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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

  「罢了、罢了,横竖你今儿个要我嫁人就是要逼我打消入宫的念头,是不?」纤纤藕臂搁在云石桌上,就连绝艳无俦的美颜也一并搁在桌上。

  唉,她是谁生的,出自哪一条血脉,她又岂会不知她这娘亲的心思?

  「既然你心底明白,那也省得我再多说。」衣大娘不禁翻了翻白眼,既然她自个儿知道,又何必要她说一大堆。

  「可我进宫有什么不好?」虽说她不知道她这娘亲到底背着她在算计什么,但她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不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旦进宫里去,就犹如走进黄泉,我的下半辈子要靠谁啊?」真是枉费她如此地疼她,几乎都要把她给宠坏了。「你这丫头压根不爱习武也不练身手,乐师不成乐师,舞伶不成舞伶,歌生不成歌生,你进宫去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她会不懂她的心思?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我……」惑人的眸瞳转啊转的,诱人品尝的杏唇抿了又启。

  唉,娘没事干嘛对这事儿起疑?

  这下子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不说,娘八成也猜得到;说了,肯定是少不了她的一顿骂,真是两难。

  「说啊!」她就是要听她亲口说。

  「我……」哎呀,在自个儿的娘亲面前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听说大内御药房里有一味自西域来的药草,能够解络袪瘀,打通任督二脉。」

  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是为了一念?」果真如她所料。

  「嗯。」

  「那正好,为娘的就是要你嫁给他。」这下子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样子的啦,娘!」她站起身,睇着桥下翠绿的湖水。「娘,你也知道十年前我害一念摔下树,让他伤了筋络,导致他后来再也不敢习武,身子骨也愈来愈差。」

  虽说他不再习武,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气色愈来愈差,天天都躲在房里,要不然就是待在书房;而后他爹过世了,他就更没有时间陪她玩了。

  唉,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便是他。

  她老是在想,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他,直到前一阵子,听人谈起西域使者进贡了一味极为特殊的药草,功效之神奇,说不准可以治愈他当年的伤,遂她才会想要混进宫里,找个机会把药草偷出宫来。

  「既然自知对他亏欠,那你就该把你的下半辈子全都赔给他,照顾他的下半辈子。」当然,衣大娘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那不一样啊!」她是年纪大了听不懂她的意思吗?「我对一念不是那种想法,我只是……」

  那是不一样的,她对一念又没有那种感情,要怎么当夫妻?

  「这不打紧,媒妁之言不就是如此?你嫁给他之后,两个人便可以慢慢地学习当夫妻,况且你们两个都相识这么久了,要当夫妻还怕不能?」衣大娘十分确定。「况且,一念已经答应我了,一个月内必会登门提亲。」

  虽说他尚未正式答应,但是就快了。

  「一念?」怎么可能?「娘,一念最讨厌我了,他怎么可能答应娶我?」

  这十年来,他对她总是爱理不理的,她猜一定是因为十年前,她害他受伤,害他再也比不上无常的功夫。

  唉,他连见她都不愿意了,又怎么会愿意娶她入门?

  那可是要日夜对看的耶!况且她对一念没那种感情,但若是对无常,那倒还……

  「你什么都不用想,就算你有心上人也得把那个人给忘了,等着一念上门提亲,然后嫁入修府。」衣大娘轻挥着羽翼般的袖子,轻移莲步准备走下桥去。「你别再给我乱跑了,知不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转头便见一抹浅影跃过两府的交界,彷若一抹羽翼一般地飞跃而去。

  「啐,这丫头……」

  当年要她习武不肯,如今倒是学得挺像样的。

  这丫头像极了她,但她绝对不会让她跟她走上一样的路子,即使她不肯,她也一定要把她嫁入修府。

  第2章(1)

  娶她?

  这怎么可能?

  十年前,她敢说她和一念的交情不错,但自从十年前他受伤之后,她便沦落到用笑脸去贴他冷屁股的下场,而到了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更糟糕了。

  唉,他连正眼都不愿瞧她。

  既然连看都不想看她,为何还要娶她?

