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沉寂下来,尹珑靠在洛云飞的胸膛,任他的手指抚触把玩她的发丝,倾听他的心跳。
威列斯基很仔细地注视尹珑,她笑中流露的神韵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她像极了他生命中曾经认识的迷人小男孩啊。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你肯听吗?”威列斯基以一种很和煦的语气征询。
“当然。”尹珑淡笑着回答。
“在二十世纪初,中国满清被推翻时,我的叔叔正巧游历至当地,两年后他带回一名清室格格,他们夫妻生了个儿子叫做赛耶。我和赛耶的感情很好,直到叔叔自立门户,我和塞耶便少有往来,后来塞耶娶了一名中国女子,我看过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之后我们就失去联络了。”威列斯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半响后他才又道:“直到二十五年前我才有了塞耶的消息,知道他把不听话的儿子赶走了。两年后,赛耶去世了,绝的是他把他所有的产业全数转赠到我的名下,希望我照顾他儿子,不过多年来我始终没有他儿子的消息,最坏的打算是他已经死了。”
“我不懂你为何要把这些事告诉我,也猜不透那件事和今晚你邀我来这里有何关联。”尹珑直截了当的说出疑惑。
“其实不难理解,洛先生,你可明白?”威列斯基转向洛云飞。
““碧血寒”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且出自中国,不难猜呀!”洛云飞耸了耸肩,眼光却是看着尹珑。
威列斯基笑了声,道:“玲珑是那位格格陪嫁过来的物品,后来“玲”被不明人士偷了,而“珑”却是被赛耶的儿子带走。”
“你在怀疑什么?”尹珑挑眉笑问:“你以为我会是赛耶的儿子的后代?我不以为光凭一块玉就能断定,而且抚养我的人是名神偷,他不过恰巧把你认为很有意义的贼物留给我罢了。”
“我不敢奢望你是我寻找多年的人,但“玲”与“珑”一起出现,我想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他看着尹珑,觉得她与年轻时的赛耶十分神似。
“你让我很惶恐。”尹珑老实地说。
“你长得很像赛耶。”威列斯基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欣赏的光芒。
“怕是你思念故人过头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尹珑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暗地里却觉得自己的态度怎么跟洛云飞愈来愈像。
“好,暂且先别提这个。”威列斯基转念间顺了尹珑的话语,又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也不好意思勉强要你的“玲珑”,不然这样好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让我做你的干爹如何?”
“你能保护我不受这男人的欺陵吗?”尹珑玩笑地把视线瞟到洛云飞身上。
“尽力而为。”威列斯基评估彼此实力后回答。
“那就是不能啰?”尹珑眯眼问道。
“很难,你说的男人是奥洛不计代价请回来主持大局的人,也是他祖父唯一属意的继承人,他的外表多情风流,却也是深藏不露。”威列斯基看着洛云飞。
洛云飞闻言挑了下眉峰,耸肩一笑,仿佛事不关己。他拉起尹珑的手臂双双站定后,向威列斯基说:“时候很晚了,我们告辞。”
看着两人走远,威列斯基才忽然放声问道:“尹小姐,你的回答呢?”
“好!”门外传回答应声,接着又是细碎的争吵声。
满足的笑意噙在威列斯基的嘴角,他的脸部线条比平日柔和许多了。
第7章(1)
轻啜着杯中自制的甘菊蜜茶,尹珑靠在沙发上放松全身的肌肉,眼睛却斜瞅着单人藤椅上的洛云飞。宴会加上与威列斯基的谈话,回到住所早超过半夜两点,而他似乎想赖在这真不走了。
“嗯,热热甜甜的,很有乡村的味道。”洛云飞装作看不懂尹珑暗示的眼神,心满意足地说道。
“香港的一位老朋友教我做的,它能让人放松紧绷的情绪,尤其按照他的独门偏方,喝起来分外甘醇,有助于睡眠。”尹珑故意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皮,表现出睡意已浓的倦态。
“杯子呢?”转了转手中的小巧陶杯,洛云飞一看便知定是出自行家之手,极似近代举世闻名的某位日本大师亲作。
“半年前我曾到日本办事,巧遇一位师傅,他很坚持要帮我烧制一套属于我个人风格的陶杯,几天前才从西雅图转送到我手上的。”尹珑省略过她与那位大师的认识经过,也不想提出他的大名。
