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性格里面没有自私贪婪,没有憎恶喜厌?李世民不伤手足,就没有大唐盛世、皇太极为得天下,多少杀戮。比较起来,坏王后的行为不过是小意思,比起武则天更微不足道了。而为什幺后人都称赞李世民、武则天,却独独把坏心王后骂上几百年?」
「你总是有理。」
在小题振振有词同时,他看见她的麻辣性格,这种辣味满足他的脾胃,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看她生动表情,她是个够味的女生。掐掐她的脸,他爱上和她亲昵接触。
「我说错了吗?我觉得白雪公主在传达一种不劳而获的观念,好象只要你够可怜,幸福就会找上家门,你什幺事也不用去做、不用争取。」
曾经,他有过和她相类似的想法,于是他比谁都积极,积极到爷爷看到他的杰出,积极到他身边充满赞誉。
但他的杰出并没有为他带来幸福,只带来排挤跟嫉妒,然后,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陷害后,终于成功将他赶离家门。
离开家后,他仍持续积极,他创造出财富、创造出奇迹,再次让爷爷看见他的杰出,可是直到现在……他的积极仍未替他带来幸福。
「喂,你说要讲故事给我听,怎幺你没讲,反倒是我的话说不停。」
「是你把故事切断。」他提醒小题。
「我错、我承认,现在起我不说话,轮到你讲。」
「不久以前……」他把从前从前,改成不久以前,开启一个「故事」。
「有位豪门公子,他喜欢上一个酒家女,他们是在应酬时认识的,他们相知、相惜、相爱,很快地,两人便论及婚嫁。
对于这门亲事,男人的家庭当然不乐见,可是男人坚持他的爱情,于是带着爱人离开家族的蔽荫。」
意思是放弃所有经济来源?这种牺牲太大,小题无法想象,在她的认知里,凡跟钱挂上钩的,都是大事、大牺牲。
「他……后悔吗?」
「是的,他后悔了。两人在一起的头几个月,情况还算不错,男人虽然离开家里,身边多少有些存款,但儿子生下来后,花钱如水,日子逐渐变得拮据,男人找工作四处碰壁,小孩的哭闹、窘迫的经济,更让妻子受不来。
最后妻子再次回到酒家上班,重新灯红酒绿的生活。他们为此吵架、争执,日复一日。贫贱夫妻百事哀,再浓厚的感情也敌不过现实的折腾。没多久妻子结识另一个有钱男人,便抛夫弃于而去。」
「原来,爱情需要金钱的衬托,才能维持现在进行式。」
「没错,所以我警告你,逃离爱情。」
「警告的事情下次再谈。后来那个男人呢?他回家了吗?他父亲接纳他了,对不对?」小题迫切想知道下文。
「男人是骄傲的,他宁愿背起小婴儿去开计程车,也不愿意回家向父亲认错,承认他以为的爱情只是荒谬的游戏。」
「然后呢?」
「他们就这样父子相依为命,生活过得虽然不好,却不存太多遗憾。」想起和父亲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傅恒嘴角隐隐挂起笑意。
若要他勾选生命中最美的一段,他会选择贫困的童年,而不是选择富裕的后半段。
「他们父子感情很好?」
「没错,父亲永远把前座留给儿子,他一面开车一面教儿子说话。上学后,他接送儿子上下学,耐心听儿子述说学校的点点滴滴,说到奸笑处,两人相视大笑,连后座的客人也感染他们的快乐。」
故事说到这里,傅恒静默,仿佛时空回到过去,他沉溺其中。
「然后呢?」
「小孩十岁那年,他在校门口等待父亲接他放学,从四点等到五点,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他引颈而望,却看不见父亲的计程车。渐渐太阳下山,路灯亮起,他的影子仍孤独的在校园里徘徊。」
「他爸爸不会忘记,一定是临时有事。」小题冲口而出,她能感受男孩的无助。
「对,他的父亲从没有忘记过他,连一次都没有。就是这个信念,男孩固执地留在校园,他坐在教室里,等待父亲到来。
将近十点,学校工友发现他,打电话找来男孩的导师,导师一面安慰,一面骑摩托车载他回家。回到家后,邻居告诉他,他爸爸出车祸了,导师又将他送到医院里。
到了医院,他看见他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一个和父亲有着相似面孔,却神情严肃的男人。」
「男孩的父亲呢?他在动手术吗?」
「爷爷带着男孩回家,男孩很乖,不哭不闹不吵,虽然他很想留在医院、留在父亲身旁,可懂事的他知道,自己身处于不受欢迎的环境里,他安静乖巧,以为自己的好能当作筹码,向上帝换得父亲的平安。」
