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毕竟是小姐开的口,他能说不吗?
不过容婧也太吃定他了吧?居然仗着小姐宠爱他,逼得他不得不屈服,而且那浑小子愈来愈过分了,一天比一天还嚣张,居然连这种事都要他动手。
「乖!别气恼,婧儿只是年纪小,爱玩了些,你就让让她吧!」范江有一丁点的愧疚,不由得探手揉了揉他细滑的发。
唉!原本是打算利用婧儿逗着他玩,以为总有一天他定会发现破绽的;可不知怎地,他却始终认定婧儿是个少年郎,三番两次想要撵她走,搞得两人的火气愈来愈大,教婧儿也不由得同他杠上了。
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可谁知道竟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总不能要婧儿走吧?毕竟她在苏州可是无依无靠。改天她再找个机会同他说明白好了,省得两人为了这么无趣的理由斗得不可开交。
「年纪小……」他不禁干笑几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闪,闪过她老爱揉他发丝的手。「倒不如说是小姐看上了那小子的容貌,觉得他眉清目秀、秀色可餐!要不怎会让他待在府里,一待便是数日?」
别将他当成娃儿,他又不是那个浑小子!老是在他头上揉啊揉的,多……多别扭啊!
「她确实长得极美,不过……」她是小姑娘啊。
「反正我是比不上他的眉清目秀……」他喃喃自语,不忘撇嘴冷笑。
「你说什么?」啐,这是怎么着?对着空气说话,会比对着她说话来得舒服不成?
「我说……」他没好气地开了口,却突地听见浴房里传来惊呼声,他不禁瞪大眼,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真的叫了,他是个娘儿们不成?
现下这种天候,就算不洗热水澡,也不至于觉得冷啊。
范江倏地起身,还没往前走,便瞧见浴房里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她不由得走上前,好心地替容婧绑好襟上的系绳。
「夭若!你这混蛋,居然给我放冷水,存心想要冻死我!」容婧张牙舞爪地吼着,却教范江挡在二人中间。
「是男人就不会觉得冻……」朱夭若冷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嫌恶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你自个儿不马上去洗的,水冷了……要怪谁?」
「怪谁?你分明就是在整我!」当她是傻子,连这么一点手段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在报复我!」
「谁在报复你?」他戏谙地道。
「你在气我老是差使你去做不合情理的事是不?你现下逮着机会就故意恶整我!」没想到这家伙的城府竟是这般深沉,太教人害怕了。
「主子差使下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心里可没什么想法。」朱夭若睇着咄咄逼人的容婧,见他的粉脸染上红晕,不知怎地,竟觉得他真是像极了娘儿们……他该不会是个姑娘家吧?
「你又不是下人!」气死她了,他怎么这般坏心啊?
「我不是吗?」他不由得反问,幽深的黑眸直瞅着容婧,而后又睇着已替容婧绑好系绳的范江,一股无明火无边无际地蔓延。「倘若我不是下人,你又是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小姐就这般宝贝他?就因为他长得比较讨喜一些?
「我……」容婧嘴-扁,就往范江的肩头一靠,哇哇叫着:「江儿姐,他欺负我啊……」
「乖,他向来如此,妳就……」唉!她好似在自找麻烦。
一开始是觉得逗着夭若玩倒也挺有趣的,但事情演变成这样,可真是-点都不好玩了,她只觉得头疼。
看来眼前只剩下两个法子,一是公布容婧是女儿身的事实,二是赶走容靖。
可……范江敛眼瞅着容靖,见她趴在自个儿肩头上的脸还在笑,她不禁摇头叹气。
容婧还在玩啊?她还打算要反将他一军,扳回一城啊?
了不起!在这儿待上几天,容婧也几乎摸透夭若的性子了,知道该怎么逗他,才会教他气得七窍生烟,也知道她当初力邀她一道要弄夭若的用意为何……啊!现下不是佩服容婧的时候,而是……这事该怎么了结?
范江正思忖着,只觉得有只手扣上她的肩头,硬是将她往后一拉;下一刻,夭若已挡在她和容婧之间。
「你未免太放肆了吧?」他恼火地吼道。
混蛋!仗着小姐宠他,他便要造反了不成!
竟敢趴在小姐的肩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娘娘腔,简直快要气死他了,倘若今儿个不弄明白,他哽在喉头里的这口气,是怎么也吞不下去的!
