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值一大笔钱呢,”怜儿迷迷糊糊的:“这全是你买给我的?”
“当然。”
“为什麽?”
他笑道:“难道你不能只道一声谢谢?难道我做的每件事都非得有理由不可?”
她真的大为吃惊,这是昨晚的奖赏吗?“如果这和昨晚的事有关……”想到葳葳仍在一边,她的脸更红了,连忙点头示意她离去。
“你昨晚有做了什麽值得--”
“值得这般丰厚赏赐的事?”她打断他的话头说:“你怎麽会想到那里去?”这一招叫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先提起昨晚的事,现在又要赖给他。
“我没有啊,坦白说,我还想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一副没有什麽把握的样子。“我好像想不起来……离开西敏宫後就没有任何印象,除了你下楼来帮我的模糊记忆……。”见她一直没有出声,他不禁失笑道:“真有那麽糟吗?”
怜儿微笑著说:“如果你发现今天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以讶异的眼光看你,就知道有多糟了,昨天晚上他们全被你的吼声吵醒。”
“你呢?”他轻声的说:“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我有没有冒犯到你?”
怜儿脸上的笑容随之隐退,“你说了许多话,但没有冒犯到我,你真的什麽都忘了?”
“只剩下一些片段而已,亲爱的,”他紧盯住她道:“但我也不知道记得的那些是梦,还是……你是我抱回房里来的?”
怜儿才点头,雷夫整个表情就都变了,变得充满自信,而且眼中还闪著顽皮的光彩。
“所以我应该早点喝醉的,”他笑道:“我等著想与你亲热几乎已等了一辈子,但也因为醉的关系,我事後却只保有大约一半的乐趣而已,看来酒还是不能多喝。”
怜儿闻言脸又红起来,为什麽每次听他说这种话,自己一定会脸红,这个毛病要到什麽时候才改得掉?
“我们现在在谈的是礼物啊,大人。”
“又变成『大人』了?”怜儿垂头不语,雷夫则叹了口气道:“这些也是给你的。”接过另外两个盒子,怜儿眼中又浮现疑问,但他马上警告说:“别再问我为什麽给你这些东西,爱把钱花在哪里是身为男人最起码的权利。”
“也是从亨利那里买来的?”
盒子本身就已经十分漂亮,一是红木雕刻的,一是饰以蓝宝的银盒,害怜儿几乎不敢打开来看,深怕里头的东西更美、更珍贵。
“这是上周事先叫金匠打造的,希望你会喜欢。”
他甚至没有留下来看她打开之後的反应如何,转身就要走。“谢谢你,大--”怜儿正好来得及把“人”字给咽下,但雷夫已经听到上一个字了,他在门口停下,转过来用高深莫测的表情盯住她看。
“当你能用名字流利的唤我时,大概才会开始学著爱我吧,我会耐心的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等他走了之後,怜儿心中的迷惑更深了,他干嘛那麽要她的爱?他已经有瑷媚的爱了,难道还不够?唉,不要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只会令自己更生气而已。
想不到他竟慷慨至此!长盒子里有两条腰带,一条是用金环扣连而成的,上面雕满了闪亮的小花,另一条则缀满炫烂的红宝石,相信在戴上之後,每一走动,都会令人为之目眩。
银盒里头则是数以百计的宝石,全部打造成金扣状,将来她可以拿来装饰服装,或者做任何首饰!这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哩。
怜儿既惊且喜,但同时无奈地想起他对瑷媚是否也同样的慷慨?
第八章
虽然穿上最好的蓝色衣服,但在丈夫陪同下进入西敏宫的怜儿自信心仍然十分不足,觉得自己唯一能和人家比的,只有华丽的新腰带。
在见国王之前,她先到爱丽公主房里请安。怜儿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伊莲皇后,还没有所谓的爱丽公主,听说伊莲皇后是安抚儿子去了,但看见亨利独宠情妇,却冷落娇妻,仍让有同样心结的怜儿自然而然的排斥起爱丽公主。
见不到那位雪肤褐眸的美丽皇后,怜儿觉得颇为遗憾,那麽美的女人,难怪从前嫁的两个男人都是国王,与法国路易王的婚姻血缘太近而宣告无效,其实谁不知道那只是表面上的藉口,好方便她改嫁亨利,她和路易王根本只是一表三千里的远亲。
娶了伊莲两年後,亨利顺利推翻史提夫王,成为英国的新国王,同时藉著婚姻的关系,统治了原属於伊莲势力的法国西部,拥有这些,亨利堪称全欧洲最有势力的君主。
怜儿记得伊莲是个虚荣、重享受、讲究美貌的女人,但母亲却说那是因为她早熟的关系,她比亨利还大上十二岁,就因为这样,亨利才会转投年轻女子的怀抱吗?
