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西门?”季米特里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想,有人看见她在厨房里。”季米特里已到了大厅,离厨房只有一英尺远,西门似乎被紧紧地钉在地上,不敢挪动一步。“现在——”他不得不再次润润嗓子,“现在,我不知道。”
“那么谁知道?”季米特里耸耸肩。
装傻?他的人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他装傻?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问遍每个人,然后朝屋后走去,“凯瑟琳!”
“你在大喊大叫什么,米特?”索妮亚从客厅出来问道。“尽管你提早回来,你也没必要大喊大叫让我们知道。”
他转向索妮亚,“她在哪儿?如果你希望这里安静的话,就不要问她是谁。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然是那个英国女人,”索妮亚平静地回答。“我们没有把她藏到哪儿去。她曾一度偷了村民的马逃走,还好尼科莱把她带了回来。”
季米特里的脸上擦过几丝迷惑,他很惊讶凯瑟琳居然想走,这并不是他所担心过的事。他也庆幸凯瑟琳还在这里,尽管他还没有找到她。妒忌、愤怒、荒唐同时涌上心头,他那个英俊的。玩弄女人的同父异母弟弟居然遇到凯瑟琳。
“他在哪儿?”季米特里紧追不舍。
“亲爱的,我希望你说得明白些,如果你是指尼科莱,他在这里没呆多久。他听说你回来,就来迎接你,现在去莫斯科接你去了。很明显,你们在路上擦肩而过。”
季米特里走进客厅,径直向那间小屋走去。占有对他来说是一种新感受,他并不喜欢那样。他有阵子真想为了尼科莱把凯瑟琳带回这里而掐死他。不,不是那样。是为了他单独和凯瑟琳在一起,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结果尼科莱真的碰了她……
“我想你也累了,米特。所以才会这样举止粗鲁,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明晨我们再谈谈作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季米特里喝了一杯伏特加,两眼深深地盯着索妮亚。“索妮亚阿姨,如果我得不到答案的话,你就可以认为我现在的举止行为很正常。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凯瑟琳,没别的原因。她到底去哪里了?”
索妮亚听了这番话不得不坐下来,她的内心比外表更震撼。“我想她睡觉去了。”
“我检查了她的房间,她睡在什么地方?”
“和仆人在一起。”
季米特里闭上双眼。又是那些伎俩?想让他因不屑她的出生而内疚,同时也清楚地表明:任何下等的床都比他的好。
“该死的,我早该知道我一走她就会做这种事。”
索妮亚惊奇地眨眨眼。他对这女人生气,而不是她。当他大声叫着找那个女人时,索妮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是世上最傲慢,最会侮辱人的女人。我让她去擦地板,看看能否削减她的傲气。但我甚感怀疑。”
“她同意吗?”季米特里不信地问。
索妮亚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红,同意?同意?他怎么能允许她拒绝?他难道没有听到她的话吗?她被那个女人侮辱。他在想什么,把那个女人宠到如此地步?
