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被他这一番感谢,急忙摇头道:「总管你别折煞我了,我是来这白吃白喝的,我这一辈子生活都没这么优渥过,还麻烦你们老爷派人出外去找水荷小姐,我才不好意思呢。」
接着梁总管吐露更多事,而他说的这些事她全然不知。
「其实不只夫人疼妳,就连老爷也很疼妳呢,只是老爷做人不喜欢把恩情提在嘴边说而已。」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就像在说一件秘密之事,「那个段少爷,老爷派人到他家乡查过他的人品,得到的回报极差,老爷很不喜欢他这个人,却因为他送妳到这儿来,又想学些生意上的事,老爷才勉为其难的收着他在身边,老爷待人一向很严,这样破例的事情不曾见过,这都是因为他心里疼着妳,爱屋及乌啊。」
采花楞住了,段文庆街谈巷闻的风评有多差,看她一得知小姐要跟他结亲,就把小姐送走的事就可得知。而最后他被赶出家门,当然大家一定会在后头加油添醋,把事情说得更夸张,只是他们完全不了解内情罢了。
现在的段文庆有多努力,多想光荣父母,看他整日都跟在梁老爷身边学做事就可明白一二,但是与他不熟的人,哪知道那么多。
「其实段少爷是个很好的人,他的身世有些隐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采花说着段文庆的好话,梁总管也只是点头,并不做反应,看来他还是相信老爷那边得来的消息。
「采花姑娘,不是我在说,妳真的贴心又懂事,梁家的家产这么多,那些饿狼般的亲戚自从知晓小姐死后,算准梁家后继无人,不断的在后头搞鬼,想着要分财产,老爷之前意志消沉,根本不想管,现在则心里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采花也不知道他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默默听着,反正梁家的事又不关她的事,她只是在这等小姐而已。
见她全然没有想到另一面,梁总管弯身道:「妳还不懂吗?采花姑娘,老爷一定是想要认妳当干女儿,让妳正式继承这个家,然后再为妳寻一门极好的亲事,找个好男人不但能照顾妳,更能照顾这个家。」
采花张大了嘴巴,再怎么样,也想不到梁总管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吃惊极了,「不可能吧?!我、我是夫人外甥女的婢女啊,我的出身……」
他打断了她的话,「就是因为这样,采花姑娘,为了妳自个儿,妳一定要答应,当个婢女的生活哪里比得上当个千金大小姐,更何况妳若是寻到一生的良人,还能替夫人、老爷照顾这个家,他们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采花怔呆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说法她从来没想过,但是想起温柔的梁夫人,若是有这样的娘亲,应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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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总管能在山西首富梁家做那么久,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他当初跟她说的话并没有错,因为梁老爷将她叫到书房,说的话跟梁总管一模一样,而且他比梁总管更强势,令人无法说不。
采花晕眩的走出书房,没多久梁镇辉就举行了宗亲会,向外宣布她是他们梁家的干女儿,就算他不幸意外过世,全部的家产全都属于她。
采花可以感觉到那些梁家的亲属,每个都像要吃了她似的瞪视着她,梁夫人虽然没与梁老爷说话,但是面对着她时,则是双眼含满泪水,不断的紧握住她的手,开心的哽咽。
「娘,妳别哭,这是好日子,应该要开心的。」
听她唤了一句娘,梁夫人开心的泪水直下,就连她的夫君握住她另一只手,她也没有拒绝,只是颤抖着身子,让夫君把她按进怀里哭泣,那些怨恨跟痛苦就像泪水落下一样的远离了梁夫人的心头。
从此之后,她就变成了梁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些奴仆就像感谢她让梁夫人病好、让主子夫妻感情回复似的,对她也万分尊重,只是她爱跑爱跳,动作较为粗鲁,跟以往蝶玉小姐病恹恹的完全不同,府里多了更多的笑声。
而且为了感念蝶玉小姐,采花每日都到她的牌位前上香,她这做法似乎得了更多的人心,连梁镇辉都点头,露出了既悲叹又欣慰的笑容。
但就只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她几乎从此见不到段文庆的人,不晓得是故意或是巧合,总之她成了梁小姐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过他。
每天,不是仆役拉着她说话,要不然就是婢女拖着她出外逛街,再不然就是梁老爷跟她喝茶或夫人请她到花园里头玩儿,让她差点就以为段文庆离开了梁府,到外地发展去了。
