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他干脆地说,只是看着季米特里。“殿下?”
“继续航行。”
那人走开了,凯瑟琳在那里目瞪口呆。她很快转过身,冲着季米特里骂:“你这杂种。”
“我警告你,亲爱的。”他开心地说:“这艘船和船上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船长和水手。”
“那太野蛮了。”
“我同意,”他耸耸肩。“等到沙皇跟多数贵族作对,废除奴仆制度,否则成千上万俄国人还是被一小部份人拥有。”
凯瑟琳不说话,她早听他对那个漂亮的安娜斯塔西亚说过他向仆人保证过他们的自由。如果他反对奴仆制,他们就会达成一致。她也不想跟他再争。
“这艘船上有一样东西不属于你,亚历山德罗夫。”
他的嘴角向上一翘,笑了,向凯瑟琳暗示即使她原则上是对的,也是由他支配。凯瑟琳没必要听他直截了当地讲出来。
“来吧,凯特。到我房间里边吃晚饭边说。”
她看着他伸出手,马上避开。“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要么让我回去,要么让我跳船。”
“对我,你总是下命令;对塞杰你却婉转要求。或许你应该改变策略。”
“去你的吧!”
凯瑟琳走开了,她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没有自己的房屋可以退避,没有地方可以藏身。时间一秒秒过去,英国离她越来越远。
她在船舱走道上停住了,一转身差点被身后的王子撞倒。他一直紧紧地跟着她。他反应敏捷,抓住她,阻止了她从楼梯滚下去。他现在又处在和先前一样的情况下,只是这次是面对着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凯特?”
“什么?”他退后几步,放开她。她又想了想,“是的,找——”
天啊,这多么不容易。你怎么装出这样一副卑贱的样子?
她抬起头,又低下了。那双深沉的眼睛和他的拥抱一样有力。他们近在咫尺,她不敢再接受这个挑战。
“对不起,亚历山德罗夫王子。我一般不大发脾气,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没关系。我会理智的。如果你肯帮我开回英国,我一定会忘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去当局告你。也不会告诉我父亲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回家。”
“对不起,凯特。如果尼古拉斯沙皇今年夏天不访问女皇陛下,我根本没必要把你扣留在这里。你们的新闻媒介总是乐意找理由攻击尼古拉斯沙皇。我不想给他们机会。”
“我发誓。”
“我不想冒险。”
凯瑟琳已愤怒地不想看他。“我今天早上非常难过,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但现在你已知道我是谁了。你应该看得出我不会报复,因为我不想我的家族名誉因为这件事而扫地。”
“如果你真是圣约翰,我同意。”
她近乎痛苦地呻吟一声:“你不能这样做。你知道我的家人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会有多么痛苦。”
她看得出他的良心被刺了一下,但最终没有什么结果。“对不起。”他的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她又别开了。“别太伤心了。沙皇访问一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凯瑟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改变主意?”
“我不能。”
二话没说,凯瑟琳做出了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抽回脚狠狠地在他胫骨上踢了一脚。但是她忘了自己没有穿鞋。他痛苦的哼哼声没有她希望的那样令她满意。她的脚趾在疼,但她不理他,一跛一拐地走下楼梯。她听到他叫伏来德米。她走过王子的房间,找到贮藏室,坐在那个箱子上等啊,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第十二章
“玛丽亚和耶酥。”伏来德米在发火。“我说什么了告诉我。我只是叫你拿些新衣服给她,并传达王子的邀请。你看着我就像我要你去杀人。”
玛露莎低着头,倔强地闭着嘴,有力地砍着做色拉的菠菜。“你为什么让我做?他说过你负责那个女人。但并不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就意味着我必须分担你的责任。”
“玛露莎——”
“不!别再多说了。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已够受了。”
“可怜的东西!那个可怜的东西叫喊起来就像一头母狼。”
“啊,现在我懂了。你到底还是不敢面对她。”
伏来德米在桌子对面重重地坐下。他瞪着厨师的背脊,双肩疑惑地摇晃。他的两个帮手也缩到角落里去马铃薯皮。和他妻子争吵不该在这个地方,不到早晨整艘船的人都会知道了。
“我除了讨好她还能怎么做?”他问道。
“胡说。你知道她不会接受衣服和他的邀请。但是你必须服从命令。我不想更增添她的痛苦。”她的声音低下来,充满斥责,“我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泼妇。“我不相信,你内疚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里已不再有敌意。“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叫你在她食物中下药——”
“别傻了,女人。我也听巴拉文吹嘘,你不建议,我最后还是会去找他的。”
“那些不会改变这个事实,那就是我多冷酷。我根本没有考虑她。她对我来说无所谓,只不过是他征服的众多无名女人中的一个。即使我遇到她,看出她多么与众不同,我除了取悦季米特里还是什么都没想。”
“应该这样。”
“我知道,”她骂道。“但那已无法改变一切。她是个处女,我的先生!”
