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她没注意,只是盯着那箱子看。
“没多少时间了,里达会帮你换衣。王子在等你,他不希望等得太久。”
凯瑟琳转过身,她的脸色温和了一点。“为什么?”
“他请你过去吃晚饭。”
“别做梦了,”她简短地回答。
“什么?”
“你不聋,季罗夫。请转告我的遗憾,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回答还是‘不’。”
“不可理喻,”他刚想说,但仿佛觉得玛露莎在身边戳他的肋骨。“很好,我们可以商量。那么你去他的房间,自己告诉他你拒绝他的邀请。”
她平静地摇摇头。“你没有理解我的话。我不想接近那个人半步。”
伏来德米可以安心地告诉玛露莎他已经尽力了,现在他特别愉快。
第十三章
洗完澡,剃好胡子,穿上正规优雅的衣服,他又拿起一条白色领带。“今晚不要,否则她以为我要引诱她。”
男仆点点头,看了看被烛台照亮的餐桌,餐桌上放着镶有金边的瓷器和闪光的水晶,香槟放在一个冰桶里。她不会感兴趣?如果她真是伯爵的女儿,她会习惯这种豪华的。
王子今晚特别帅,不仅仅是外表上。马克西姆不常看到他这样。无疑这是一种新挑战的刺激,但还有一点马克西姆说不清楚,可能是紧张吧,还夹杂着轻松的生机。王子已有很多年不是这样了。不管是什么,王子深棕色的眼睛闪烁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期盼的光芒。
这个英国女人很幸运,即使房间里令人心醉的气氛打动不了她,王子也一定会吸引她的。
几分钟后她来了,马克西姆的想法马上改变了,他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对这个特殊的女人不能一切想当然。
伏来德米没有陪同她,而是扛着她到这里,他抱歉地看了季米特里一眼,把她放下,很快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季米特里事先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她把塞在嘴里的布扔向伏来德米,然后飞快地转身面对季米特里:“我不想再这样了。”她尖叫。“告诉那个野人今后不许碰我,否则我发誓——”
她停住了,然后疯狂地往四周找武器,季米特里认为她太难过不能用语言来威胁。她的眼睛落在精心布置的餐桌上,季米特里往前一跃,他不想眼看着水晶和陶瓷毁在她的手里,更不要说她会有什么伤害,因为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臂和绳子一样有力,紧紧地抱住她。“好了,”他轻轻说。“冷静下来,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让我满意。”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感到她微微地放松一点,然后看着她所指的罪犯,“伏来德米?”
“她不愿换衣服,所以波里斯和我帮她。”
季米特里感到他手中的身体又愤怒地绷紧,“他们脱我的衣服,他们撕我的衣服。”
“你要他们受鞭打吗?”
凯瑟琳完全怔住了,她盯着站在几尺外的伏来德米。他的脸色不变,他是个骄傲的人。但她看得出他屏住呼吸在等她的回答,他也害怕了。她一时犹豫了,季米特里给了她这意料不到的权力。
她想象着伏来德米被绑在杆子上,被脱去外衣和衬衫,她高举鞭子。不仅仅为了他把她当成孩子给她穿衣,把她的手臂塞进紧紧的袖子里,换下她的袜子,把脚塞进鞋子里。也不为了梳头的时候,堵住她的嘴,绑住她的手腕,她想象中挥动了鞭子,为了这男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想着这些,她非常开心,但凯瑟琳不会命令人去做,不管她多恨这个人。只是季米特里会下这个命令使她疑惑不解。
“你可以放了他,亚历山德罗夫。”她盯着伏来德米,静静地说。“我想我已控制住自己了。”
她对他的犹豫不觉得奇怪,她以前确实没这样贬低过自己。但她不觉得尴尬,他们已对她做了太多,
季米特里饶恕了伏来德米后,凯瑟琳慢慢地转过身问:“你有鞭打佣人的习惯吗?”
