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邵恩苏醒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曾回家,听毕总管说,他轮流的在几家妓院、赌坊过夜。
她实在不明白婆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他堕落,难道不该去拉他一把?
「盈安。」
「嗯,怎么了?你会冷,还是口渴了?」
刑邵恩摇摇头,看着美丽动人的妻子,虽然这段日子她嘘寒问暖、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但他也发现她常常陷入沉思。
瞧他凝睇着自己,不知怎么的?朱盈安脑海闪过的却是与他相似,但眼神截然不同的刑邵威。
相同的,刑邵恩心里想的也是另一个人,「盈安,这阵子怎么不见虹吟?」
「她跟娘请了长假,回乡下去看她爹娘,算算,今儿个就会回来了。」
「太好了。」
见状她一愣,看着眼神变得更为温柔的男人,「邵恩,你……」
她还没问完,毕总管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脸色苍白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
「什么事?」刑邵恩蹙眉问。
「东林街口『元华镖局』的元总镖师在押镖经过苏州东山时,看到老爷的马车摔落在山谷间,他们冒险下去查看,却不见老爷及郑账房,还说什么两人凶多吉少,可能已让什么山间野兽给叼走。」
刑邵恩脸色丕变,「这……我娘呢?」
「夫人外出尚未回来,但我已叫几名小厮出去找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毕总管,你们快来人啊!」前方突地传来虹吟惊慌的叫唤声。
三人连忙出去,便见到拿着包袱的虹吟努力的扶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谢滢。
「娘!」刑邵恩身子没完全恢复,才小跑数步便觉身软急喘,扶着娘,更觉气虚。
见他脸色泛白,朱盈安忙接手扶着婆婆,「娘,怎么回事?虹吟?」
虹吟一脸不知所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回来,就看到夫人苍白着脸走到门前差点昏过去。」
「好,别说了,快去叫大夫,毕总管!」朱盈安唤着呆站在一旁的毕总管,见他去请大夫后,跟虹吟一起搀扶着婆婆进房。
大病初愈的刑邵恩见状真恨极了自己这虚弱身子,只能努力的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来到,探探脉象,松了口气,「还好,可能是一时激动,血气翻涌岔了气,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朱盈安点点头,再细心的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婆婆的额际,「娘,您觉得怎么样?」
谢滢没看她,紧握住儿子的手,泪水溃堤,「娘刚刚在外头听到你爹、你爹出事了,可能凶多吉少。」
「娘知道了。」
「你也知道?」
刑邵恩点点头,「我想去找爹,至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也不能让爹曝尸荒野。」
「这--」她脸色丕变,「不行,你的身体不行啊。何况东山离这儿路途遥远,我不能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的。」
「对,邵恩,你不行去,但有一个人应该去。」朱盈安说完,回头就要毕总管帮她备轿。
「盈安,妳要去哪里?」谢滢不解的看着甚为冷静,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贵气的媳妇。
「娘,我要去把一个醉生梦死的人叫回来。虹吟,娘跟邵恩就麻烦妳照顾了。」
语毕,不在乎众人错愕的眸光,朱盈安怒不可遏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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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里,一间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粉红透明纱帐的卧房内,五名衣着光鲜的贵公子,个个怀抱软玉温香,一手不是喝酒,就是忙着掷骰子,桌上还备有佳肴美酒,这吃、喝、嫖、赌一起来,好不快活!
刑邵威俊俏的容颜有着一抹狡黠的笑,那坏坏的眼神、坏坏的笑容,看得其它四名身穿薄纱的姑娘们是脸红心跳,直想取代他怀中的何莹玉,让他抱在怀里。
何莹玉温顺的端起美酒伺候他喝,看他一掷骰子,又掷出十二点,大小通吃后,他低头啄了她的脸颊一下,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这些日子,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魅力了?
