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们还有继续联络?」他忍不住追问,心里不痛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就在这家医院工作,昨晚我去买晚餐时跟他巧遇,我们在餐厅那边坐著聊了一阵子。」
这么巧?他在心中冷哼。
难怪她昨晚去买东西的时间,比平常要久。
但是,她回来後并没有告诉他。这让他十分的介意,浑然不觉自己的占有欲已经强得有些过了头。
「噢。」盛北极点头,表情有些冷淡。
听著翠翠口中谈论著另一个男人,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盛先生?盛北极先生?」
不远处的检诊间门口站著一位护士,正在叫唤著他。
「在这里。」盛北极臭著脸回应。
「轮到你检查了,请进来。」护士一见是个斯文英俊的男人,眼底瞬间开了好几朵欣赏又心动的小花。
翠翠看到了护士的眼神。
她坐在原位没有站起来,眼神黯然地看著他挺拔修长的背影。
她从来没有正视过,盛北极其实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有人等你、倾心於你,是必然的吧?」她喃喃地问道。
他忽然回头看她,她的心口猛然一悸,以为他听见了她的问话。
她幻想著他是正要对她开口否认,说他的心中没有别人,只有她翠翠一个人
「翠翠,你坐在那里做什么?进来陪我。」盛北极向她挥挥手。
虽然不是她想听到的话,至少此时他表现出似乎很需要她陪伴的感觉,仍然让她喜悦了一下。
「我来了。」
她笑著回答,像只小蝶儿,翩翩起身,朝著有他的方向飞去。
第七章
当开始从喉头插送胃视镜管时,盛北极紧张得浑身僵硬,表情十分痛苦,甚至还频频作呕。
翠翠在一旁握著他的手,忍不住哭出声来。
「有没有更细、更软的管子?他很难受啊……」她心疼地低嚷著。
难怪他的情绪从知道要做胃镜检查後,就一直很不稳定。
他的身体感觉比常人较为敏锐,因此视镜管一直不容易通过喉部跟食道,每做一次,对他就是一次折磨。
「小姐,现在的视镜管都已经很细、很软了,是盛先生太紧张了,身体放松一点儿的话,管子会比较好通过。」护士在一旁解释。
翠翠还是哭,让诊察师一度停下来,苦恼地看著她。她的哭声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正在施行满清十大酷刑的刽子手,害他几乎做不下去。
护士连忙过来拍拍她的背,轻声地劝告她。「小姐,你这样哭,会让你先生更紧张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著,不停地道歉。
「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等你先生诊察完了後,你再进来把他扶回去?」护士小姐一脸无奈地问。
她的哭泣蓦地停住。
她……她先生?
她红著脸,咬住唇,下意识地看了盛北极一眼後又转开头,尴尬得不知道是否要开口解释这个误会。
忽然间,她感觉到他握紧了她的手。
她低头看他,他的眼神急切地透露出希望她留下的目光。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吸吸鼻子,强打起精神。
「我、我想留下来陪他,我会控制情绪的。」她抹抹眼泪,向护士表示。
诊察师跟护士对看一眼後耸耸肩,继续跟盛北极紧绷的食道对抗。
这一次,她努力忍著不哭泣,他也尽力地放松身体肌肉,好不容易终於完成了检查。
折腾了好一阵子,做完胃镜诊察後,盛北极虚弱又狼狈地回到病房去休息。
翠翠一直泪眼汪汪地陪伴在他身边,想到他刚才吃的苦头,再看到他现在死白著脸,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模样,她就觉得好难过。
过了好久,盛北极终於有力气开口,第一句就是火大的开飙。
「可恶!我要杀了南极那臭小子!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照胃镜,还故意给我安排这一项!」
盛北极虚弱地怒骂,很想幼稚地抓起热水瓶往墙上砸。
「护士小姐说照X光的话,有时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如果要诊察胃部是否有病变,胃镜是比较准确的方式。」
翠翠把护士对她说明的内容,转述给他听。
「我知道,我只是很不喜欢胃镜这个东西。」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胃部。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直到现在,他的胃部依然隐隐灼痛著。
门板上响起几声敲门声,翠翠走过去打开门,惊喜地看见翡翡跟姜明站在门外。
「姊姊、姊夫!」
