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之後她就没有再惹麻烦了。”雷夫为她辩解道。
“是还没有,不是没有。”
雷夫本想为妻子再辩解几句,却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他和索勃一起走出去,迎上迅速下马,兴奋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的手下。“大人,南普投降了!”
“怎麽会?”
“因为粮食用尽,士兵们饿得根本无法作战,守城的将领只好求援。”
“咱们走回好运了,索勃。”雷夫笑著说。
话才出口,另一名手下又奔驰而来,在马上就高呼坏消息。“大人,坎普墩的磨坊著火了。”
雷夫立刻对索勃道:“立刻派五个人跟我回去,你留下来指挥大军转往魏普。”
“皮耶可以领军--”
“我要亲自回去救火,照我的话去做,索勃。”
十分钟之後,雷夫便已在赶回坎普墩的路上,两地相隔大约有二十五公里,他们快马加鞭的在林间穿梭。
雷夫比手下们先一步抵达河岸边,从这头看过去,有不少村民和他的手下正在那头缓缓走动,火大概已经扑灭了。
既然不必再赶,雷夫便缓缓策马,不料一支箭往他直直射来,在痛晕过去之前,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往树林的另一头奔去。
第六章
怜儿以前不是没有看过血,甚至不乏像这种大量的流血,她也曾处理过不少伤口,但一想到受伤的人是雷夫,她就有濒临崩溃的感觉。
他被送进来时已恢复清醒,当两人眼光接触时,她却只看到怒火和控诉,为什麽?
“夫人?”葳葳和米妲急切的盯住她看。
“什麽事?”
葳葳应道:“索勃传令回来把大人移到他……不,也是你的卧房去,可以吗?”
“他有没有叫我一起进去?”
葳葳别开眼去说:“他要人去找草药医师。”
这比控诉的眼光更教人伤心。“好吧。”
“可是夫人,”米姐轻嚷:“阿图只是个郎中,没错,有些郎中还算得上医术高明,但阿图根本就是个笨蛋,宁可让患者死掉,也不肯承认错误,你一定还记得阿图,夫人,他就是那个差点把我母亲医死的人。”
怜儿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是她看错了雷夫的眼神吗?还是他真的以为自己和害他受伤的人有关?
怜儿上楼,赫然发现在候客堂便被挡住了,她想进去,但那名守卫硬是不肯放行。
“对不起,夫人。”是他一说再说的。
“是我丈夫命令你阻止我进去的?”
他低头不语,但已足够说明一切了。
“现在草药医生陪著他?”
“我。”他的回答被里头传出的雷夫吼叫声打断,怜儿的面色立刻转为灰败,但随著怒火上升,又变得火红。
“我可以帮他止痛的,”她盯住守卫说:“让我进去,免得他受更多的苦。”
“对不起,夫人,但你真的不能。”
“你和里头那个自称医生的人几乎一样笨,你听得见我在说你吗?阿图?”怜儿隔著门大吼:“如果他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而有丝毫损害,我会绑著你的大拇指,把你吊到指头断掉为止!而如果他不幸有个万一,你更会希望死的是自己!”然後她转身瞪住张大眼睛的警卫说:“你也一样!”
阿图在房里本来被骂得心惊胆战,连要包绷带都不知从何处下手,直到外头恢复安静,他才得以放下心来料理昏迷不醒的雷夫。
刚刚因为她叫得太大声,所以当怜儿下楼时,便招来不少质疑的眼光,但谁也不敢和站到壁炉前的她说话。
尹维自己也可以进去,却不愿违抗雷夫的命令放她进房,怜儿经过一番考虑後,终於决定先放下自尊不管,差人去把索勃请来,希望这位年长的聪明人可以阻止这项愚蠢的命令。
但傍晚就进到雷夫房里去的索勃却至夜已深时才来见一直在大厅等待的怜儿。“他怎麽样了?”怜儿焦灼的问。
索勃冷冷的看著她说:“已经睡了。”
“伤口呢?”
“会好起来的,幸好不是拜你所赐。”
“连你也这样?”
怜儿连忙走到一旁去调勾呼吸,再缓缓折回,在他面前站定。“索勃爵士,不管你怎麽想,也不管他怎麽想,我和这件事都毫无关系,我的人民也不可能攻击他,他是我的丈夫啊,为什麽你会认为他的伤是我造成的?”