刑邵威虽然夜夜跟她同床共枕,却不碰她,她曾试着勾引他,但不管她如何主动,他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让她备感困惑。
可在人前,他又表现得极为热络,她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
想着,外面一阵骚动打断她的思绪。
「妳不行这样闯进去啊……」
「就算妳是刑家大少奶奶,也不行啊……」
接着,一阵乒乒乓乓,伴随着好几声尖叫声、怒吼声及惊叫声传来。
「啊……」
「干什么?!」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唉哟,我的大少奶奶,妳别拆了我的店啊……天!我的古董。」
就在房内几人竖直耳朵听着外面骚动时,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了开来,粉红纱帐也让人用力的扯下来,摆饰的古董花瓶、字画更无一幸免,霎时碎裂声不断。
就在粉红纱帐缓缓落地后,朱盈安令人销魂的倾国之貌让室内的人停下所有动作,除了刑邵威外,个个是呆呆的瞪着她看。
她风姿绰约,就像一朵出水芙蓉清丽迷人,璀亮黑眸此时流转着两簇奔腾怒火,加上那一身粉紫缀金的绸缎长袍,她真的是美得过火,让男人看了欲火沸腾,女人则是妒火澎湃。
她谁也没看,发怒的美眸直勾勾的瞪着邪魅霸气、神态慵懒的刑邵威。只是瞪着,她这才发现自己还真的挺想念他……
天!她疯了不成,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念头。
她抿紧薄唇,无视他挑眉无言的询问,走上前伸手就将桌上的赌盅、骰子、酒、菜等一古脑儿的全扫到地上,一时之间,乒乒乓乓的刺耳声再起。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瞪着长得像仙女,但动作火爆的她。
「对不起、对不起。」春娘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虽然口说对不起,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可是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她先瞟了朱盈安一眼,再看着刑邵威道:「我的好二少爷啊,你这小嫂子也不知是谁惹了她,居然跑来我这儿出气,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啊。」
刑邵威笑了笑,挑眉看着一脸气呼呼的朱盈安,「小嫂子,妳不在家里好好照顾妳的好丈夫,却到我这儿,难不成是我那大哥在那方面无法满足妳,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但众人已忍俊不住,哄堂大笑,「哈哈哈……」
朱盈安也不生气,「刑邵威,你话可以再说得难听一点,我无所谓,反正我早领教过你这张狗嘴是吐不出好话来的。」
众人闻言愕然,一时之间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有此等胆识。
刑邵威也不生气,黑眸闪过一道狡黠眸光,「小嫂子教训的是,但我记得有人在我这张狗嘴的封印下是吟哦呻叫、浑身无力啊。」
众人听了努力忍笑,但最终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
「你……不要脸!」朱盈安气得粉脸涨红。
「小嫂子,不管谁惹了妳,妳还是回去吧!」
「可是刑二少,我这店被她……」春娘苦着一张脸上前。
「春娘,我这段时间赌赢分妳吃红的银票应该够妳再开一间店了,不是?」
「呃,是。」她尴尬的退了下去。
「小嫂子,还舍不得走?」
刑邵威挑眉看着动也不动的朱盈安,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心卜通卜通跳动得多快,沉寂多日的欲望更在此时苏醒过来。
只是一想到她跟哥哥同床共枕的画面,那窜升的欲火在剎那间转变成沸腾怒火。她,不是属于他的,为什么不是?
「我错了。」她没头没脑的突地进出这句话。
他咽下苦涩与怒火交织而成的不满,不解问:「妳错了?」
「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还抱有期待、不该认为你还有心。看你在这儿醉生梦死还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本来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而我在奢求什么?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刑邵威抿紧薄唇不发一语,看着她又气又沉痛的美眸。
「爹此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娘得知消息后昏厥过去,但我想这些你都不会在意的。」
说完她猝然转身的就往外走去,冷不防的,他粗鲁的手抓住她,将她一把拉回,「妳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了,我不打扰你继续荒唐,告辞。」
她用力的甩掉他的手,但他立即又抓住她的,接着一手扣住她的纤腰,身形一凌,施展轻功来到后院的马厩,直接落坐在马背上,策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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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刑家大门,两人就看到谢滢、刑邵恩、毕总管、虹吟及丫鬟们有的哭、有的拉拉扯扯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刑邵威翻身下马,再顺势的将朱盈安带下马背,一手紧扣着她的腰不放。
她抿紧唇刻意上前一步,推开他那让她心慌意乱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