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肯定有办法改变。”他说着,随意地凑近了一点。
“改变?”
“是的,你没有耐心,我也没有耐心,我们脾气都很坏。人们说情人之间是没空争吵的。”
“我们又要回到那个话题吗?”
“我们从没远离这个话题。”
他渐渐走近,凯瑟琳有意识地往后退。“事实上,我听说情人之间的争吵最激烈。”
“有的或许是,但不经常这样。他们一旦吵架,总有最快乐的弥补办法。要我现在告诉你吗?”
“我能——”她退到墙边,屏住气说,“猜。”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补偿一下呢?”
她不得不用手拼命地推开他的身体。“集中思想,凯瑟琳。你得分散他的注意力。想点其它东西。”
“季米特里,你为什么特别想见我?”
他笑了,抓住她的手。“现在就是理由,小东西,你别说话。”
她陶醉在他的微笑和热吻之中,但她不会被淹没。他的激情虽然被他们的谈话缓和了一些,但还是非常强烈,他的嘴唇和舌头温柔地探索着她口中每个角落,仍像以前那样醉人。他在分享,在奉献,凯瑟琳久久地接受着他的给予,直到他更表露,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小腹上的那个凸起。
她挣脱他的身体,喘着气,慌张地说,“季米特里——”
“凯特,你要我。”他的声音嘶哑,似乎穿过她的身体。“你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因为……不,我不要你,我不要。”
他的神情非常疑惑,心里默默地喊着这个骗子。她没有愚弄他,也没有愚弄自己。为什么他不能明白她的立场呢?为什么以前他们曾经做爱过,她就一定会愿意呢?当然她要他——她怎么会不要?但是屈服于那种欲望是无法想象的。他们中有一个人必须理智,必须考虑后果。显而易见他不会或不在乎。
“季米特里,我怎么能让你明白?我喜欢你的吻,但只能到此为止。对你,却是在床上。”
“那错在什么地方?”他分辩。
“我不是妓女,我遇到你之前还是个处女。不管我怎么喜欢,不管你怎么吻我,我不能让它再发展下去,只能到此。所以……”
“够了!”他粗暴地打断,“吻手就到此为止,吻脸也到此为止。当你的身体压着我的身体,这就是暗示我做爱。”
凯瑟琳脸红了,她意识到自己曾那样做。“如果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建议你以后别再吻我,那么我们就可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争吵。”
“我要吻你!”
“你要的不止这些,季米特里。”
“是的!不像你,我从不否认。我要你,凯瑟琳。我要跟你做爱,你建议我不要简直是荒唐。”
她别转头,他的愤怒只是激情的另一种形式,她自己的感情泛起涟漪时这是很有说服力的。
“你感觉如此强烈也是我所不明白的,季米特里。你难道没想过我们从未有过交流,认识对方及对方的爱恶?我对你所知的一切都是来自你的仆人和你的妹妹。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心静气地谈谈?”
“别幼稚了,凯特,”他痛苦地说。“交谈?你在我身边,我不能思考。你要交谈?给我写封该死的信吧。”
她抬起头,他已经走了,这么大一个房间突然变得如此之小。她错了吗?和这样的男人会有将来吗?如果她妥协,他的兴趣会减弱吗?他的妹妹也曾预言。那么为什么她不放开自己的感情,投入这份不会持久的激情呢?
你在骗谁,凯瑟琳?你已经坠入情网。你要这个男人,他让你感受你一直以为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的东西。让你相信你一直以来嗤之以鼻的事情。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不再自信,每次和季米特里争吵后,她就更加不能肯定。
第廿四章
这天对凯瑟琳来说是漫长、痛苦的一天。季米特里离去后,她很沮丧,无法摆脱这个阴影。她本可以在这座房子里找寻解脱,没人告诉她不能。季米特里刚到时对伏来德米的吆喝“白屋,让她呆在那儿”当然也没有妨碍。但她还是为了到来的那一刻感到尴尬。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躲藏,所以不敢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她也不愿再冒碰到季米特里的险,特别是她快要放弃她的决心的时候。
上帝,情况不再有好转吗?诱惑会越来越强烈吗?
她向后站,回顾了一下整桩事情。她以为自己一定疯了。她被带到这里,住在豪华得无法描述的房间里,世上最英俊的男人追求她。这就是梦,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还会感叹这样的生活命运吗?
