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快近城的郊区,雨忽然转大了些,她不得已的躲在一株大树下,却听到旁边的树丛传来打情骂俏声。
「哎呀,段少爷,你饶了我,我受不了。」
「妳嘴巴里说受不了,身体可诚实得很……」
接着是一段乱七八糟的喘气声,采花脸红起来,可是雨越来越大,要跑走就得淋得满身湿,不跑赖在这儿,听人家做这种苟且之事,她真是越听越火大。
她忍不住骂得有点大声,「这里又不是妓院,你们也有点羞耻心好不好?更何况雨下这么大,你们不冷吗?」
对方像是完全不在意,反而交欢的欢悦叫声越来越不堪入耳。
采花心里气极,忽地觉得这男音有点熟识,只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有认识哪个人这么无耻的,会在荒郊野外做这种下流的事。
她偏头去看,一对男女搂得死紧,她心里忍不住一跳,总觉得那男人的脸有点熟识,只不过雨大,让她瞧得有点不清楚。
「段少爷、段少爷、段少爷……」
那女的不停呼唤,像正乐在其中,采花忍不住再次偏头去看,这次段文庆的眼神与她交会,嘴角还噙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一股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让采花心头卜通跳动,肚子忽然酸疼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耻,她火大的恶骂出声。
「不要脸的狗男女,不要脸。」
她也不管雨大,转身就跑出大树,淋了个满身湿的跑回酒楼。
王掌柜看她又是淋雨、又是被风刮得满脸青白,不禁怜惜的念她。
「这雨这么大,妳干什么冒雨回来,就跟妳说下雨,酒楼不忙嘛,妳迟些回来也没关系。」
她什么话都不想讲,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看了刚才那对狗男女的行为,让她的头好痛、好难受。
「我头好痛,王掌柜,我想睡觉。」
「好,去睡,我叫人弄碗祛寒的姜茶给妳,赶快先去换下湿衣再说。」
王掌柜急忙把她赶上楼上房间,就要人去弄碗姜茶给她,她喝了姜茶,蜷缩在棉被里。
满身的寒气,已经被姜茶的热气给驱散,又加上她原本身子就不错,所以淋了点雨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么难受,就是很难过的哭起来,打小到大没哭过几次的她,哭到哽咽。
「不要脸、不要脸,段文庆你是我看过最不要脸的男人。」
她一边碎骂,一边抹眼泪,一想到段文庆刚才跟别的女人,在野地里干那种好事,又想到他望见她竟然也不吃惊,还笑得出来,这个男人简直是下流的贱男人。
亏她在酒楼无聊的时候,还会想起他,想起他的洁癖就好笑,想起他的色魔脸孔就脸红心跳。
「无耻、下流……」
她翻来覆去一直痛骂段文庆,骂到自己嘴酸泪干,才抱着棉被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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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段少爷,要吃点什么?」
段文庆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早醒来,脚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就走到这间闻名城里的酒楼,等到开门,他立刻就走了进来,王掌柜一见是他,立刻出门哈腰,好像与他很熟一般。
但他不记得自己是这间酒楼的常客,只好冷着脸,让王掌柜带位,把他迎到一处靠窗,看得到风景的位置。
「是照旧吗?」
王掌柜的问法,让段文庆更加确定,王掌柜的确跟自己很熟,他随意的点个头。
近来,他越来越常发现,自己不认识的人都会对他熟识的点头微笑,有时走过来后的对话,好像跟他熟得不能再熟。
还有一次与人谈生意,到了他最讨厌的花街柳巷,那坐在他身边的青楼艳妓,就像早与他认识一般的说话亲昵,还要哺喂他酒,若不推开她,只怕他早已呕吐。
菜送上来,因为时间还早,没客人上门吃饭,所以只有段文庆一人,他也不饿,只是不想离开这地方,才假装的吃了几口。
王掌柜来到他的座位旁,边伺候边笑道:「段少爷,今儿个又在等哪个漂亮的姑娘吗?」
段文庆对他下流的话语怒目而视,王掌柜没想到他会变脸,立刻就知道得罪了这个老顾客,急忙补救。
「是我多嘴,我不打扰您了,您慢慢用。」
段文庆无聊的吃了几口菜,正要起身离去时,忽然看到了一抹翠青色身影,在王掌柜的身边说话。
