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兴高采烈地将推车里的食物全拿到地板上一字排开,最後把他用力往下一扯。
「坐啊!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她笑眯眯地说道,手指已经开始朝著虾子进攻。
他戳了下她鼓起的右颊,拿个空盘让她装虾壳,而她吃虾剥虾的速度则让他大开眼界。
纤指利落地扭下虾首,津津有味地享受著虾酱的鲜汁之後,玉手紧接著同时压住虾壳与虾脚。「咯」地两声虾壳脱落,饱满的虾肉则随之进入她的唇间,然後她的微笑开始变得心满意足——
整个过程历时最多不超过十秒。
「你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不像个美女。」他瞠目结舌地说道。
「为什么?我的吃相很糟吗?」她剥了只虾子送到他唇边。「来,姊姊喂你吃虾子噢。哇……快帮我推一下眼镜,快滑下来了。」
她伸著沾满了虾子汁液的十指,眼巴巴地看著他。
易家文望著她脸上的活力,沿著鼻粱将她的眼镜推回原位,也顺便将她几络不听话的发丝塞回耳後。
他的眼眸带笑,温柔地睨看著她。
李琳心口一窒,嘴巴里的美味虾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他真的很让人怦然心动!如果他现在吻了她,她也无须挣扎著要不要和他发生一夜情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抗拒他。
况且,这种致命的吸引,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呀!她干嘛抗拒?
李琳怔怔地望著他倾身向前,而她轻颤著身子,闭上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啊?!
他的吻没有落在她的唇边,他的唇只是轻拂了一下她的唇瓣。
李琳惊讶地睁大双眼,他却已经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根蟹管,沾了酸醋酱料後喂著她吃。
「不要这么紧张,该发生的时候它就会发生。现在让我多享受一些和你相处的时间。」他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尖,有些不舍地挪开手。要不是他对感情早已失去了信心……
李琳凝睇著他,食不知味地吃著蟹管。有点心酸,不是因为他的体贴,而是因为他温柔却残忍的话语。他一直在提醒她——他们之间只会有一夜情。
「没想到你会戴眼镜。」他说。
「我有九百多度的近视。」李琳拿过蟹壳,用小汤匙盛起里头的蟹黄放到他嘴里。
看著他点头表示好吃,她居然想哭——真讨厌,她真的好喜欢他……
「怎么没去动近视矫正手术?」
「眼科医生自己都戴眼镜了,我才不要动手术当白老鼠呢。」她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後盯著他的眼睛猛瞧。「你没近视?」
「没有。」
「不公平,那我半夜醒来时,看不清楚人的不就只有我一个。」她脱口说道,然後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当我没说。」
她实在不该表现得那么迫不及待。
「放心吧!如果我们有机会躺到那张床上的话,你根本没有机会在半夜醒来。」
他握起她的手掌,细心地用湿纸巾逐一拭净她的指尖、指腹。
他包覆著她的手掌是灼热的,而那擦过她指尖的湿纸巾却被冷气冻得沁凉——
又冷又热,像他的人、像她的心……
李琳微张著唇,而他则对她的发呆模样挑了下眉。
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指,紧握成拳。
「你确定你不是花花公子假扮而成的绅士?」她快速地寻找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每个人都有双面性格,只是程度之别罢了。」他挑起她的下颚,把她的心慌意乱全看在眼里。「像你,就是个严重矛盾的例子。」
「我哪里矛盾了,我表里如一。」她嘴硬地说道,不想在他面前泄漏出更多的自己。
「你是天使和魔鬼的综合体,集性感及天真於一身。你可能很冲动,却又爱钻牛角尖;你勇於尝试,却又讨厌失败,或者该说,你根本就不允许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呢?你或者习惯被人捧在掌中,可是你又经常觉得孤独。」易家文握住她冷得像冰的手指,聪睿的眼里闪过一丝心惊——他竟然观察了她这么许多……
「你说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李琳蓦然爆出一声哇哇大叫,伸长了手臂让他观看。
易家文蓦地将她揽人怀里,让她的柔软身子提醒著自己,他今天要的只是一夕狂欢,其他心理层次的东西,他不想、也不愿再碰了。
「你怎么有法子那么懂我?」李琳抬头看著他俊雅却不失男性化的脸孔。
