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美女掉头走人,男人拖鞋踩得趴答趴答乱响,追了过去--
「小姐,我以前没看过妳,妳刚搬来这里吗?」
嫩得像能掐出水的脸容淡扬,美女步伐缓了缓,嗓音沉静:「我不住这里,今天刚好有空,来朋友的店里帮忙。」
男人眉开眼笑,热心地说:「妳朋友有店开在这里啊?是哪一家?这一带的店我了如指掌,妳告诉我,我可以带朋友去捧场。」
「好啊!」娃娃脸笑意加深,俏丽发丝强调出个性美,「欢迎来Rainbow Heart喝酒聊天,哪,就在前面地下一楼,每个礼拜三晚上是Rainbow Night,情侣点酒的话,可享半折优待,你带你朋友过来呀!」
呃……这……那……不……那家PUB是著名的同志酒吧,老板听说是两对情侣,二男二女合开的。
男人美丽的绮梦登时幻灭,如同人鱼公主化成的泡沫,飘啊飘的,「啪」一响,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暴殄天物啊!这款气质美人,这么高规格的好货,难道也是……
「小姐。」他笑得有点僵,「如果我去Rainbow Heart,妳愿不愿意让我请妳喝喝酒?然后我们可以聊聊天,或者……我可以带妳去阳明山看夜景?」镇定、镇定,还有一线希望,说不定她「哈」的是雄性。
「啊?」她有些失笑,没料到这样还吓不退他。
男人朝她靠近一步,发现她依然微笑,无丝毫排斥,顿觉前途一片光明。
他双手合十,摆出一个虔诚到最高点的表情,叹了口气,「如果我太积极躁进,请妳原谅我,因为我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妳很久,如果妳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手机号码留给我?我想约妳出去玩。」赞赞赞!有希望哩~~
「0935109278。」忽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穿插进来。
咦?舒宝琳心一促,讶然回眸,发现关震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阴郁目光直视着拖鞋俊男。
后者困惑地回望,搞不太清楚状况。
关震伦又重复一遍号码,冷语:「你不是想约她出去吗?记得打这个号码。」
拖鞋男挑眉,转向美女求证,「这是妳的手机号码?」
舒宝琳忍住笑,好诚实地摇摇头,指了指身旁摆臭脸的男人,「是他的。」
「嗄?」他要这男人的号码干啥?老天!这男人也是Raiobow Heart的会员吗?他老兄该不会是看上他的风流俊俏了吧?
虽一头雾水,他仍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约妳出来,要打这位先生的手机?」
再「瞎」嘛!关震伦冷笑,慢条斯理地答:「因为,她和我在一起。」
舒宝琳无辜地冲着拖鞋男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柔得不得了,再仔细的补上一箭,「他和我睡在一起。」
登登登,拖鞋男倒退三大步。哇啊!惨啊~~美女已名花有主,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呜呜呜……
「谢谢你帮我搬垃圾,有空来PUB喝酒,掰掰--」舒宝琳抛下淡淡微笑,双手插在窄腰绒布外套的口袋里,转身往Rainbow Heart走去。
「掰、掰掰……」拖鞋男有气无力地回应。
关震伦警告意味浓厚地瞪着对方,见舒宝琳径自走掉,满心不是滋味,他丢下一声冷哼,才快步赶上,在PUB七彩闪亮的招牌下揽住她。
「怎么跑来这里?」他下班前打手机给她,想约她一块晚餐,她却要他过来Renbow Heart。知道她人在这里,害他头皮开始发麻,脑神经衰弱,一下班就飞车赶来。
舒宝琳瞄着鸵色短靴的鞋尖,两脚动了动,跟着抬起眼睫,沉静扬眉,「里面一个股东兼女酒保是我朋友,反正今天休假,就过来帮她打杂。」PUB其实得过晚上八点后,人潮才会渐增,下午五点开始营业到现在,里头才小猫两、三只。
他深深看着她,不予置评,只问:「吃饭了吗?」
她摇头。
他点头,「下去拿妳的东西,跟妳朋友打声招呼,我们去吃火锅。」
她又摇摇头,巧鼻轻皱了一下。
他眉宇微拧,沉默不语,她倒是说话了:「要你过来一趟,其实是想请你当搬运工。」男人瞳底浮现困惑,她唇淡牵,接着说明:「黎晶也在下面,你打电话给我时,她已经喝了三杯Bloody Mary,两杯Free Silver,现在已经喝挂了,趴在吧台上胡言乱语,我需要你帮我扛她回去。」
关震伦怔了怔。
这个姓「古月」的和他八成命中相克,三不五时要来坏他好事。
望住女人恬淡的神情,眉眼间几许幽静,他两手悄悄紧握,无力和不确定的感觉再次袭来,心彷佛被起重机吊到;一大楼的最顶端,强风吹来,就东晃西荡、大摇大晃……
