合监督学生在校外的言行。”炼彦人笑了笑。
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理论,她的冷漠到底得罪了谁?她究竟有何种理由必须去接受这苦差事,他却还解释得冠冕堂皇?
炼彦人靠在门边,歛起了笑容,表情骤然一变,如鹰般的眼眸足以洞悉人心。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我是个等候命令去行事的人,到目前为止,不能说我对你不好奇,所以我抽空对你做了一番调查。”
“调查?”她冷哼,“你没有权利调查我的隐私。”
“严格说来,我是没有这个权利,只不过,你的确令人感到很好奇!”他的直觉敏锐,就他另一个身分所拥有的特长而论,他相信她绝对不是一名教师如此简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