“她没有反对,不。”
“那么我这次回来是浪费时间了。”季米特里痛苦地说,也不看索妮亚一眼。“她现在居然要擦地板,如果她以为那样做会使我更内疚,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又拿起一杯伏特加,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西门和其它站在门外的仆人马上退开,他冲出房间,上了楼。
索妮亚为自己倒了一杯雪茶,呷了一口。她笑了,她虽然不懂季米特里最后的几句话,但这无关紧要。他会回莫斯科,回到塔塔娜身边,把那个英国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第三十章
娜德达.费德罗娜挑剔地看着那个英国女人,蓝眼睛充满敌视和仇恨。她越是狠命地刷着厨房地板,无视周围的人,好象她高贵地不愿与她们发生任何联系,娜德达越是恨她。
她到底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她这么小,小得像个孩子,而娜德达却充满了女性的丰满。她的头发枯黄,而娜德达的头发火红、发亮、浓密,是身上最好的部位。这个外国人身上唯一有点特殊的就是她的眼睛。事实上,她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像季米特里这样的人。那么王子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不单是娜德达心存偏见,人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但娜德达因为几年前曾与王于有过值得衒耀的一夜,以后便无机会再引诱他,这个问题就更刺激她了。
她从不能忍受在王子这件事上的失败,她有着美好的计划,给王子生个儿子,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保证自己能自由地生活。
她并没有因为那晚怀孕。有人开始怀疑王子的无能,也包括她自己。她那时很聪明地以为只要她很快怀孕,还是可以声明是他的孩子。于是她和一个仆人干了那种事,她对自己的成就引以为豪,向自己的姐姐吹嘘。不料姐姐却把这事说给她父亲听,父亲一气之下打了她一顿,孩子就流产了,娜德达只得自食其果。
现在这个外国人,丑陋的小东西,王子居然带她回来,并把她安排在白屋。白屋!她让这里人人都相信王子是真的关心她,而不是因为便利才同她上床的。
娜德达听到她被索妮亚公主杖责十分开心,她看到那个女人被命令在厨房里做最低等的事也非常高兴。现在她不再那么傲慢了。王子没来帮她解脱困境,而半屋子的人都傻乎乎地认为王子不会喜欢姑姑对待那女人的方式。但是他却把她带到这里,留在这儿,没有因此和她完事后就送她走。昨晚他一回来就找她,娜德达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后来又听说王子对这个女人很恼火,或许是因为对索妮亚不敬吧。
没人告诉英国女人王子来过了。其它佣人有意识地隐瞒着这个秘密,生怕她伤心。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同情的目光,她根本不在乎周围发生的事。要是她知道王子来后又离开了倒还好,但娜德达等不及。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谈论这个话题。她得让那个女人知道她对王子的幻想骗不了任何人。
娜德达只是有点惊讶为什么索妮亚没有告诉她。人人都看得出昨天早晨那个女人没有反抗擦地板的差事,索妮亚很不高兴。毫无疑问,索妮亚也和娜德达一样,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反抗,这样就更可以惩罚她了。
至少娜德达亲眼目睹了那个女人受到羞侮。她很快告诉那女人她如此幸运偷了一匹马逃走,王子的弟弟不辞辛劳地带她回来,她本该受到杖责等等。那女人怎么回答娜德达?
“我不是奴仆,你这个傻瓜。我是囚犯,囚犯当然要尽力逃走,这是意料中的事。”
如此无礼,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自负。好象她认为自己比别人高等,不能忍受他人的任何侮辱。如果别人不想挫挫她的锐气,娜德达非常想。
凯瑟琳应该警觉娜德达投向她的恶意的目光,但她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如此卑鄙,有意把满满一碗剩饭倒在她身上,假装脚底绊了一下。要不是凯瑟琳回避得快,剩饭就倒在她腿上,而不仅仅是膝盖和手臂上。。
“我真笨拙!”娜德达大声说着,一边跪下来好象在清除那堆麦片糊、烂西红柿,发酸的奶油夹杂着一些鸡蛋、洋葱、蘑菇等——这是俄国人爱吃的煎饼。
凯瑟琳向后坐,看看娜德达是否会把这摊脏物擦掉,可是她只清理掉凯瑟琳面前的那个空饭碗。
“他们真傻,这地板已一尘不染了,还让你一直擦啊擦。我想出一些有意义的事让你做。”
她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真善良,”凯瑟琳面无表情地回答。
“善良?”
“对不起。有时对蠢猪说话我会忘了自我。”
娜德达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凯瑟琳在暗暗羞辱她。“你以为你很会说话?聪明的妓女小姐,季米特里王子回来了又避开你,你是怎么想的?”
凯瑟琳的脸色马上变得激动起来。“季米特里回来了?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
昨天傍晚,凯瑟琳辛苦地劳动了十二小时,已累得早早就睡觉了。即使屋子塌下来,她也不会听到什么,当然听不到季米特里找她的声音。但他为什么不找到她?早上有那么多时间,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你在说谎。”
娜德达的嘴唇讥讽地微微上翘。“我没必要骗你,你去问路德米拉。她看到他回来,问这里的每个人,他们都对你隐瞒这件事,因为你坚持说他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定会大发雷霆。他确实发火了,但是对你,而不是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