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丢脸了,现在是工乍时间,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次,她让他骂得心服口服。
「你为什么不答话?」钟离梦森冷地问。
倘若不是她受了伤、倘若不是见到她额的绷带,相信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把公事和私情摆在一块儿,即使是她犯错,他也一样不轻饶,更别说有袒护的情事发生。
知道她对这份工作相当陌生且没概念,所以他等;因为想让她和自己并驾齐驱,成为他的左右手,所以他等,要不然早在一年前他就可以轻易地得到她了。
女人,他不缺,但她却是引起他高度兴趣的女人,是不能和一般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相提并论的。
但是她却让他有些失望。
然而失望归失望,他决定的事依旧没有改变;想改造她,等把她娶进门一样可以改造。
「对不起。」她垂下头,羞赧欲死。
真的好丢脸,她怎么会以为总裁是对她有意思,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头?说不定昨天真的是她听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心思放在昨天的事上,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失常?」见她诱人的红晕自耳根子蔓延到粉颊,他不禁笑得戏谑。
虽说她几乎是天天失常,但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如果他猜得没错,十之八九一定和昨天的事脱不了关系;不是蓄意逗她羞红脸,但他却发觉自个儿在这刹那间爱上了她不懂得掩饰的羞赧。
她是一张纯净无瑕的白纸,纯粹的真教他心动。
「耶?」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和她交往吗?
连亚莲微掀动浓密的长睫,偷觑著他难得在办公室里出现的笑,思忖著自己到底该不该在这当头和他把话说清楚。
倘若她拒绝他,他应该不至于开除她吧!
「有疑问吗?」
他舒服地窝在牛皮制的办公椅中,魅眸噙笑地睐著她局促不安的别扭举止。
「我不懂……」问、不问、问,不问……还是问好了。「我不知道总裁所说的交往到底是哪一种方式。」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中文造诣不够好,让她想不出更好的字眼,问得贴切一点。
「交往不就是指男女间的交往,要不然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她问得真是可爱,直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啊,还有很多种。」像她之前那份工作,老板也是想和她交往,可问题是他所谓的交往,是纯粹肉体上的交往;在上上一份工作,她的老板也曾经提出类似的交往要求,而且还涉及金钱上的交易。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也绝对不可能答应那种不健康的交往,拿再多钱叠在她面前也一样。
「比如说?」他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方法,顺便可以让他参考一下。
「那个……那个……」好像不太适合说出来吧。
她不清楚他的为人,不知道工作之外的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对他,她是尊重与骇惧并存,在他跟前说话能够不结巴、不颤抖,算是她在阑大总裁的教导下进步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想讲的到底是哪一种交往方式,但我说的交往方式是指正常的交往,像一般的男女交往,是再正常不过的模式,由约会慢慢地进入了解彼此的地步,继而组成一个家庭。」他很仔细地注意著她酌一举一动,魅眸中闪过迷人的光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是头一个让他兴起这种念头的女人,而且历时一年,至今未变;非但未变,甚至让他益发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而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昨天的意外。
尽管知道她身上的伤不成问题,但他忘不了初接到消息时的不安。
「为什么?」她不解,她和他之间不过是上司和下属罢了,这一年来除了公事上的讨论,就是他单方面的斥责她,没有其余的接触,他怎么能轻易地谈论到结婚?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情意,只觉得他把婚姻当成儿戏。「难道公司所流传的流言都是真的?」
他根本只是仗著身分地位想玩弄她罢了,是不?
「什么流言?」他倒不知道公司内部有什么流言,看来他必须再一次肃清整个工作体系才可以。
「大家都说你把我调到特别助理室是你的私心。」她豁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更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个职位,所以不管总裁为她安排了什么课程,她总是强迫自己硬吸收,不为什么,就为了争一口气,她只是想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知道,她也是可以很有实力的。
「哦……你认为呢?」
「不是吗?」要不然呢?一个不起眼的总机凭什么被擢升到这个职位?「我没有足够的工作成绩帮助,占著这个职位,也难怪公司里会有传不完的流言,而今你又这么说……」她觉得被羞辱了。
连亚莲紧抿著扮嫩的唇瓣直至惨白,看在钟离梦眼底是一种变相的折磨;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他挑起眉睇著她等待的粉脸。「再怎么有私心,我也不可能硬要一个没有半点用处的特别助理;你跟在我身边一年多了,难道会不了解我向来是公事至上的吗?」
是挺想逗她的,但也该有个限度。
「嗯……」说得也是。
倘若他真是爱上她这张脸,或是她得天独厚的身段,怎么会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大骂,无一日幸免,全然把她置于他如雷贯耳的斥责声中?所以她才会怕他归怕他,对他仍是绝对的尊敬。
她怎么会忘了他是个多么热爱工作的人?她相信他对工作的热忱、相信他没有私心,所以才会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仍旧没打算辞职。
「相信是歆恩做得不够好,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瞧不起自己的实力。」当然,他很清楚她是标准的需要再努力那一型。
「我……」好啦,就算他对她真的没有私心、就算他真的慧眼识得她没人发现的天分,她仍无法如他所说的与她交往。「我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总裁,我想……」
还是要说啦,不说的话她会怕。
或许他真的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能够在私底下对她好,又在工作上严声厉辞地纠正她……她怀疑他有双重人格。
「我没有门第观念,更没有来自于父母的压力,我不认为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他依旧带著笑。「你用不著这么急著拒绝我,毕竟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这个人,往后多得是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
他早猜到她会拒绝,但她以为他会由她决定吗?
「这……」好难拒绝啊!
「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需要这么犹豫吗?
连亚莲抓了抓头,勉为其虽地僵笑著,有些尴尬地睐著他,却吐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她应该拒绝的,要不然往后肯定会死得很难看,但是……她开不了口啊!真的开不了口,她最不懂得怎么拒绝人了。睇著他逐渐敛笑的俊脸,她的心开始剧烈悸颤著,美丽的唇瓣在启合间依旧无语,只能放任沉默蔓延。
「你的回答呢?」钟离梦不耐地问。要她和他交往,真的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呃,那个……」可不可以说不?
「嗯?」低沉的声音如低压波一般席卷而来,显示他所剩不多的耐性已快要不敷使用了;寒鸷的魅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教她宛若被蛇盯上的青蛙,只能一动也不敢动地傻笑不止。
「好。」她没办法再挣扎了。
被那双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魅眸盯住,有谁能够拒绝他呢?至少她不能。
****
「亚莲,你在想什么?」
不愠不火、不带情绪的嗓音拂过连亚莲耳际,捉回不知道飞奔到世界哪个角落的心神,吓得她有些恍惚地抬眼看著眼前的阑歆恩,有点疑惑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回神了吗?」阑歆恩微蹙起眉头。
「我……」她低下头很认真的思考,却有些迷糊的想不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她的办公室里来的。「现在几点了?」
看看外头的天色,好像已径很暗了,什么时候变这么晚的?
「已经六点半了。」阑歆恩微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一进门就看到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死我了。是不是你家总裁又骂了你一顿?应该不至于吧,阿梦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对一个受伤的人大声咆哮。」
连亚莲张大眼睐著她,听到她亲密地唤著总裁的名字,心底掠过一抹诡异的情愫,突地想起她和总裁似乎挺亲密的,要不怎会愿意应总裁的要求为她授课?
「怎么了?今天被阿梦骂到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