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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他,真受不了这个男人,除了卖弄那张脸之外,他还会什么?”看见假想敌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华逸杰哇哇叫。

  “请不要侮辱贝克汉,他是我的偶像。”杜于立刻予以反击。“再说,你也不是也一天到晚卖弄你那张脸,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光会批评别人,也不想想自己。

  “我当然有资格,我出现在萤光幕是因为要推销我的事业,他出现在萤光幕是因为他爱现,差远了。”拿他和那种理着一头怪发的男人相比,简直是在侮辱他。

  “哪有多远?还不是一样在萤光幕前献宝,有什么不同?”她就是喜欢中间一排金发的男人,他管得着吗?

  “喂,你严重侮辱到我了,我可都是上一些访谈节目。”很高贵的。

  “对,而且全都是些女主持人,每一个都对着你的裤档流口水。”她甜甜的一笑,气得他想打她屁股。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贝克汉,请你不要扯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比如说;他的裤档。

  “那我也请你不要只会侮辱他,他除了那张脸好看之外,还有球技。”对于偶像,她立誓用生命维护。

  “哈,球技?”说到这个,他就想笑。“他的球技只能用来骗骗小孩子,或是你们这些心存幻想的少女,我若没记错的话,英格兰队连前八强都没进。”还敢杵在这儿跟人家说大话。

  “他们是没进入前八强,但至少赢了阿根廷队。”冷不防被击中要害,她只能用最微薄的事实挡回去。

  “那又怎样?”他凉薄冷睇。“输就是输,就算你把他吹捧得像尊神,他还是输,还是一个光有一张俊脸的笨球员。”哼!

  她倒吸一口气。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太悔辱他了。

  “我就是要说,你能怎么样,堵住我的嘴巴?”谅她也不敢。

  “我……可恶。”气愤地胀红了小脸,杜于优抓起身后的抱枕往他的脸砸去,扎扎实实的给他一记。

  这个歹毒的女人,居然真的用抱枕塞他的嘴,他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于是他也拿起身后的抱枕回敬她,杜于优不敌,索性一手拿起一个抱枕,左右开弓,和他战得不亦乐乎,直到他们都倒下为止。

  “哈哈哈……”

  他们双双倾倒在沙发上,笑到流出眼泪,仿佛又回到无人岛那一天。

  “我们真无聊。”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吵架。

  “是啊,好无聊。”杜于优颇有同感。

  “还是朋友?”华逸杰伸出手。

  “还是朋友。”她微笑,将小手放入他的巨掌之中。

  华逸杰一根一根的弯起长指,将她的手包入温热的掌心之中。如果能的话,他希望能够就此握住永不放开。

  可惜,他终究还是得松手。她不属于他,或者说,他已经错过她。

  他无奈的微笑,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迟钝。只是,再笨的人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还是他已经连争取的资格都丧失?

  试试看吧!

  “我突然想起,我们好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握住对方的手。”明知他应该放手,他却怎么也放不开地牢牢扣住杜于优的柔荑,低声呢喃。

  “因为过去我们都忙着打屁胡闹,或是辩论,要不就是互推肩膀。”她亦轻柔的耳语,默许他掌握。

  “是啊,我们的确常常如此。”他迷惘的看着她。“好奇怪,认识这么久,我居然第一次发现你的手这么小。”

  “正常的事。”杜于优微笑。“我也是直到结婚之后,才发现原来你也会迷迷糊糊穿错鞋子。”她还以为他永远都是这么潇洒哩。

  “就像我很惊讶你居然会做家事,过去你一直给我讨厌那些琐事的印象。”结果竟是错得一塌糊涂。

  “所以结论是,我们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同样的话,还是很有默契。

  他们相视而笑,明知该松手了,却依然放不开,依然瞪着彼此的手发呆。

  “于优……”他的语气有些迟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可以不必离婚,重新再出发……”

  “在这种情况下吗?”她摇头。“不,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也只是多此一举罢了,到最后我们还得再离婚一次。”到时候情况更难看。

  “是吗?”他苦笑。“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真能浪子回头。”

  “也许吧,逸杰,也许你说得对,我是不信任你。”她不否认。“更深入的说,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没有把握能和一个我不熟悉的人,共度一辈子。”

  她不否认她害怕,只是对象不单是他,还包括她自己。

  闻言,他惊讶的松开手,看着她。“我们认识了十几年,早已超越熟悉的程度。”

  “没错,我们是认识了十几年,但你连我会煮饭都不知道,而且我敢打赌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农历生日是几月几号。”

  他的确是不知道,这算是脑筋急转弯吗?

