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站在这外头的?」
铁战野似鬼魅般的声音突地响起,吓得她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她忙不迭地睐去,就见关戒党推着不良于行的铁勒王爷,出现在她的身旁。
「奴婢替王爷送午膳来。」她淡淡地说,双眼直睇着关戒觉,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身躯和神态。
「既然已经送来了,还不退下?」铁战野冷睇她一眼,随即又命令:「戒觉,推我入厅里。」
这女人也未免太过大胆了,仿若忘了她昨天的放肆,忘了他若是要治她的罪,可是轻而易举的。他找关戒觉来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她便着急地站在厅外,未免太不把他这王爷放在眼里了吧?
「王爷,奴婢可否同戒觉说两句话?」她努力地摆出可怜之态。
可怜她吧,她现下只不过是个心怜孩儿的娘罢了,她只是想问问他,他是不是一切安好。
过了半晌,铁战野依旧无动于衷,关戒觉不由得屈身询问他。
「王爷?」
「先把本王推到里头。」
铁战野扬起一抹恶意的笑,直盯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关羽翩。
她担忧关戒觉?她是怕他会把他给吃了不成?既然她是在担忧的话,那就再多担心一会儿吧。
「是。」关戒党连忙回答,他朝关羽翩摇了摇头,随即便推着铁战野进到厅里。
这样就想打发她关羽翩?休想!她都已经找了一整个上午,好不容易找着戒觉了,怎能不找他把话给问清楚?
关羽翩不管铁战野到底允还是不允,她冲进里头一把就将关戒觉往外拖。
「我问你,他有没有对你怎样?」尚未到门边,她便小心地附在关戒觉的耳边轻声问道。
她知道这下子又得再挨王爷一顿骂了,可要骂也成,等她把话问完,再骂也不迟。
「他有没有对你上下其手?」
「你在说什么啊?王爷为什么要对我上下其手?」关戒觉连忙扯开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你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怕王爷又怪罪下来?你还要我再替你担罪吗?」
「我」
难道这王爷什么都没做?难道是她想歪了?要不然她的戒觉长得说有多俊秀就有多俊秀,他怎么可能不心动?除非他根本不好男色!
关羽翩偷偷地觑了铁战野一眼,发觉他那双深沉的眼眸正在刺刺地看着她,教她的心猛然一震,她赶紧移开视线,不让他发觉她在偷觑他。
「你快点出去,要是惹恼王爷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关戒觉狠下心把她往厅外推,硬是让她退出去。
「可是我话……」还没问完哪。
「让她进来。」铁战野的声晋再起,是不容拂逆的命令。
闻言,关羽翩与关戒觉同时看着他,他们犹豫了下,生怕铁战野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法子要欺负他们了。
「还不进来?」铁战野低斥一声。
怎么?难不成他是会吃人吗?这一对母子可真是同一个鼻孔出气,仿若他嘴里真长了獠牙,避之唯恐不及。
「是。」
关戒觉连忙应答,他发汗的手紧紧地将关羽翩的手握住库着她踏人偏厅,犹如进人猛兽之洞穴般地步步为营。
关羽翩有些意外地抬眼睐着关戒觉。
唷,他想保护她吗?
呵呵,他虽然嘴巴不说,甚至老爱同她抬扛,但他终究还是尊敬她的,定是将她当娘看待的。呜呜,戒觉待她这么好,她一定要赤忱相对。
「今天的午膳是你掌厨的?」铁战野的表情冷淡,却没放过关戒觉不合情理地紧握关羽翩的柔荑。
尽管她是后娘,他也不应有此种举动吧?这动作应该是对自个儿心仪的人才会有的,而他……难不成是对自个儿的后娘动情了?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极为微妙的情愫存在。
「是,是奴婢掌厨的,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口味?」她欠了欠身,极力表现出自己的卑微。
唉,都是自找的,要不然她今儿个也不会陷人这种处境,搞得自个儿非但抽不了身,连戒觉也被她拖下水。
「难吃。」铁战野睇着一桌子看似极为美味的佳肴。
「嗄?」她一愣。「王爷尚未用膳,岂知……」
「本王向来不食用这下等菜肴,全给本王撤下,要另一个厨子再开灶。」铁战野冷声说道。
她果真是从未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居然拿这粗糙食物便想要填他这一张只咽得进玉食珍馐的嘴,不过——倘若要当暖床的玩物,倒是可以姑且玩之。
「等等!王爷根本连尝都没尝,岂能认定这菜肴定是难吃?」这下子,她可不从了。她虽是一直惦记着戒觉的安危,但这食肴她可是没有半点马虎,他连尝都没尝,便喊撤下,要她怎么能服?