「只要多观察,就能拼凑出一个大概。人的问题其实是大同小异的,面对问题所产生的情绪反应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只是说与不说,或是怎么说的差别而已。」他的下颚置於她的颈间,手指卷著她的发丝,刻意用一种理性的声音说道。
「也许吧。不过因为我和谁都不熟,就只有一个好朋友——她是那种善良型的清秀佳人,心思很单纯的。所以,我根本无从知道其他人的脑子是不是很复杂。」李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和同性处不来吗?」他猜测著。
「也许足因为她们在我身上找不到共鸣吧。我不长痘子、没有零用钱的问题、十八岁时买的衣服可能是她们到了三十八岁时才买得起的名品、我怎么糟蹋自己都不会变丑、吃得再多也不会发胖,然後又有一堆男人成天追著我跑。」她在他怀里仰高头,语气不无嘲讽,却又认真的说,「我想她们讨厌我。」
「听到你刚才那一连串的得天独厚之後,女人讨厌你似乎比喜欢你容易一些。」他摸摸她的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天生家境就好。你总不能刻意叫我去过贫穷的生活吧。」她皱著眉抱怨。
「没人要你去过贫穷的生活,只是你把你的生活视为太理所当然了。这才是让那些女孩子反感的地方吧。」他太清楚这类女子的通病了。
「我不觉得是这样,我觉得她们是嫉妒我。」
李琳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子,很严肃地跪坐在他面前、很认真地希望他给她一个答案。
「如果你真的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她们的嫉妒应该只会是一时的情绪。」易家文推了下她的眼镜,冷静地说道。
「我真的那么差劲吗?」她咬著下唇,烦躁地扯著自己的头发。
「你只是比较不懂得去体会别人的情绪吧。」他的前妻高珍珍便是这类富家女的最佳代言人。
易家文的眼瞳阴阖下来,脸庞线条也因为回忆而变得冷硬。
「可是我跟心渝——就是我的好朋友,就没有这一类的问题啊。」她反驳著。
「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细心、温柔,而且总是扮演著配合的角色呢?」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告诉她,他也曾经扮演过同样的角色。
李琳瞪著他交叉著双臂的漠然姿态,突然扁起了嘴,曲膝背对著他而坐。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我不能只顾好自己吗?我一定要和别人沟通吗?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忿忿地瞪著阳台外的星光点点。
烦死了,垦丁的星星没事那么多做什么!
易家文瞪著她骄纵的背影,怒气油然而生。
别人的批评,这些大小姐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如果你这辈子都打算要一个人孤僻一生的话,随你高兴怎么做吧。不过,如果你不想和别人沟通,就不要随便露出那种希望别人了解你的寂寞表情,也麻烦你学好如何一个人自处,不要在寂寞的时候,才想到随便找个人来陪伴你!」易家文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著她。
「易家文!我跟你有仇吗?为何一定要把我说得像个饥不择食的女人!」李琳蓦然起身,一见到他阴沉的脸色,立刻不快地指著他的鼻子大吼。
「你是不是那种女人,自己心裏有数。」
易家文的眼裏闪著怒焰,脑子里闪烁的尽是高珍珍与其他男人躺在他床上的影像。
「有问题的人是你!我已经很清楚地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你居然还可以有办法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李琳说得咬牙切齿,俏颜生烟。「谁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曾经栽在别的女人手里,所以才要教训我教训得那么不遗余力!」
「这又关你什么事呢?你又凭什么猜测我的心思!你不过就是要人陪你,不是吗?」
易家文的手臂乍然勒住她的腰,火速地将她整个人向前一扯。
他粗暴的唇在下一刻欺压上她的双唇,她的眼镜被他撞偏,镜架不慎划过了她的眼睛,痛得她泪水直流。
易家文挑起她的眼镜,往地上一扔,男性双唇竭尽所能地挑逗、吮吻著她的唇舌,大掌更是不顾她反对地探入她的胸前,握住她饱满的曲线。
「放手!」李琳闷哼出声,手指直接戳向他的眼睛。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别口是心非了吧!」他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双唇仍然暴戾地侵占著她的芳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