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典当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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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不想见着小姐吧?」廉硕走到两人面前,索性往桌上一坐。「我这几天跟着小姐里里外外地跑,瞧她就和以往一样,只有你好似没脸见人似的,窝在这房里……说穿了,你根本就是在偷闲吧?」

  「啐!」朱夭若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偷闲……他的眼睛是出了问题不成?他哪里像是很闲的样子?

  压根儿不知道他心里乱成一团,方才听廉铎胡说八道,就已经够令他头疼了,如今还多了个廉硕。

  「我说小姐真的相当疼你。」

  「是吗?」朱夭若冷冷地续道:「你倒是说个理由来听听,别再说什么小姐见我偷闲也不会吭一声之类的蠢话。」

  难道廉硕真的不知道他和小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发生这种事后,要他怎么有脸见她?他知道不能继续这样子下去,自个儿定要去向小姐陪罪,但……再给他一段时日吧!

  现下的他,真是羞得不敢见她啊。

  「就好像……」廉硕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小姐向来不会管我们上妓馆,却对你相当严厉。」

  「这是什么理由?」朱夭若不禁发噱。

  「我是说真的!你也知晓小姐的性子向来随性得很,不会过问下人到底去哪儿了,可她偏偏十分注意你;记得那日你醉倒在青楼里,小姐可是气得一整天都没用膳呢。」

  「那是因为你们生性好色,她早巳见怪不怪,而我……」真不知道廉硕在想什么,亏他竟能说得口沫横飞,好似真有这么一同事。

  一个说他对小姐动了情,一个说小姐疼他入骨……现下是怎么着?好似他们真的看对了眼,只是双方皆不知情……啐!又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亏他们俩想得出来。

  「这话说得不对,咱们是色大胆小,只敢上青楼,不似某人有色也有胆,居然连主子都敢推倒在床榻上……」廉硕边说边点着头,煞有几分赞赏之意。

  「你!」没事把话题转到这上头作啥?嫌他不够烦吗?

  「不提这些,我来这儿是要告诉你,有人上铺子提亲了。」廉硕压根儿不睬夭若的反应,径自说道。

  「哼!这又怎么着?」朱夭若掉头不睬他。

  小姐长得美若天仙,有人上门提亲一点都不意外,而且……依小姐只贪恋美少年的个性,提亲的人一定会败兴而归。

  「不怎么着,只是小姐没赶人,反而留下对方。」

  「嗄?」朱夭若猛地回头。

  「谈得可起劲呢……」廉硕轻描淡写地道,然而话未完,便见着一抹人影飞奔而去,他不禁喊道:「夭若!小姐不准你踏出门,你……」

  「不用叫了,见不到人影了。」廉铎没好气地打断他。

  「啧!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主子倘若真要出阁也轮不到咱们置喙,他紧张个什么劲儿?」廉硕不由得发噱。

  廉铎若有所思地睇着门外,不由得摇头晃脑起来。

  唉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地清楚明了,却只有身陷其中的人不明白;他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夭若却是打死也不相信,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不管他了!

  第八章

  「我就不送了。」

  当铺前头,送走了聒噪不休的媒婆,范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铺子里,有些恍神地坐回案桌后的椅子上。

  已经到这时候了……

  是啊!都已经五年了,夭若的年岁同她一般大,算了算也该成家立业了……然而他可是她的典当物耶,他要如何成亲?

  有人上门同她说煤,她可以二话不说地赶人,但如今人家说煤的对象不是她,这可就有点棘手了,再加上她已经一连数天没见着他的面了……一想到夭若,范江的粉颜不由得烧烫起来,她不禁摇头叹气。

  教她如何见他?

  就怕自个儿见着他,一不小心便会抡起拳头打他,一个不经意把他打成残废,她岂不是要养他一辈子?

  说来说去还不都要怪他?

  居然将她错认成花娘……喝醉了又怎么着?难不成喝醉了,不管做什么事都没有错?

  要她怎么受得住这种事?

  他如此地放肆,非但亲了她,还对她上下其手,更不可饶恕的是,他居然……啐!到苏州是想过得开心的,然而美少年也不过才瞧了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却混乱到不行。

  搬到苏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怎么老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是谁起的头?