  衣无愁纵身飞步,似羽翼般在树梢上头轻轻掠过,彷若毫无重量似地落在桦树林中的树屋上头。

  唉,树屋依旧,人事已非。

  因为一念再也无法练功了,她只好加把劲地把娘教给她的内功心法完全吸收,希望长大之后可以保护他;但他却不作此想,反倒对她冷目相向,把她一肚子的热忱冻到极点。

  搞到最后,她也不得不放弃。不过明的不成,那她只好来暗的,趁着夜色偷偷潜进修府,躲在他的书房外偷看他一眼也好,只要别让他发现便成了。

  只是她仍是不懂,为何他会愿意娶她?

  娘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说到她这个娘亲,老是背着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同她玩先斩后奏的把戏,当初还骗她多学一点乐器,学唱点曲儿,到时候便可以唱给一念听,可以讨他欢心。哼,他根本连听都不听,毫不客气地把她这个长安第一美人扫出门外。

  十年了,她已经长大了,长安第一美人的封号是别人给的,可不是她自个儿给的;瞧她一张俏脸艳绝无俦、眼波勾魂、嗔笑摄魄,就连生她的娘亲都逊她三分,有哪个男人不买她的帐?

  就他啦,这世间就出了一个修一念敢摆着张冷脸给她瞧。

  就他不懂得欣赏她的美,从没听他亲口夸她一句,真是一个吝啬到了极点的坏家伙,连夸她一句都不肯。

  「无愁。」

  突闻有人唤她的名字,衣无愁不禁睇往树下,见到修府总管白时晴正好整以暇地睐着她,她便巧笑着飘下树。

  「大白,你怎会到这儿来?」

  十年前,修一念的身边有一对双生书僮,大哥为白时晴,弟弟为白时阴,在她还小的时候,大伙都是玩在一起的。

  而这几年来,也全赖他愿意放行让她潜入修一念的书房外,要不然她连窜进修府都难;毕竟现下的修府可不同于以往的修府,守备之森严,只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进这幢宅院。

  修一念如今可是长安侯,是有爵位的,而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舞伶,身分之卑微,连替他提鞋都不能。

  「我方才在前院听见了一点声响,便顺道绕过来探看,果真不出我所料,又是你。」白时晴噙着淡淡的笑。

  「我有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吗?」

  不会吧!她以为这几年来,她的轻功已经精进不少了,怎么还是这么简单地就被他发现了?拜同一个师父,成果怎会差这么多?

  「不,我是听到你和师父的声音。」他依旧轻笑着,俊尔的面容让人想不到他居然可以以如此年轻的年纪,管理修府上下。「那么大的嗓音,说不定连少爷都听到了。」

  「怎么可能!」他已经十年没习武了,怎么可能听得那么清楚?

  当年娘为了感谢修伯伯扶救之恩,答应收这一对双生兄弟为徒,也顺便教一念基本功。

  都怪娘啦!无故说起婚事,害她直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天色还这么早,你就打算窜进书房了吗?」白时晴轻喃着。

  「大白,现下才过晌午,你以为我会做这种事吗?」她又不是吃饱撑着等着挨一念的骂。

  她之所以要趁夜进书房,就是因为书房的主子不欢迎她嘛,她才不得不用夜袭这等下流招数;而现下可是大白天,她可没有把握可以在他面前畅行无阻,倘若再被他逮住,她可真是无脸见人了。

  「那你今儿个到这儿来……」

  「我……」怪了,看他这神态,怎么压根儿不像是已得知她和一念的婚事?会不会是娘诓她的?「我是来问小白回来了没有。」

  白时阴离开修府已经一年多,至今依旧音讯全无,让人猜不着他突然离开修府到底是为哪一桩。此时此刻拿他当挡箭牌,方巧适用。

  「时阴离开修府已经很久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回修府,然而你却问我时阴回来了没有,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白时晴笑得很可恶,然而她却不明白,还迳自为了编派理由而伤透脑筋。

  「我担心他啊!」

  哎呀,他和他真的是双生兄弟吗?怎么两个人一点都不相似?

  「在他离开后的一年多?」他挑高眉。

  衣无愁登时悟出他的话中话,不禁瞪大水眸。「大白,连你都欺负我!」太过分了吧!

  「我怎么敢呢?」白时晴缓缓地退后两步,蓄意拉开一点距离。「毕竟你极有可能会嫁进修府,成了修府的少奶奶,也成了我的主子,那时我不过是个下人,能欺负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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