「我又怎么了?我哪里算是太放肆了?」哎呀!气红眼了?以为把眼瞪大,她就得怕他吗?
她容婧可不是教人给吓大的,就凭他那一双眼,想要吓唬她,还嫌太生嫩了。
「好了,别再逗嘴了。」范江赶忙又挡在两人之间,就怕一个不小心,会酿成难以收拾的下场。
啧!怎会变成这种情况?
「我哪儿是在同他逗嘴?我是在教训他,倘若是个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模样!」容婧得理不饶人地吼道。
「好了!我说过夭若不是奴才,妳少说两句。」啐!老是奴才、奴才地喊啊喊的,听在她耳里,说有多刺耳便有多刺耳。
他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她几时真把他当成奴才看待了?
说穿了,她根本是对他疼爱有加,给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所有的一切全是最好的;只可惜他不是长成她喜欢的模样,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逗逗他,希冀他那张凶恶的脸能够有所改变,孰知人算不如天算吶!
「倘若不是奴才,那他是什么?」呜……就连江儿姐都打算抽腿不玩了?好歹也要等她讨回一点颜面再揭晓真相。
「他……」范江不由得一愣。
她没想过这事儿……
「分明就是奴才!」说不出来了吧?他分明就是个奴才!
朱夭若忍无可忍地一把拉开身前的范江,怒瞪着刁蛮任性的容婧。「没错!我是个奴才,但那又如何?至少胜过不男不女的你;明明是个男人,说起话来居然嗲声嗲气的,就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奴才、奴才地叫,听起来实在刺耳极了!
倘若他想要伤他,他确实做到了,不过……他不会这般简单地放过他!
只见朱夭若的大掌往前伸,在容婧的襟口上用力一扯,耳边听见布料的撕裂声,眼角瞥见微露的……突地,只觉得后脑勺遭受一记重击,他随即不支倒地,昏迷不醒。
但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他好似真的瞧见了,中衣底下是件肚兜……姑娘家的肚兜啊!她真是个姑娘家……为何他瞧不出来?
第六章
华灯初上,苏州城临湖的那条街上到处听得见吴侬软语、柔声浪吟,令人莫不想要一头钻进销金窝里。
然而有个人可不这么想。
「夭若,你那是什么脸?大哥我好心地带你出来开开眼界,你反倒是摆张臭脸吓我,这到底是怎么着?」廉硕无奈地道。
湖边有问号称是苏州城里最诱人的销金窝,而他们一干人初到贵宝地,自然得要四处走动走动,了解一下环境,顺便探探风俗民情……当然,妓楼绝对是必去之地。
「我的脸一直都是这样。」朱夭若闷声道,他对于周遭的丝竹声没有半点反应,尽管人就坐在二楼的雅阁里头,身旁还坐着两位美娇娘。
「鬼话,你打算要骗谁?」廉铎没好气地道,不时吩咐身旁的花娘帮他倒酒。「前些日子,我瞧你同容家小子金闹得挺开心的,怎么最近这几日便又换了个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事有前因后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啊!
「你们都知道那家伙是容家小千金?」朱夭若蓦地抬眼。
「自然知晓,以往都是在卧龙坡上过生活的,就算不是挺熟稔,但也照过面;不过若是小姐不说,我也认不出她是谁,只当她是小姐捡回来的美少年。」廉铎边说边大口呷酒,显得快意极了。
「就只有我不知道……」朱夭若喃喃低语。
可不是吗?毕竟他不是卧龙坡上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不知怎地,倒觉得自个儿像个局外人。
「你又在不高兴什么?」廉硕没好气地问。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摆张臭脸是想要吓跑身旁的美娇娘吗?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不知会我一声?」书他像个傻子一般,天天算计着要如何将容婧赶出小姐的房间,要如何将她撵到苏州城外……倘若他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话,他岂会这样对待她?
「咱们以为小姐会跟你说啊!」
真不是他俩喜欢计较,可说真格的,小姐待夭若还真是好,就因为小姐向来待夭若好,遂他俩便认定小姐肯定会告诉他的,谁晓得小姐居然没知会他一声……不知道小姐在打什么主意?
但不说又如何?横竖小姐又不会因此责怪夭若。毕竟小姐可是疼他疼得紧的,教他们兄弟俩老觉得奇怪,只爱美少年的小姐怎会对一点也不俊美的他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