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尉……」
「我一直很信任妳,所以虽然那时我觉得一切事情都太过巧合,但是仍然没有怀疑妳,因为我觉得就算有人会对我用心机,那也会是别人,绝对不可能是妳,可我没想到妳会挖那么大一个洞让我跳,而且还假装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妳记不记得那时我为了陪妳去做所谓的复健,漏了多少课?还差点错过考试,因为妳说,妳不想一个人去医院。」
夏品曦急忙解释,「我、我不知道你那天考试……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她晓得的话,绝对不会要他陪她去做「复健」。
她的脚一点事情都没有,因为害怕董亚凡会利用课余的时间约他,因此她才假装脚踝受了伤,需要做复健,好占据他其它的时间--只要他忙,那么,其它的感情就不可能萌芽。
她一直记得他的课程表,只是没想到,教授会突然换了时间。
「妳如果希望我在妳身边,妳可以跟我说,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我……是害怕失去你……」
「妳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欺骗,工作时的尔虞我诈我不在乎,可是如果连我们这样的关系都需要欺瞒,那不是太可悲了吗?」左承尉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过去这些年来的日子,到底哪部分属于真实,哪部分属于演戏。」
他语气中的失望,让夏品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道歉,似乎又不对。
沉默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想法。
但却想不出来这时候有什么可以让他明白自己这些年来,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她内心有多不安。爱情是真的,但伤害也是真的,因为她在他心中是那样纯真无瑕,所以谎言的杀伤力更显强大。
「我今天很累,要早点睡。」
然后,他挂了电话。
然后,她哭出声来。
躲着薄薄的被子里,眼泪一直掉,心中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有人开了她房间的门。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到石湛蘅向她走来,待她将自己抱住的时候,夏品曦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了多久,她也不记得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有些话她想都没想就讲出来,所有的过往今昔彷佛回笼似的,连好小好小时候的事情都像是发生在眼前般的清晰。
第一次去遛狗之后,没多久,她也上小学了,两人每天一起去学校,然后再由保母送到同一家琴室学琴,当时只知道喜欢,还不知道爱。
等到她大一点,也变成中学生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变化。
她发现他看自己的眼光,跟看别人不一样。
因为父亲的交恶,两人总在星期天说要去练琴,然后总是签过名,练一两个小时后就离开,到处溜达。
高中的时候,两人在他房中初尝禁果。
相对于她的忐忑,他却显得十分高兴,一直吻着她说,一定会对她好,绝对不会变心。
然后到了大学、然后毕了业,他是大男人,但却对她百依百顺。
然后……说到后来,夏品曦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最后大概是哭累了,终于在石湛蘅的轻哄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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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事务所里的气氛总是严肃,但今天,有人特别不好过。
「小眉,妳老板是被人倒会了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于菁看着刚刚从前面经过,明明俊帅无比但却板着一张脸的左承尉,忍不住奇怪。
小眉一脸无辜,「我哪知道。」
已经当了快两年的助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头儿这么臭的脸。
那不是被人家欠了几百万,是被人家欠了几千万又要不回来才会有那样难看的脸色。
小妹之前跟她说「可怕」,被她当场纠正,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
如果以英文来说,要加est,表示最高级。
原本她还以为左承尉心情不好是因为案子心烦,一天、两天就会没事,但现在
一个星期过去,可怕的程度有增无减,很明显的,他大人情绪不好,而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她。
因为她是助理,所以大事小事乃至于杂事都要一手包办,越是接近,越能看出他心情有多么不好。
于菁摇了摇头,「看来,我们都误会他了。」
「误会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平常就习惯臭脸,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叫面无表情,真正的臭脸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眉噗的一笑,但很快的想起自己正处于台风中心,实在没什么好高兴,忍不住唉了一声。
「老实说,妳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
「妳跟在他身边做事快两年耶。」
「我想,以他的个性,就算跟在他身边十年,也不一定搞得清楚他到底想干么,因为他真的太注重隐私了。」
左承尉是她的第三个老板。
第一个老板是贸易公司的经理,除了整理数据、订机票、文件往来等等公事,她还得负责提醒哪一天是老婆生日,哪一天是小孩生日,还有,孩子的运动会、教学观摩等等杂事。
说好听是助理,说实在的,根本就是他们一家的保母。
第二个老板是公关公司的主任。
主任有原配,有小妾,还有老家的父母,在那里,她得听原配诉苦、听小妾抱怨,还得安抚久没见到儿子的老爸老妈。
第三个老板,就是左承尉。
左承尉很神奇,他要她做的所有事情,一定都是公事。
公事、公事、公事,永远都是公事。
他有私事,但绝对不会让她插手--就某方面来说,虽然比较轻松,但助理在一起时难免会聊上司的私事,而每当大家说得兴致勃勃的时候,她却只能傻傻的听,什么也插不上嘴。
因为她的老板是个神秘人。
神秘人应该有女朋友,因为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在听到某个固定的来电铃声时会微笑。
神秘人的女朋友应该不能曝光,因为左丰伟老是跟儿子念说,该交个女朋友了,不用什么名门家世,只要是端端正正的好女孩,他就不会反对之类的话,所以由此可见,没人知道左承尉早就心有所属。
神秘人的女友似乎喜欢钢琴,这是从他不喜欢钢琴,但却又对曲子与钢琴家了如指掌这点猜出来的。
然后……最近应该跟女朋友吵架了。
那个总会让他表情变温柔的铃声最近频频响起,但他总是不接,她其实很希望他们快点和好,因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给了她好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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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电话将转接至语音信箱……快速留言请按#字键……」
夏品曦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打电话给左承尉,然后又是第几次被转到语音系统,一个多星期了,他一点原谅她的意思都没有。
不接电话,不回邮件,偶尔进出事务所碰到,他总是看都不看就别开眼,晚上他就住在市区的公寓,好像完完全全不想碰到她一样。
乔霓说,凭她多年的恋爱经验,左承尉是想分手。
夏品曦不相信。
石湛蘅说,凭她多年同人女加上爱情小说作者的想象力,左承尉是想分手,但不想由他开口说,所以他在磨,磨到她主动提出为止。
夏品曦还是不相信。
然后她们两人一起骂她阿呆。
呆是呆,可是她觉得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抱持信心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她一定要乐观才行,即使乐观得有点自欺欺人也没关系,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只是吵架,不算分手。
这几天她虽然还是来上班,但其实,根本无心工作。
她天天准时来、准时走的原因只是希望能够碰到左承尉,如果幸运之神眷顾她,让他们能在没有人的电梯里遇上,那么,她就可以跟他说话,而她就在他面前开口了,他不可能不理她。
但很可惜事与愿违,两次遇见,电梯都是满满的人。
她没办法开口,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想办法挤到同一个角落,然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握着手……
夏品曦叹了一口气,不意,手机响了。
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左承尉的来电铃声。
她连忙抓起机体,「喂,承尉?」太紧张,手在发抖。
「妳今天晚上有没有事?」
「没有。」
她紧紧的抓住电话,耳朵贴得好紧好紧,生怕听漏了一个字--这是她一次知道,原来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让自己这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那我们吃个饭吧,我有事情跟妳说。」
「好。」
「那晚上见。」
听得出他想挂电话,夏品曦连忙唤住他,「承尉,等一下,我……我有问题想要现在问你。」
「说吧。」
「你……你还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