「可是……并不,对不对?」小题迟疑地问。
「对,并不。十天后,男孩表哥骂他是个没父没母的杂种,他第一次发火,动手推表哥,他对表哥吼叫:『我有爸爸,他是全世界最疼我的人。』
姑姑走过来,二话不说,一记热辣辣的巴掌甩在男孩脸上,她说:『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妈,害死你爸爸,你有什幺好叫的?』
他清清楚楚听到死字,从那刻起,他知道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为什幺把错加诸在孩子身上?他无法阻止父母亲的爱情,没有能力改变他不曾参与的世界啊!」小题为「他」忿忿不平。
「男孩的生活换了轨道,他坐高级轿车、穿名牌衣鞋、背两万块钱的名牌书包上学,可是这些精致的包装,包装不出一个快乐的孩子。
他没再追问父亲的下落,连一句都不问,他在心中为父亲办了一场丧礼,把自己的童年和快乐当陪葬品,埋在父亲身边,他认分接受事实,用努力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下贱的杂种』。」
他清楚记得父亲入殡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对父亲说的每一个字句,都被雨声掩盖。
「男孩的姑姑很坏,要是换成我,我会翻天覆地捣乱一番,把他们的生活弄得不安宁!」
「男孩的想法不一样,他下意识将爷爷的背影当成父亲,他比平常更加努力,功课、比赛他样样拿第一,他试着和家里大大小小成员和平相处,图的是爷爷脸上泛起的一丝笑容,让他能在那张酷似的面容上,寻找父亲身上那抹熟悉。」
「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十岁男孩比我成熟得多。」
说着,小题侧身,环住他的腰,试图把身上的温暖过渡给他。
他两手枕在脑勺后面,没有回手抱小题,却也没推开她。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依偎,没有语言、没有安慰,他却感觉车福缓缓包围着他。
心疼他、怜惜他,小题喜欢他笑、不爱他伤感。
「你的故事太伤心,换我来说故事给你听。」小题说。
缓缓叹气,傅恒回复自己。「你想说什幺故事?」
「快乐王子。」小题回答。
「这个故事我听过,快乐王子并不快乐,你想向我传递什幺讯息?」
「我想传达给你,慷慨的人没有好下场,人要自私自利替自己着想。」她的推论让他微笑。
「你在影射我对你太慷慨,不会有好下场?」他笑着问她。
「你联想方向错误,对我慷慨的人会有善报。」小题否认。
「双重标准。」
他轻轻下评论,低头,发现她已经入睡,悄悄地,他的手从后脑勺伸出来,环上她的背,将小小的小题搂在怀里。
他在她耳畔低语:「虽然快乐王子不快乐,但你的快乐王子的确带给我很多欢乐。」
说着,暖暖的吻贴上她额际,他想,他喜欢她,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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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到七点,小题在中式餐厅见傅恒第一面,他还是满脸冰原表情,惹得小题很想冲上前,捏住他两边肉肉,拉拉扯扯,扯出一点人气。
不过,他的冰原表情不错用,才一个半小时,就应付掉两个客户,拿下两笔漂亮业绩。
小题这种人绝不会和钱过不去,不管是自己或是别人的钱。所以这段时间里,她没走过去叨扰他,只是远远地偷望他,偶尔,两人视线相交,他的冷硬表情融化,她的笑容温柔。
七点到九点,她在另一个法式餐厅出现。
继她之后,傅恒也跟着出现,这次他的约会对象,是个留着一头大波浪鬈发的高挑女人。小题觉得自己见过她,只不过……在哪里?
小题暂时想不起来。
「请问先生、小姐,要点餐了吗?」小题的声音响起,傅恒立刻抬头望她。
「你怎幺在这里?」他讶然问。
「我……赚钱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一天兼多少个这样的差事?」傅恒皱眉,他才见她下班,又立刻转换场地赚钱,心疼感油然而生。
「目前两个,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