索勃一直等到佣人们把食物送上後才说:“因为他看见射箭的人往宝狮庄的方向逃逸,而尹维说这两天你又凑巧回宝狮庄去过。”
“没错,我姨妈住在那里,难道我不能回去看她,他怎麽可以因这项理由就判定我有罪?”
“因为你丈夫不在时,你有时间做充分的准备,你不想嫁他及为他添了不少麻烦的事,更是众所皆知,加起来一推论,结论自然呼之欲出,你早就想摆脱掉他了。”
“如果我真的怀有恶心,何必帮他攻下鲁斯堡?我甚至可以下毒,再把罪过推给脏乱的厨房,何必还大费周章找厨房洗乾净?”
“是你做的?”
“噢!又一个相信这些转变都拜瑷媚夫人所赐的呆瓜,在习惯了脏臭的环境那麽久之後,她会突然想到该帮雷夫打扫环境?好了,随便你去想算了,你想相信使环境清洁一新的人是她,那就是她;你想相信射箭的人是我,那就是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希望他死,那我就不会只令他受伤而已,我会一箭就置他於死地。”
“难道你可以否认你一直都在排斥他,夫人?”
“过去的事我既不否认,也不找藉口,因为告诉我黑狼是个魔鬼的人是我的多年好友蒙艾伦,我排斥他来,因为他一来,我的好友便被迫逃亡,如果他有心反抗,我甚至愿助他一臂之力,但艾伦却选择了放逐生涯。”
“所以你就想为他代劳,怜儿夫人。”
“你错了,”怜儿说:“我只不过是在村民的面前诅咒过他,其馀的全是他们主动去做的,我唯一亲手做的是新婚之夜用小刀刺伤他的那件事,”她急急忙忙的解释:“但那纯粹是个意外,说不定连他自己都忘了。”
“看来雷夫不让你接近他的决定是对的。”
怜儿气得叫道:“你根本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我想帮忙啊,我可以帮他止痛,可以--”
“可以离他远一点,就算他肯放你进去照顾他,我也不敢相信你,怜儿夫人,当初只因为我一句玩笑话,他便动了娶你的念头,後来我去接你时,还以为自己终究没有做错事,想不到我还是错了,幸好他不再相信你。”
“你是个食古不化的人,索勃,为了我丈夫的生命安全,我希望你能尽快悔悟,阿图对他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他已动完手术了,我相信雷夫很快就会复原,你以为这是他第一次受伤吗?”
“但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走了之後,米妲才上前来指责索勃说他误会女主人了。“她的医术高明,更不可能是谋害她丈夫的凶手,她甚至还威胁了阿图,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你回来之前,一直守著主人的尹维爵士。”
“女人当然会为女人讲话罗。”
“男人还不是一样。”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从什麽时候开始,女人都胆敢跟男人顶嘴了?宝狮庄的情况是否更糟?
“她才不会伤害他!”米妲也坚持道:“当她知道大家都误会打她的人是主人时,不仅大发雷霆,甚至主动为他辟谣,这像是一个充满恨意的女人会做的事吗?”
米妲和女主人一样,把话说完就气呼呼的走开,也同样得到索勃不以为然的瞪视。
☆ ☆ ☆
四天过去了,雷夫的情况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更糟,令索勃一筹莫展,那个伤看起来并不严重啊,以前伤得比这更重,还不是一样迅速恢复,但雷夫却高烧不退,一下子呼唤著夫人的名字,一下子又骂她骂个不停。
阿图在见情势不妙时,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索勒实在不晓得该怎麽办……不,他晓得,最後也终於差一个仆人去请雷夫的妻子过来,当他眼见怜儿带著忧色走进来时,不禁有些羞惭。
“为什麽不早一点叫我来,”她问索勃:“伤口内的脏东西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啊!”
“我又没有帮他换绷带,哪里知道里头脏不脏?”
“怎麽不换?我警告过你阿图成不了事的。”
“你帮得了他吗?”
看著那已经发炎的伤口,怜儿并没有全然的把握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发几天高烧了?”
“三天。”
“我的天啊!”
听出她口气中的无助,索勃的脸色也变了,连忙走近床边帮怜儿的忙,她先灌雷夫喝了一杯药水,同时差人去烧开水,再找来几种药调在一起。
索勃对她虽已产生敬意,但在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时,仍忍不住扣住她的手问:“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