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里能帮上忙的人手,全都自动聚集过来。「闲居」里刚好住了一团来自某间医院的登山队,队员放弃预定明天入山的计划,全都挽起袖子,就地成立紧急医疗队。
另外再加上盛北极积极联络、动用关系,调来不少直升机投送医药物资及载运伤患,因此救援过程非常有效率。
天才刚亮,伤势较严重的伤患已经全都被送下山去医治,剩下一些惊吓过度或体力耗尽的老弱妇孺,经过简单的包扎後,都在「闲居」特意空出来的房间里休息,等天亮後再下山。
忙了一整夜,参与救援工作的众人,全都虚脱地在客厅里就地休息。
「姊姊,现在状况还好吗?」翠翠跟在翡翡身边忙了一夜,照顾病人、安抚受惊吓的小孩,现在也累得倚倒在盛北极身侧。
盛北极一脸心疼地伸出手臂圈住她,温柔地将她护在怀里。
「大部分的人都没事了。」翡翡也是一脸的疲累。
「姊夫呢?」
「听说还有一辆翻到山谷底下的游览车没有找到。姜明跟村子里的人已经组成救难队去搜山谷了,等找到车子後,又会有许多事要忙了。」翡翡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露出担忧的表情。
「姊夫不会有事的。」翠翠安慰她。
「他的搜救经验丰富,我相信他。」翡翡露出坚强的笑容。
「翡翡,先前我责备你不懂事,是我误会你了。你现在的想法十分的成熟,长大了不少。」
「没……没有啦……」意外得到盛北极的称赞,翡翡难为情地红了脸。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抬起头来。
「对了,今晚……呃……可能要暂时委屈你们两个……」
「怎么了?」翠翠好奇地看向她。
盛北极也同时望向翡翡。
翡翡看看妹妹,又看看盛北极,一副艰难万分的表情,迟疑地开口。「这个……现在『闲居』的房间通通都客满了,不只员工房间,连我的房间都让出去了。所以,现在只剩唯一一间房……可以给你们两个休息了。」
「什么?」大惊。
「什么?」大喜。
两道问话同时扬起,语气却完全回异。
盛北极讶异地低下头,眯眼看向缩在怀中的翠翠。「你……似乎很高兴?」
「没……没有呀!」翠翠迅速低下头去,黑长的发丝垂落两颊,不让他看到她羞怯又期待的酡红脸蛋。
「我知道这个安排真的不适当,但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北极叔叔,真是对不起,等明天伤患全都离开,房间一空出来後,我会马上请人整理出一间乾净的房间给你的……」翡翡露出苦恼又抱歉的表情。
盛北极皱眉听著她的解释,神色复杂地望向翠翠。
一想到要跟翠翠独处一室,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目前的实际景况,让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的房间也让了出去,那你自己怎么办?」盛北极关心地询问她。
「我不睡,等一下要跟那些村民一起送些物资去给姜明和搜救队。」她指了指门口正在等著她的几个人,他们的脚边已经放置了几大袋的物品。
「姊姊,你不休息一下吗?你也累了一整晚了。」翠翠关心地拉拉她的手。
「我睡不著。姜明现在正在山里头搜救,我想过去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翡翡笑了笑,双眼虽然掩不住疲惫,但坚强的眼神中,却满是对姜明的浓浓关心和爱意。
「那就这样吧。现在乱成这样,有地方能休息就不错了。」盛北极点点头,不再表示任何意见。
翡翡一听,马上松了一口气。
「那么,北极叔叔,你先跟翠翠去休息吧,我看翠翠快撑不住了。」翡翡指了指翠翠眼眶下深暗的痕迹。
盛北极眯眼审视翠翠脸上疲累过度的气色,下一秒,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拦腰抱起。
「北极叔叔?」翠翠吓了一跳,伸手拥住他的颈项。
「你需要休息,等休息够了,想帮忙的话,再过来帮忙。」他不容她反抗,举步往她先前休息的房间移动。
「我不累,我还可以——」原本想要抗议,却看到翡翡偷偷在盛北极背後对她用力地眨眼睛,翠翠疑惑地顿了一下。
接著,她忽然红了脸,也没了声音,瞬间明白了姊姊的用意。
翡翡是故意安排北极叔叔跟她同房的。
她将烫红的脸蛋埋入盛北极的颈间,不好意思直视翡翡眼神中的戏谑及加油意味。
第五章
房门在翡翡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声中关上後,室内随即陷入一片静默,翠翠跟盛北极也陷在凝滞沈重的尴尬气氛中。
两人对看了一眼,马上又不自在地转开头。
本来,盛北极以为跟翠翠同挤一间房无所谓,他可以多要一床棉被打地铺。
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山上的夜晚非常冷,光是脱下鞋,就感到冷意一阵阵地从脚底透上来,而且,由於大量伤患的涌入,已经没有多余的被子或毛毯可以给他使用了。
难道,今晚他们不但得同房,还得……同床?!