  是她吗?

  范江乏力地饮眉思忖着,突地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抬眼便见着夭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教她连忙敛下眼。

  啐!方想到他,他便跑来了?

  他跑到这儿做什么?他不是正躲着她吗?既然打算躲她,他就该窝在府里才是啊!跑到这儿……教她怎么面对他?

  「小姐,听说有人上门提亲?」朱夭若快步走到桌旁,压根儿不管自个儿还上气不接下气。

  范江微挑起眉,偷觑了他一眼。「怎么着?」

  这么厉害?连着几天窝在府里,他也知道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啊!八成是廉硕那笨蛋跑去通风报信的。

  「人呢?」偌大的大厅就只有小姐一人啊,该不会是廉硕诓他的吧?

  「走了。」她随手抓了个天山玉镇纸把玩。

  啐!男大当婚,看来他真的想成家了……他要怎么成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岂会愿意跟着他一块儿吃苦?方才她没同媒婆说,他不是她府上的总管,而是她的典当品……要是媒婆知道夭若只不过是当铺的第一号典当品,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唉!她太过仁慈了,方才若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媒人肯定会立即打道回府。

  只是……他通常都在铺子里和府里走动,或者是陪着她出游,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他?

  并不是她要嫌弃他,而是他真不是她偏爱的类型。

  她要的男人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器宇轩昂、潇洒不羁,而他……除了浓眉大眼之外,其它的嘛……飞扬的浓眉显得太刚强,看得出固执的性子,黑眸显得太阴沉,好似随时都在算计别人,鼻梁显得太刚毅,唇瓣抿得极为……混蛋!教她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了。

  「走了?」他一愣。

  换句话说,她终究还是拒绝了?

  可不是吗?小姐是偏爱美少年没错,但仅止欣赏罢了,从未想过要占为已有,更遑论与哪个小白脸结为夫妻……啐!明明知道的事儿,可当初一见着容婧,他怎会笨得一头栽进小姐设下的陷阱?

  「嗯。」她状似随意地道,彷若把那一晚的事给忘了,但只有她心里清楚,把玩着镇纸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不管他为何突地跑来,但现下都已经把事儿告诉他了,他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她不说话,他不搭腔,气氛好似突地沉重起来。

  朱夭若瞅着她,见她把玩着手里的镇纸;小姐宁可盯着手上的镇纸也不多瞧他一眼?他不禁在心里暗叹。

  她定是在意得紧……

  或许他还无法看穿主子的心思,但这么一丁点小动作,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然而事情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倘若不趁现下把话说开,往后五年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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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完气后,朱夭若刻意忽略跳颤不休的心,方要开口……

  「你……」

  「妳……」

  范江抬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对看一眼,她连忙移开目光。

  「你先说吧。」

  「小姐有什么吩咐?」

  谁知道两人竟又一块儿开口,她不禁没好气地抬眼瞪着他。

  「我要你先说,你听不懂啊?」原本是想问他有无成亲的打算,但既然他有话想说,就直说啊!

  「我……」心跳急促,教他在舌尖上打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她没好气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啊!」

  这样你啊我的,听在耳里多不舒服?相识五年了,想当初刚和他一起生活时,也没见他这般别扭过。

  「我……」他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气哽在喉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逼得他几乎快要窒息,只好一鼓作气地道:「那一夜的事是我的无心之过,我知晓自个儿定是唐突了小姐,所以我……」

  「得了、得了,往后别再犯了。」她挥了挥手,状似不在意地道,然而却急急地垂下螓首,不想教他瞧见烧烫的粉颜。

  这种事能在这当头说吗?

  无端端地在这当头提起这件事作啥?想同她道歉,待她回去再说不就得了?现下天色还早,说这种话……教她心儿狂跳,头都晕了。

  「可……」他坏了她的清白,这事儿怎能这样就算了?

  难道小姐压根儿不在意他坏了她的清白?知道她向来潇洒惯了,凡事不拘小节,但怎能连这种事都不在意?

  「不用说了,我说怎么着便怎么着。」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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