讽刺的是爱丽公主正是伊莲前夫路易再娶之後所生的女儿,她比怜儿还大不了几岁呢,曾和亨利的儿子订过亲,但後来又因在四年前成为亨利情妇而解除了婚约,真是一笔烂帐。
令怜儿觉得最诧异的是爱丽其实一点也不美,侍女之中就有好几位姿色胜她一倍也不止,和她一样平凡的就更不必提有多少了。听说爱丽在走路及跳舞的动作上,有异於一般常人的优雅,除此之外,亨利还锺爱她的机智,反正不管怎麽说,他们两个十分相爱就是。
爱丽公主对人其实十分亲切,若不是怜儿见她如见瑷媚,相信她是不会排斥公主的。
终於和亨利王见面时,怜儿发现他这六年来的变化不大,仍是一个饱具威严的人,衣著也和昔日一样漫不经心。
“为了劝服雷夫不要娶你,我曾说过幼时的你并不漂亮,谁知女大十八变,如果当时他真听我的,那我可真是帮了倒忙了。”雷夫一走,亨利便如此说,但怜儿却不怎麽当一回事。
“如果这算是恭维,陛下,那我很感激你。”她的声音又冷又硬。
亨利却觉得有趣。“你不太喜欢我吗?亲爱的,或者你真像雷夫所讲的那样桀骜难驯?”
怜儿暗叫一声苦,他是国王啊,自己怎好冒犯?“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麽。”不得已,还得硬挤出个笑脸来。
“唉,不少哩,真的不少,不过我认为他多多少少都夸张了一些,因为你怎麽可能在新婚之夜想杀了他呢?”
怜儿涨红了脸,雷夫从来不曾跟她讨论过那天晚上的事,想不到却说给亨利听。“那……那是一个意外,陛下,都怪我太紧张、太害怕的关系。”
“我想了许多,”亨利笑道,“但怎麽想我都无法相信你会如你丈夫所言的那麽排斥这桩我所安排的婚姻,起先会反抗在所难免,但和他相处过後,应该就会软化下来,不是吗?”他没有等她回答,迳自问道:“告诉我,怜儿夫人,和他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吗?”
“如果我说是能令你开心,那就是吧。”
“这不算是回答。”
“那我的答案是:不快乐。”
“怎麽会--”
“难道你要我撒谎?”她的一颗心几乎要夺胸而出。“你问我问题,我当然要诚实回答。”
亨利闻言不禁笑开。“说得是,说得是。”
怜儿差点忘了他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自己说话应该小心一些,所幸方才并没有惹恼他。
“听你这麽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亨利继续说道:“你的丈夫可是宫里女眷公认的梦中情人啊。”
“我没说他不迷人啊,陛下。”
亨利皱起了眉头说:“他既然不是不迷人,现在又有了土地财产,那你为什麽还不喜欢他?”
看来除了坦白之外,她已别无他法,怜儿先看看四周,确定无人会听到她的“耻辱”之後,才开口道:“我排斥的理由相信许多身为妻子的人都能谅解,因为雷夫大人并不是个忠实的丈夫。”
“在见过你之後,我很难相信这样的说词。”
“我又何尝愿意怀疑他?”
他们各自沈默了半晌,然後国王才说:“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仍清楚的记得令堂的样子,她的笑容真如绚烂的花朵,我既不希望看到她女儿不开心,也不希望看到我最信赖的骑士苦恼不已,难道你不能暂起收起自尊,试著去接受他?”
“我知道我应该那麽做,陛下,但……如果你希望如此,那我尽力去做就是。”
“不太有诚心的样子,”亨利笑骂道,“这样好了,如果你真的那麽在乎,那我就把瑷媚夫人召回宫里就是。”
怜儿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提起瑷媚的名字,如果国王知道,那不表示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陛下,这件事必须由我丈夫自己作决定。”
“就听你的,夫人。”
亨利似乎因此而松了口气,开始和她聊起别的事来,看来男人终究还是站在男人那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