  他懊恼到搔头。

  “你也不知道我的农历生日。”要计较大家都来计较,她也没好上多少。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她无奈的微笑。“你不觉得我们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吗?我们虽然认识了很久,但总止于表面,只止于我们想给对方看的那一面。”

  事实如此。

  在于他,他嘴里虽说把她当哥儿们,其实还是有男性的虚荣,在她面前,总是不自觉的武装自己,显现出最潇洒理想的那一面。她却恰巧相反,在他面前,她永远一副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骨子里却很善解人意,一点都不像她外表那样。

  没经历过这场婚姻,他们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给对看的都是表面,都蒙上了一层灰。

  只是,灰散了,他们的缘分也跟着散了,除非彼此还有所留恋。

  “就算我们只看到对方给的,难道你就不会有一种冲动,想挖掘对方更多更多?”无法任她从他身边走过,华逸杰还想再挽回什么。

  “我——也许。”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也许我就跟你一样,想知道从小到大的哥儿们,除了打屁胡闹之外,能否发展成另一种情感,只是这需要时间确认。”

  “要多久?”拾得一线希望,华逸杰反问。“要多久你才能确认?”

  “我不知道。”他心急的模样把她逗笑,现在是谁在求谁?“或许等我到了法国以后,会有更充裕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你在惩罚我。”他烦恼地猛抓头发,这个小魔女。“你不在台湾的时间,我要怎么打发时间?”

  “听音乐、看书,随你爱做什么。”她努力憋住笑。“当然你也可以偶尔寄张明信片给我,你知道我最爱收集明信片,尤其是印有动物图案的明信片。”

  “好,就寄明信片。”他跟她卯上了。“你在法国待几年,我就寄几年,寄到你发疯为止。”然后赶紧回家。

  “随你喽。”她耸肩。“反正法国什么没有,明信片最多,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发疯。”铁定不会是她。

  “我会想念你的。”看着她挑衅的表情,华逸杰微笑道。

  “我也是。”她嫣然回道,开始怀念和他打闹的日子。

  是陌生是熟悉,是遗憾是错过,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此刻已不再重要。因为,真正的故事,从下一刻开始;始于遥远的异国,始于他们的心底。

  这次,他们要认真了解对方,掸掉外表那一层灰。

  第七章

  寂静的宅院中,没有半点光线,直到一道刺目的车灯照射在白色的外墙上,岑寂的屋舍才开始活跃。

  轿车的主人关上引擎,甩上车门,朝着屋子大门方向走去。

  今天台北特别冷,冷得像要结霜一样,逼得轿车的主人只得赶紧翻出钥匙开门,躲进屋内寻求温暖。

  当他用冻僵的手打开门,门缝中倏然掉出一堆信件。他弯腰捡起那堆信件一张张的翻阅,发现除了帐单之外,全是一些诸如百货公司开始大拍卖之类的垃圾信函。

  他一面关上门,一面解开大衣,顺手将那些垃圾信件丢进垃圾筒。等他好不容易坐上沙发,手中的信件也丢得差不多了,原本他以为今天又没指望,不期然让他在那堆信的最后,挖到一张明信片。

  华逸杰先生收。

  装饰着亮丽色彩的明信片上,赫然惊见他的大名。他强压抑住兴奋的心情,翻开明信片的背面,上头果然写着他熟悉的字迹。

  逸杰,最近好吗?台北冷不冷?巴黎冷得半死,我都快冻成姜饼人,差一点就想配着热茶把自己吞下,看会不会温暖一点。

  看到这里,华逸杰笑了。顺势脱下脚上的鞋子,把脚搁在茶几上,好让自己更舒服地阅读来信。

  告诉你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我来法国已经快一年半了,可是愚笨的我法文还是学不好,时常被同学骂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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