“我讨厌被询问。”
她看到他皱了皱眉,马上改口说:“没什么,只是好奇。”
“不,我从不,但那不等于说没有例外。”
“为了我?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相信我欠你很多。”
“是的,你欠我太多。但我不希望流血。”
“很好。”他回过头对伏来德米说:“以后她的意见与我不同,不许跟她争,把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那解决什么问题?”凯瑟琳说。“他不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你会。”
“不一定。”季米特里的严肃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伏来德米对我的命令唯命是从,即使遇到多大困难,也要去完成。我可以听你的辩解,有必要时改变命令。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你不是吗?我恐怕看不出来。”
他笑了:“时机还未成熟。我邀请你共进晚餐,商量你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致,不需再争吵了,凯特,”
凯瑟琳希望她能相信。但事实是她已猜到这次晚餐的原因,她宁愿迷惘也不愿最担心的事得到证实。
但现在她既来这里,就躲不开了,她该应付过去。“那么,我是一个囚犯还是不情愿的客人?”她强作平静地说。
她的直截了当使季米特里为之一振,但还是没有和他的计划一致,“坐下来,凯特,我们先吃——”
“亚历山德罗夫——”她刚要警告他,却被他的笑容制止了。
两个仆人注意到他的手势,马上退下了。季米特里拿出冰桶里的香槟,在水晶杯中各斟满一杯。凯瑟琳不信任地看着他,他还说同她商量呢,现在没征得她的同意就做了。
很好,她现在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做。毕竟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昨天只吃了一顿。说起吃,她不像同阶层的那些女人那样虚伪。她们穿着太紧的村裙,不能吃太多。她从来不穿到不舒服的地步。她的腰很细,也没必要这样,她喜欢好的食物。但她相信这顿饭肯定吃不好,旁边有一位令人分心的男人,而且她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
冷静点。他想灌醉你,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不行,你要头脑清醒,不要多看他。
她把椅子拉到最远处,厚厚的天鹅绒椅子和靠背,很舒服。精致的花边台布,柔和的烛光,房间里还有其它灯,但不致影响亲密的环境。这个房间很大,很有气派。她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宽大的白毛地毯,一墙壁的书。床,不要去看它,凯瑟琳。可爱的沙发和相配的樱桃木椅子,上面盖着白色的缎子。房间真大,或许以前是两、三个房间,这是他的船,或许是他自己设计的。
他坐在她对面。感谢三英尺宽的餐桌。她看别处,但他却看看她。
“试试香槟,凯特。”
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拿杯子,但马上把手缩了回来。“我不要。”
“你喜欢其它什么?”
“不,我——”
“你认为酒中下了药?”
她抬起头,眼睛闪着光。她该想到的,她该比他先走一步。她“倏”地站起来,但季米特里马上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坐下来,凯瑟琳。”他的声音有力,就像在下命令。“如果你愿意,我为你尝试各种食物。”她没动,他放开她。“你得吃点东西。整个航行你都担心食物还是相信我不会再下药了?”
她直挺挺地坐下来:“我也认为你不会,但季罗夫会。”
“他第一次受到责备,我可以告诉你再不会发生这种事。相信我。”他温柔地补充。
她希望自己没有一直看他,现在她无法移开视线。他白色的丝质衬衫领口敞开,外穿一件黑色的夜服。他的肩那么宽阔,手臂那么有力。他真是神话故事中的王子,充满男性魅力。
不管凯瑟琳怎么努力,她还是深深地被吸引了。
里达端着第一道菜进来,凯瑟琳才不至于一直傻傻地盯着看。那以后,凯瑟琳就一心一意地吃东西,隐约意识到季米特里在跟她说话,谈论俄罗斯,宫廷生活轶事,谈到一个名叫凡斯利的好朋友。她也作了必要的评论。她知道他在竭力让她感到自在,但只要他在,这是不可能的。
“你没有真正在听,凯特?”
他大声些,引起她的注意。她抬起头,脸微微红了。他的神情中既有恼怒又有开心。她想他大概不习惯别人不理他。
“对不起,我——我——”她努力找个借口,但最终只说出一句:“我饿了。”
“这么全心全意?”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
他扔掉餐巾,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他差不多喝完了所有的香槟,但凯瑟琳那杯还是一点没动。
“我们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不,不要。”
他的手指捏紧了玻璃杯,凯瑟琳没注意。“那么我们看看是什么使你这么顾虑,不能好好地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