她若是问梁总管,他总是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问奴仆段文庆的去向,奴仆个个也是嘟嘟嚷嚷说不清楚。
她有一次大着胆子,问起她现在的爹,梁老爷脸色不变的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多学些事情,我交代重要的事要他办妥,况且妳是个女孩子家,问一个大男人的去向成何体统?」
她被骂得脸上讪红,但是她越见不到他,就越想见他,就算两个人在一起说些无聊的闲话也好。
虽然段文庆说他再也无法跟人建立长久关系,但是每当她想到廊下那一吻时,她的脸就羞红无比,一个人想着那甜蜜的感觉而无法回神。
过了一个多月,媒婆上门提亲,她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她知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她就是喜欢段文庆。
不管是他的色魔模样,或是洁癖样子,甚至他当初落魄时的失意,都能让她涌起强烈的情爱,越见不到他,这种感觉越是更加的强烈。
一晚,她真的受不了闷,也觉得这样烦闷的自己,完全不像自个儿的个性,于是她夜闯段文庆的房间,坐在他的床头,一阵拉扯叫喊。
「喂,起来、起来啊。」
段文庆睡得很沉,被她猛力摇晃,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睁开眼,见是她,不由得惊吓道:「妳怎么半夜来男人的房间?」
「你怎么都不来见我啊,我快闷死了。」
她那无聊撒娇的语气很明显,让他叹了声,「我还以为妳变成千金大小姐后,就不想见我这个被赶出来的流浪汉了。」
听他这么颠倒是非,让采花一把火气上涌,「明明是你都不来见我的。」
他无奈道:「我每次要见妳,一堆仆役都说妳不在,要不然就是在做很重要的事,好像见我是最不重要的事,妳要我怎么办,闯进妳的房间,斥问妳为何不见我吗?」
「才不是这样,我很想你的。」
采花脱口而出,随即一张脸俏红。
段文庆清清喉咙,捉住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
他这种行为,让她不舒服的怒瞪他,「你干什么?好像我要强压你一样。」
「拜托,妳姑娘家说话正经点,被人听到,还做得了人吗?」
「那你盖什么被子,我在跟你讲正经事,你像个娘儿们的捉着被子干么?」她用力一扯他的被子。
段文庆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被子被她整个扯过,自己则丑态毕露。
采花从脸红到了脖子,因为她见到他的火热在裤子里顶出了痕迹,她啐了声,「下、下流。」
段文庆又把被子抢过,急着盖住,她却忍不住掩嘴笑,还越笑越大声,让他面红耳赤的威胁,「妳再笑,我就对妳不客气了。」
采花的反应是笑得更大声,他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压住,她轻轻的发出尖叫声,然后是两个人的气息变近,她紧张的舔着下唇,他则望着她的红唇,眼光变得专注。
「该怎么办?我好像、好像变得很正常了。」
她气息微促的小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轻柔的抚着她的面颊,他认真道:「原本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跟女人长久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很想跟妳在一起,一直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的认真,让采花心口一阵狂跳,但是他放开了压住她肩膀的手,坦言,「以前妳是个小孤女,也许愿意跟着我一起吃苦耐劳,但是现在妳已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我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匹配不上妳。」
她轻击他的胸口,「你怎么搞的,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婢女采花啊,又没什么不一样,你干什么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
段文庆注视着她,「那是妳的想法,采花,我知道妳一直是妳,但是现在环境已经不一样,其实若不是为了妳,我早就离开梁府了,因为梁老爷跟这府内的人,没有一个希望我继续留在这里。」
她无法相信的惊呼,「你是作梦吗?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很好,你怎么会背地里这么中伤他们?」
他闻言沉默了。
采花一路上也很少听过他批评别人,她趋前,深吸口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