“处女怎么了?”
“怎么了?她不是情愿的。如果我不愿意,你会强迫我吗?不会,你尊重我的意愿。但是自从你把她从街上带回来,没有人尊重过她的意愿。没有一个人。”
“他没有逼迫她,玛露莎。”他平静地提醒说。
“他不必。药起了作用,我们下了药。”
伏来德米皱眉,“她没有埋怨,只是一味地喳喳咆哮,下命令。”“你忘了她会得到补偿,回英国后她会成为一名富有的女人。”
“那么现在呢?现在强迫她跟我们走?”
“你知道我们必须这样。”
玛露莎叹了口气。“我知道,但那样不对。”
沉默了一阵,他温和地说:“玛露莎,你该有孩子,你母爱的本能已被激了起来。对不起。”
“别。”她的身体向前倾斜握住丈夫的手。“我爱你,我从未后悔我的选择。只是对她宽容些。你们男人,从来想不到女人的感受。你对付她的时候要想想她的感受。”
他的脸色显出痛苦的样子,并点了点头。
伏来德米正想敲门,却停住了。里达跟在身后,满脸羞愧,手上拿着许多东西,他已经狠狠地批评这个女孩把渍汁床单的事告诉玛露莎。如果不是该死的贞洁,他的妻子也不会对那个英国女人如此同情。不管她惹了什么麻烦,他的妻子还是让他觉得对不起她。但他的同情在门一开之后就马上消失了。
她站在那里,一副傲慢敌视的样子。她也没让开让他进去。
“你想干什么?”
他不得不停下来向她鞠了一躬,她的语气如此傲慢。他的脾气又上来了,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没有一个亚历山德罗夫仆人敢摆这种架子,即使刚提升到那些令人羡慕的位置。芭蕾舞女演员、歌剧家、船长、建筑师都曾为王宫效命,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地位。这个英国小东西却不懂,她置自己于他们之上。
伏来德米第一个本能就是想揍她一顿,但他没有,他记起玛露莎的要求。他的妻子怎么会同情这个女人?
“我拿来一些生活必用品。”他前进一步,逼使凯瑟琳让路,这样里达就可以把东西搬进来。“就放在那里。”他指着一个箱子的顶部。
他很生气,看到那女人对新衣服很满意。他本该自己负责采购,但他实在不想帮她买任何东西。
他派波里斯去了。波里斯曾帮他一起把凯瑟琳推进季米特里的箱子,所以大致能推断她的尺寸。他暗中希望这家伙会空手回来,那么再派一个人去就没时间了。但波里斯可比伏来德米想象的聪明得多。他担心出错,就叫上了安娜斯塔西亚的女佣佐拉一起去。佐娜一直为公主买东西,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买的东西就比伏来德米预料的好得多。不适合王族的人穿,当然也不适合仆人。
“有件衣服做完了,而且合你尺寸。”他没有看她。“其它的都还在赶,如果你不擅长针线活,里达会帮你。我们接到通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些东西,当然有的东西价钱合适也能买得到。”他听到她的呼吸声暗暗笑了。“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如果公主的女佣不够格,你就要告诉我。”
“你什么都考虑到了,那么你有没有帮我买箱子?”
“你可以用那个,现在空着。”
凯瑟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她十分熟悉的箱子,“你怎么知道我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