一股熟悉的心跳感觉涌上心头,好像他这么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见这个翠青色身影的人儿。
第五章
王掌柜对采花是另眼相看的,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是疼到心里头,所以她一要去招待客人,他立刻把她拉住。
「怎么了?掌柜的,你怎么拉我?」采花不解的睁大双眼。
王掌柜凑到她身边小声的边道:「妳别管那个客人,我叫别人去就好。」
她越听越奇怪,「可是一般客人不是由我招呼吗?」
「这个不用,段少爷爱拈花惹草,看见稍具姿色的姑娘就要,妳长得这般可爱,段少爷若是把妳弄上手,妳对山西那里怎么交代,他每次来酒楼都带着不同的姑娘,有些是很不正经的,搞得连我都看不下去,所以妳不能去,听说他对女人有股魅力,多贞洁的女人都受不了他的勾引。」
「啊?山西?交代?」
采花一时还听不懂,可是眼光已经飞到了王掌柜所说的客人身上,他正坐在酒楼里的雅座,一双眼睛也朝她望啊望的。
「啊,段文庆!」采花大叫出声。
段文庆也认出她,站起来比着她叫道:「于水荷!」
她直觉的掉头就要走,却又想起现在已经退亲,他跟她毫无关系,更何况他昨日在野地做那种苟合的下流事,她鄙视他都来不及了,何必怕他,所以她又停下脚步,动也不动,反正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她才下怕他。
「妳、妳怎么在这里?」
段文庆英俊的脸上,好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但他咚咚的下楼,三步并成两步的走到采花身前,两颗眼睛好像在吸取着她身上的艳光,深深的注视着她。
他虽然把她赶出段家,说根本不想跟她成亲,但是她一离开段家后,她那常常充满怒气的俏丽脸庞,时常回旋在他脑海,他虽不觉得自己会对她动情,但是现今一看到她,竟然心头鼓动不已,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
王掌柜的惟恐他要染指她,立刻把采花往身后带,陪笑脸的道:「段少爷,这是我们酒楼里新来的小伙计,她已有个心上人在山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开玩笑了。」
段文庆脸色大变,「妳有心上人在山西?」怪不得她一直巴不得他快退亲。一股非常不愉快的感觉让他手脚僵硬。
采花根本就不想理他,将脸撇到一边去,纵然王掌柜说的不对,但她认为没必要对段文庆这个下流的人解释。
「嗯。」她随口应了声。
她这是什么态度,好像多不想看到他一样。段文庆脸上灰暗,一股恶气猛然的从五脏六腑里升起。
他问王掌柜,「她是你们店里的伙计?」
「是的,段少爷,她才刚来,不太会服侍人,所以不敢叫她上去为您点菜,怕冒犯了您。」
这只是王掌柜的推托之辞,总之,他是绝不会容许段文庆沾上采花的。
而段文庆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他就是很生气,尤其是她一身布衫,穿着像个小仆婢一样,连手指都还有些操劳的伤痕,她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这里一个月的银两根本就比不上她千金大小姐的零花吧。
「胡说八道,她明明是于家的大家闺秀,这种抛头露面、粗重肮脏的工作,她怎么可能做得惯。」骂够了王掌柜,他转向撇头不看他的采花,指着她的鼻子同样怒骂,「还有妳为什么不回家,想要让妳娘来我家讨人,把事情闹大吗?」
「于家的大家闺秀?!」
王掌柜愕然,离这两个城镇的于家,起码也是个小富之家,虽然跟段家比起来有段距离,但是若是让个大小姐在这做这种端盘子的事,于家一问罪起来,他可担当不起。
采花气得脸色爆红,他干么连她的底都掀出来,要害她没工作可做吗?那她怎么去寻小姐。
若是她现在真的被段文庆给扭送回于府,以她弄丢了小姐,自行顶替嫁入段家的行为,绝对会被于家家法给打个半死。
说不定于家人还会以为是她害死小姐,想要自己嫁入段家享福,那她岂不是人神共愤,有三张嘴也说不清自己的冤屈。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拉住了段文庆的手,急急的走到另一旁。
段文庆以为两人又会像以前一样二曰不合护骂起来,想不到她走到了王掌柜听不到的角落,竟是对他双手合掌的求饶。
「段大少爷,我知道我以前得罪了你,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昨天我又扰了你的好事,你一定满肚子愤恨,但是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回家,你别把我的身份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