但凯瑟琳会。她厌倦了指责自己,需要把责任加在他人身上,毫不奇怪,她找得到替罪羊。她妹妹偷偷摸摸使她不得不跟踪她。塞默尔勋爵为此丧失继承权,促成一对不相配的婚姻。父亲也该受到责备,他可以接受塞默尔,帮他追回损失。然后还有安娜斯塔西亚,她闹出丑事,让季米特里来到英国,阿尔巴马拉伯爵夫人自己不解决问题,偏要派人叫季米特里过来。当然罪魁祸首是伏来德米,他绑架了她。每个人只要没那样做,就可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不如以前。凯瑟琳开始动摇,她快要牺牲个人原则,向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屈服。她知道屈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她所以这么沮丧,是她不想成为季米特里的另一个征服对象,也不想仅仅几个星期的投入。她想要更多,她的自尊要求更多。
那天晚上她注意到晚饭已放在她面前,而她却浑然不知,就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好。她对自己半天来自怜自艾非常生气。她没有打开行李,事实上她这么久没有行李箱也照样过日子。但她可以做些积极的事情。季米特里提到过帐户,伏来德米或许会带来。她还没有审查自己的新房间呢。
她吃好晚饭,巡视了一下房间,仆人们在准备她的洗澡水。她注意到几个佣人伺候她,十分不解。但这里佣人多,调几个伺候她也是可以的。
她们都是些陌生人,不大说话,但态度似乎很反感,或许这很正常,凯瑟琳不能怪她们。在英国,仆人们觉得工作枯燥就可以离开,但这些人不能。
这个屋子很气派,一片白色,非常纯洁。屋子的布置恰到好处。白色的地毯、帷帘、墙纸,墙纸上有淡黄色的图案,依稀可见,与缎子帷帘相映称,所有的家具都漆成白色:桌子,床架、衣橱,甚至壁炉架也是白色大理石。沙发、椅子是相反的柔和色——金色、粉蓝,厚厚的床罩也是。
无论从颜色和布局都看得出是女人的房间。化妆台上陈列着精美的装饰品,墙上的画,澡盆中的油和香水都说明了这一点。这实在是一间非常舒适的房间。凯瑟琳很高兴季米特里一定让她住这个房间,直到她打开另一扇门,一扇连接着的门,看到这个房间直接通向主人的卧室,而这里的主人就是季米特里。
凯瑟琳一看到马克西姆整理季米特里的衣服,地关上门,她的脸通红,当两个女佣停下手中正在铺的床罩看着她时,她的脸更红了。上帝,人人知道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就在他的隔壁。这个屋子很明显是为女主人或就她来说,情妇设计的!他的阿姨也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会怎么想?她还能想什么?
“这不是真的。”凯瑟琳用俄语说,这样两个仆人都懂,但她所得到的反应却是年轻的那个“咯咯”地笑了而年长的那个傻笑了一声,这更激起她的脾气。“出去!我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出去!”
她们站在那里,被她的突然发火吓住了,凯瑟琳走进澡房,狠狠地关上门。她脱下衣服,也不去理那些很难解开的纽扣,希望洗澡能让她放松,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他怎么敢这样对她?他怎么敢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情妇,他大声指定她睡觉的地方已宣布了这一事实。他还可以叫伏来德米把她安置在他的房间。
她无法在瓷盆里呆下去。旁边有一件丝袍,她随手抓过来,也不去理会是谁的睡袍,先擦干自己的身体。桃绒的料子很快贴紧她的身体,她也没有注意。
他难辞其咎。她需要马上把事情说清楚,决不会在白屋呆上一个晚上。只要不在季米特里的卧室隔壁,牛棚也可以,地上铺一堆干草,或另外一个吊床。
她气呼呼地走出澡屋,佣人都离开了。卧室空荡荡的,她的餐盘也被收走了。火炉里生起了一簇小火,窗外进来的凉风拂动着房间里的灯,一盏灯因此熄灭了,烟徐徐地飘了出来。
凯瑟琳盯着烟看了一会儿,她竭力想集中思想,冷静头脑,但她的努力白费。她只有跟季米特里讲清楚,才能平静下来。想着,她猛地拉开连接着两间房间的门,想叫马克西姆去找季米特里,但贴身男仆不在。坐在小桌边,刚刚用完晚饭的正是季米特里。
凯瑟琳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机械地说,“对不起,”等她缓过神来,愤怒又回来了,“不,你这次太过份了,亚历山德罗夫,”她指着身后,“我不会住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