「嗨,翠翠,我们是来看北极叔叔的。」翡翡将手上的花递给翠翠,笑著跟姜明手牵手走进来。
翠翠捧著花,忙著寻找可以用来装花的花器。
「翡翡?你们怎么来了?」盛北极露出一抹笑容。
「我跟姜明本来要早一点下来看你的,可是搜救的善後工作一直到昨天才全部结束。北极叔叔,你还好吧?我一听到翠翠打电话给我,说你也被直升机送下山时,吓了好大一跳呢!」
「没什么,只是年纪大,所以抵抗力差了一些。」盛北极自嘲地说。
「北极叔叔,你才不老,没事不要常把『老』字挂在嘴边。」翡翡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山上的事怎么样了?」盛北极笑了一下,接著询问。
「多亏有你跟南极大方提供物资,搜救工作都处理完了,摔到山谷下的那辆车子找到时,死伤人数比想像中的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姜明十分感谢地伸出手跟他相握。
「这没什么。」盛北极摇摇头。
「我们昨天有在报纸和新闻上看到报导,你们两个成了英雄耶!『闲居』也跟著报导的大量曝光而声名大噪呢!」翠翠拉著翡翡的手笑著说。
翡翡一听,不但没有浮现兴奋的表情,反而还重重地唉了一声。
「唉唷,别说了,『闲居』才刚清理完毕,大夥儿都还没休息够,就突然涌来一堆采访记者跟专程来看热闹的游客,害我们几乎没时间休息,所以今天乾脆公休,让整个『闲居』的员工都好好地喘一口气。」
「昨天是我们原本预订要出国去度蜜月的日子,翡翡她哭得唏哩哗啦的,伤心得不得了。今天早上要出门时,眼睛都是肿的,她还匆匆忙忙地做了两个冰茶袋,一路上都在敷眼睛呢!」姜明嘲弄地弹了弹翡翡的鼻于。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出来吗?」她抓住他的手,半开玩笑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一口。
「嘶——」姜明突然痛叫一声,反射性地缩回手臂。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这里有伤。」翡翡大惊失色,马上卷起他的袖子,露出一截包著长长纱布的手臂。
「还好你这只小母老虎口下留情,不然我整块肉都要被你咬下来了。」虽然脸色发白,他还能开玩笑。
「姊夫,你受伤了?」翠翠惊呼一声。
看纱布缠了整条手臂,应该伤得不轻。
「小伤而已。」姜明很有英雄气概地回答。
「谁说是小伤?那道伤口有够长的,我看了都快要昏过去了。既然来到医院了,你就给我再好好地给医生看一次。」翡翡用力地吐他的槽。
「这伤口真的不碍事。」
「可是很碍我的眼!走啦,去看医生,确定伤口不会发炎烂掉,我才会放心。」她拉住他的手臂。
「喂,你这女人……」姜明不耐烦地皱眉。
「受伤就是受伤了,还要什么酷啊?」她不由分说地拖著姜明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臂出去,打算直奔柜台挂号。
「姊姊……」翠翠啼笑皆非地看著熊似的大男人被娇小的姊姊拖著跑,一脸的无奈及宠溺,仿佛甘愿被吃得死死的。
看著看著,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又开始想流泪了。
关上门,她背对著盛北极,偷偷把泪眨回去,拚命暗斥自己不要哭,觉得最近实在是太多愁善感了。
盛北极轻轻地笑叹一声,似乎十分欣慰。
「怎么了?」翠翠好奇地转头看他。
「翡翡找到了一个好男人,虽然脾气像只熊,为人倒是热血又正直。」
「嗯。」她从门边走回床畔,心里也觉得好羡慕。
她的感情归属,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一天?
想著想著,她沮丧地偷偷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另一半是要什么样子的人?」盛北极看著她,突然问她问题。
她望向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
「……跟北极叔叔一样的人。」说完,她的双颊微微泛红。
「我?」盛北极的心跳忽然加快,没预料到会听见她这样的回答。
她坦然地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会说话似的,倾诉她所有难言的心事。
他忽然无法直视她的眼,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震荡著。
她的眼神,让他有种即将被灼伤的威胁感。
「我又闷又无趣,南极老是说我太过一板一眼,你会喜欢我这种无趣的男人?」他转开眼,轻轻地笑道。
翠翠眼神复杂地看著他。
「你不是说认识一个名叫杨维明的男孩子吗?」他对这个男人还是很感冒,男人的名字像根刺,时时梗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