谁说一定要御席八珍才是好味?她不用那些珍贵食材便能做出好吃的菜肴,那才是真功夫。
「本王用不着尝便知晓合不合意。」他哂笑地道。
关羽翩眯起丽眸,直想要赏他一拳。太可恶了,这王公贵族都是这副模样吗?简直是被宠坏了嘛!
她昂然地走向前,拿起银著夹了一片烘鸭肉片放到小胡饼上头,再沾上她特制的沾酱,不由分说地凑到铁战野唇边。
「请王爷尝尝。」这虽不是上等的美食,但绝对是可 以教他食指大动的味道。
铁战野错愕地看着她,「撤下!」他微恼地低喝一声。
太放肆了,她居然敢如此造次,忘了他对她有多大的恩惠,居然没磕头答谢他的不杀之恩。倘若不是要个孩子来当他的子嗣,要不是关戒觉尚有许多来历未查清,他岂会容她在此放肆!
「不,请王爷先尝一口,若这食肴真不合王爷的味儿,奴婢立即撤下。」明明是很好吃的东西啊,想嫌她做得难吃,至少也要先尝过再说吧。这些东西,府外的百姓想吃,倒还不一定吃得到哩。
铁战野怒不可遏地瞪着她,难以置信她竟会恁地大胆,不断地向他的耐性宣战。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这样,尽管他的腿已经瘸了,也无人敢对他如此地无礼,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百姓,甚至是个寡妇,居然……
「娘,你别这样!」
关戒觉站在一旁,早就被她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自个儿到底该不该阻止。然瞧见铁战野丕变的脸色,他发觉自个儿若是再不出声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我有什么不对?」她扁起嘴,「戒觉,你也尝过我的手艺啊,尽管你看我再不顺眼,至少我的手艺可没让你嫌过。」她不敢说自个儿的厨艺极佳,但是她自信绝对不差。
「娘,你把这儿当成是哪里了?」关戒党重叹一声。
她到底是怎么着?她以往不是聪明得很吗,怎么这当头却这么不知变通?她这方法若是对付一般的富商,可说是无往不利,但这儿不是一般府邸,这里可是铁勒王府,要是不顺王爷的意,可是会被杀头的。
「是王府又如何?我做的菜又没有下毒,况且是色香味俱全,为何不尝尝?这些东西是一般百姓想吃也吃不到的。王府要是如此地富裕,可供挥霍的话,为何不开仓济贫?老是要撤走不合味的食物,可知道这是多么地暴殄天物。」她光是想到这满桌的菜肴要被倒掉,她就心痛。
他的腿瘸了不打紧,替他备顶轿子,她带他一路往江南走,他就会知首京城富庶得教人害怕。
「本王要如何暴殄天物,与你何干?你一个小小厨娘,胆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未免也太造次了!」浑厚的嗓音带着骇人的杀气,铁战野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
他是瘸了,是走不了,可好歹他还是个王爷,他是这个王府的主子,他的命令是不容置喙的,然她竟是如此地看轻他。
关羽翩见他张嘴,便立即将烘鸭肉片卷给塞入他口中。
「尝尝看,味儿铁定是不差。」她很有自信。
铁战野挑起浓眉,立即把口中的烘鸭肉片卷给吐出口,丝毫不留情面给她。
「咦?」她没料到他会来这招,令她有些傻眼。
哎呀,他这德行岂不是比戒觉还要糟糕?她本来是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地可以乖乖地撤下菜肴,可先不论她为了这一桌菜肴下了多少苦功,他也该要晓得食物不可浪费的道理呀。
真是让人给宠坏的王爷,一人高高在上地待在这么大的府邸里,没事把自个儿搞得唯我独尊、傲慢狂妄,仿若谁都不能罔顾他的命令,却又听不进谏言,这是哪门子的做法?太不合情理了吧?
以为他吐了出来,她便无计可施了吗?
哼哼,她对这种孤僻的爷儿向来是最有一套的了,不吃?她偏要他吃不可。
她突地夹起一片鱼肉,快速地在他尚未合口之前塞人他口中,可他却再次将鱼肉吐出,令她为之气结。
「王爷……」她气得咬牙切齿。
铁战野冷睇着她,摹地露出一抹坏坏的笑,狂傲地挂在嘴角上;她真以为她要他吃这等粗食,他就非吃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