“你有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际遇?”洛云飞随口问道,嘴里缭绕着蜜茶的香气,却不以为它能安抚他此刻骚动的心情。
“也许我比较幸运,我总是能遇到许多有趣的人每个人都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尹珑的眸中散发亮熠光彩。
“我知道奥洛给你很奢侈刺激的生活,但我看得出你仍然很怀念过去与达克在一起的日子。”洛云飞不隐瞒他已看穿她的心思。
“嗯。”尹珑笑了笑,“我就像一只刚破壳而出的小鸡,哪怕眼前是只再丑恶的怪默,也都会把他认做母亲。”
“所以你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和威列斯基有任何的牵连?”洛云飞道出最后的问题。
“嗯。”这次尹珑不再解释,脸上泛着浅浅的笑容。
洛云飞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求她做更进一步的回答,他慵懒地靠在藤椅背,双手置于扶手上,敞开的领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撩得人想伸手抚触。
尹珑将杯子往小几上一搁,起身走近他,缓缓的将自己的重量放在他腿上。
“我们可不可以移到沙发上?那里比较有发展的空间。”洛云飞提议。
“不要,小空间比较有感觉。”偎在他的胸膛,尹珑随着藤椅前后摇摆。
忽然,藤椅发出奇异的声音,洛云飞和尹珑愕然相看,用眼神达成起身的协议之际,藤椅却崩塌了,两人狼狈地坐在残椅上,表情糗得几近滑稽。
“的确小得很有“感觉”嘛!”洛云飞笑讽道。
“我不痛啊!”尹珑耸肩道。
“但我可不,我的臀部痛死了!”洛云飞抗议地低吼。
“是你太重了!”尹珑强词夺理。
洛云飞不甘示弱地说:“尹小姐,抱歉得很,只有我一个人坐的时候,可没有半点不对劲喔。”
“我怎么知道!”尹珑哼了声。
“不知道,既然这椅子那么烂,你为什么不早把它给丢掉?”洛云飞不满飞来的横祸。
“它很好的,那是我朋友替我量身订做的!”尹珑不服气道。
“那个人就没考卢到你可能有一天会像母猪一样肥吗?”洛云飞恶毒地说。
“谁会像你这么坏心眼的诅咒我!”尹珑心里希望他屁股痛死算了。
“难说喔!”挑眉斜睨着她,洛云飞颇有自信地说。
“哼,朋友若问起我该怎么说?”尹珑埋怨道。
“就说他的椅子不能承受咱们的重量,垮了。”洛云飞说得倒轻松。
“它本来就是单人座呀!”尹珑气呼呼地反驳。
洛云飞闻言,拍手鼓掌叫好,“你知道?那你干嘛自个儿挤过来坐?”
尹珑语塞,满脸通红地挣扎起身,却突然被他一把拉住,两人相看半晌,倏地双双绽开笑颜,为两人幼稚的举动笑得乐不可支。
有是片刻沉静,四片染笑的唇瓣缓缓相触,身躯火热地相抵纠缠在一起……
“雷,你的假期怎么好像永远放不完似的。”尹珑从背后拍了下雷清臣的肩,尔后舆他同坐在吧台旁。
嘈杂的人声,呛鼻的烟酒味,和几乎快掀翻屋顶的音乐,尹珑心里不免质疑原本温文尔雅的雷清臣怎会让品味低落至斯,竟然把相约的场所选在这种地方。
“如果嫌这里太肮脏的话,你随时可以走。”雷清臣瞥见她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我早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既然敢来,就不会在意这么多。”尹珑笑了笑。
“但若真发生什么事,你以为可以安全离开吗?”偏头斜睨着她,雷清臣问道。
“打当然是打不过,但用点小聪明,照子放亮一点,脚底多抹点油,这种地方,呵,随你来去。”尹珑凭着自小的经验,懂得些许在险恶环境中求生存的本领。
“说得好像你常光顾这种地方似的,难怪。”说着雷清臣轻蔑的一笑。
他的言词尖锐到让尹珑不敢相信,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原本温柔的雷清臣说话字字带刺。她正色说道:“我以为你找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但实际上好像不是这样,如果讨厌我的话,只要一句话,我立刻就走,而且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尹珑的脾气在被激怒的情况下,她是十分火爆的,她从不压抑自己的感受,直来直往的个性,不容别人对她的欺侮。
雷清臣沉默了良久,突然将手中的龙舌兰酒灌入喉咙,玻璃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放。才开口道:“我总以为当你的爱情降临时,那个幸运男人会是我,这一点是我长久以来都没有质疑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