事实上,自从他表白过后,这样的折磨就没有少过。
那一晚,面对她热情如火的响应,他一度以为她愿意接受两人之间关系的改变,彼此进阶成对方的男女朋友。
疯狂享受着性爱带来的欢愉,当她累得在他怀里沉睡,他拥住她,静静品味着心中那股踏实的感受,还暗自计划着该在哪个时候、该用什么方法向她求婚。他不是个浪漫的人,这样的问题想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却带着笑入眠。
谁知到了隔天,她像是得到选择性失忆症。
他的真情告白宛如投进大海的石头,先是「咚」地一响画开涟漪,跟着就沉进黑幽幽的底端,海面又回归到平静无波,如同她平淡的态度。
闷啊!教他怎能不郁闷?
他首次爱上一个人,习惯飘泊的灵魂因她停留,他倦于再孤独一个,想她的名字填在他身分证的配偶栏上,想每一日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的身影,想光明正大冲着那些垂涎她的男男女女呛声,她属于他。
她却偏偏装傻,迟迟没有表示,对他的态度甚至比以往还要冷淡,让他心悬在半空,不给个痛快。
他就怕她无所谓的模样,一切淡然处之,连感情都可以视作身外之物一般。
「刚才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他没留意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舒宝琳摇摇头,「没什么。」今天的她特别爱摇头。
他锐目瞇了瞇,喉咙像梗着一个硬物,他下意识吞咽唾沫,顿了一会儿又说:「平心而论,那家伙长相还过得去,身材也不错。」但要是比起他来,自然差了些。
她拨拨耳边发丝,手又插进口袋,垂着脸庞,掩住唇边微乎其微的柔弧,「唔……还可以啦,是挺帅的。」
关震伦眼角抽搐,性感的唇一点也不性感了,抿得超级水平。
他瞪住她荡在白额上的黑发,生着闷气,却听她淡淡又说:「不过,还是你比较好看。」
她对他温暖一笑,不等回应,人已闪过他往地下室去。
不过,还是你比较好看……还是你比较好看……
脑中回荡着她的清嗓,关震伦在原地怔了五秒钟左右,才整个回过神来。
唉唉,注定被她耍着玩吗?
他好气也好笑。
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吧!再怎么精明、理智,一旦进入感情的迷魂阵,不知觉间便丧失了方向感,变得痴痴傻傻、神经兮兮,却依然甘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站在繁嚣城市中,关震伦仰望天空。
今晚的月有些寒凉、有些残缺,并不圆满。
然而,就算是不圆满,也是一种幸福吧……他模糊想着,若有所知,若有所痴,这一刻忽然觉得,她到底爱他不爱,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爱他,那最是完美。
她若不爱,他会想方设法、使尽浑身解数,让自己有朝一日被她所爱。
所以,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这一点便已胜过一切。
因为在一起,他才能越来越接近她的心。
他吁出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认命地走下阶梯,去当他的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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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Rainbow Heart出来,舒宝琳原本打算和关震伦先送醉成烂泥似的胡黎晶回家,可是她胡大小姐在被塞进车前,在人行道上「呕」地吐出一大滩秽物,上车后又开始胡言乱语。
舒宝琳忙着安抚她,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在旁严阵以待。
但像是存心作对,舒宝琳把塑料搁在她右边,她就吐在左边,移到左边来,她偏偏要吐到右边去。
顿时,车内充斥着酸腐的气味,关震伦八成对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了,尽管后座椅套和地板被折腾得惨不忍睹,他老神在在地将车窗打开,让风吹散那股恶味,依然专心地开他的车。
见胡黎晶这模样,舒宝琳恼归恼,结果还是决定收留她一个晚上,怕把她丢在她自己的住处,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