盛北极突然觉得头好痛,不敢想像今夜要怎么度过。
翠翠不安地绞扭双手,瞪著房里唯一的一张床,只觉得喉头发乾,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刚知道她跟北极叔叔必须住在同一问房间时,心里还暗自窃喜著,以为这是个将她与他拉近的大好机会。
但是一看到床,她才突然感受到事情的真实性,不由得惊慌起来。
同处一室是一回事,若要她跟盛北极同睡一张床,这……这样的进展也未免太快了吧?她跟他都还没接吻过呀!
她压著激烈跳动的心口,不确定要感谢姊姊藉机帮他们制造机会,还是要羞恼眼前的安排,她现在已经紧张得快昏倒了。
「翠翠。」他突然开口唤她。
「啊引」她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
盛北极微微吸一口气,对她露出安抚的温和笑容。「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今天发生很多事,忙了一整天,你该休息了。」
「喔,好。」她如获大赦地点点头,马上走到角落打开行李,掏出睡衣後,低著头迅速走进浴室里,飞快地关上门。
盛北极知道她很紧张,但他也陷入同样的紧绷情绪,深怕自己会一时失控,对她做出什么有违长辈身分的事。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翠翠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转头,开始四处找寻任何可以让他打地铺的东西。
浴室里开始扬起哗啦哗啦的冲水声,他忽然停住动作,脑子里的想像画面竟然有如脱柙的野兽,开始无法控制地狂驰起来。
一闭上限,他几乎就能想像出现在浴室里的翠翠,正一丝不挂地站在莲蓬头下,任温热的水柱淋洒在她白腻似雪的肌肤上……
「我在想什么呀?」他低下头呻吟一声,抬起一只手掌捂住双眼,厌恶自己竟然对翠翠产生了不该有的邪念。
这两年来,他似乎越来越绑不住自己的心了,想要翠翠的念头也一天比一天强。
「看来,还是跟翠翠分开一段时间好了。」抬起头,他望著浴室,下定决心——等山下的道路恢复通车後,他马上就离开!
一进到浴室里,翠翠不敢耽搁太久,快速地脱衣淋浴。
光溜溜地在浴室里洗澡,而盛北极就在浴室外面的感觉很奇怪,让她莫名地有一种强烈的羞怯感。
从小,他就一直让她跟姊姊拥有独立的生活空间,到了中学以後,他几乎不踏进她们的卧房,十分尊重女孩的隐私,因此就算穿著内衣在卧房里跑来跑去,也从来都不担心会被他撞见。
到了二十岁以後,他甚至为她们买下一层的公寓给她们居住。她知道他是因为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隔出一道墙。虽然他以长辈的身分与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长达十年,但在生活上,他从不轻易逾越男女的分际。
这是他的体贴,也是令人头痛的拘谨。
有时候,她觉得他的想法好古董,她的感情之所以迟迟无法有所进展,就是败在他一板一眼得太过龟毛的严肃个性上。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意地冲掉身上的泡泡。擦乾身子後,打算穿上睡衣时她才惊觉忘了拿贴身的内衣裤。
「惨了、惨了……」她绝望地看向已经全被她浸在水桶里的衣物。总不能把湿透了的内衣再拿起来穿吧?
她拿高睡衣,在灯光下照一照,还好这件棉质睡衣的布料不太透光,如果里面什么都不穿,只穿著睡衣,应该不会让她穿帮才是。
犹豫了一下,她硬著头皮穿上睡衣,布料直接摩擦在敏感的肌肤上,让她冒出了鸡皮疙瘩。
明明知道盛北极应该看不出她的睡衣底下什么都没穿,但她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充满浓浓的羞怯感,心脏跳得飞快。
全身上下检查又检查,确定所有扣子都扣上了後,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打开浴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