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那些周刊都不会忘了补一句,虽然这位黄金单身汉「听说」有个订婚多年的未婚妻,但一点也不会影响他的身价。
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开放的时代,对于「未婚夫」的博爱多情,奈奈子当然不可能会听不见、看不到。
她曾将某杂志封面上,被媒体戏称为「邪肆爱人虎」与某名女人拥吻的照片扔给父亲看,却只得到了松鸠武藏淡淡一句--
「既是参加慈善晚会,当然要表现得愈是耸动愈能募得善款,这孩子,可真是用心!」的回应。
听到父亲的话,奈奈子几乎要喷火。是的,大和民族的大男人主义是出了名的,但这样纵容未来女婿也太过分了点吧?
「多桑!你不觉得他这么做,很离谱吗?」
「离谱?不会呀,男人在外头做事,当然不可能事事向妳报备,他人在巴黎参加舞会,妳人在日本读书,难道他还得电召妳去陪?」
奈奈子不屑地轻哼了声,「就算他真的开口,我也不会去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
「连妳自己都这么说了……」松鸠武藏慢条斯理地折好杂志,「那他当然知道对妳开口只是浪费时间,妳既不喜欢,他又不想勉强妳,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可他这么做,让我很没有面子!」
尤其是她那些知道伊虎是她未婚夫的姊妹淘,每回只要有这种事登上杂志,就会一个接一个打电话来,「好心」告诉她现在的好男人有多难找,她的未婚夫又有多么让女人流口水,要她呀,多当心!
「面子值几斤几两?」
松鸠皱着眉头,明摆着不悦女儿的不识大体。
「这十几年来,哪一回的女儿节他没来陪妳过?哪一回他不是在百忙中特意挪出空档,就为了他曾答应过要在每年的女儿节,你们的订婚纪念日来陪妳过节?」
「谁希罕他陪了?我只盼能尽早和他解除婚约,他自由、我开心。」嘟高菱唇,奈奈子扭首哼气。
松鸠武藏瞇着瞳不再作声,他打了内线叫助理进来,以动作向女儿表示,话题到此结束。
思绪转回,甫从蔷薇城堡中以下水道脱困的奈奈子,懒懒坐在潜艇的副驾驶座上。
她意兴阑珊地看着她的未婚夫正以高超的手法将后头追兵,整得灰头土脸。
虽然目前两人身上都是臭臭的、湿湿的、黏黏的、脏脏的,但这些似乎无损于他要人时的兴致。
驾着潜艇的伊虎双瞳发亮,在见着对方被他的秘密武器射中而拚命打转时,她甚至听见了他的笑声,放肆的大笑。
这样恣意的笑声,实在看不出他目前正处于被人追杀的劣势,况且在后头的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墨西哥毒枭组织。
这家伙,十多年来很多地方都变了,但笑声始终如一,他处事从容不迫,极有自信,在她的印象里,还不曾见过他皱着眉头的画面。
不过,她对自己耸肩,他们每年只见一次,有点像是中国神话故事里的牛郎织女,光凭一年一次的会面就想彻底了解彼此?那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更何况,他们每年的会面都还是一大堆人凑在一块过的。
思及此,她也不记得究竟一年见一次面是他还是她的主意,她对这婚约明显排斥,而他则是状似无所谓,两人一年见一次,平时从不联络,她忍不住要好奇,别的未婚夫妻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潜艇驶入大海,追兵被甩得无影无踪,奈奈子睐着伊虎,突生好奇。
「因为我关心妳。」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她,竟微红了脸。两人订婚一订就是一十三年,可事实上,在她的认定里,他们顶多只比一般的普通朋友还要熟些,仅此而已。
不愿显现出受到他的影响,她宁可嗤之以鼻。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就我常耳闻到的消息,阁下的关心似乎太过滥施了。」她想起了这些年来她对他的最大信息来源--八卦杂志。
「是吗?」
伊虎把潜艇改成自动驾驶,转身看着她。
「好吧,那我们就别再提那滥施的关心了,另外一个原因,过两天,就是女儿节了。」
她瞇瞇眼没吭气,将视线调向另一头,似乎对潜艇外世界的兴趣大过了对于这个话题。
废话!
她当然也知道女儿节快到了,要不然她干嘛眼巴巴去偷那「无声人鱼之泪」?还不是想趁他一年一度必定会出现的日子给他一点下马威,让他知道,或许她的本事还不及他,但至少未来可期,潜力无限。
但丢人的是,除了一颗石头和一根虎毛,她什么收获也没有。
而若非他等在那里,今年的女儿节,她八成就得在人家的牢里过了。
「你还没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她转移话题。
伊虎满意微笑,「因为我有个好丈人。」
多桑?!
奈奈子再度嘟高了小嘴,这当人父亲的怎么专干出卖女儿的事?
还有,她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够隐密的了,没想到还是让老狐狸给知道了,不但知道,还早为她安排了救兵,看来多桑不但早知道她要去,也早算准了她会失败。
可恶!她咬牙,气多桑不信任她的能力,不给她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如果没有这只半路夺宝的笑面虎,她还不一定会输的!
「妳父亲很关心妳,他说妳行事喜欢独来独往。」他好心提醒。
「独来独往?你不也是?」她反唇相稽。
他又笑,「小可爱,等妳应付敌人的能力和我一样时,我会同意妳的独来独往,但在这之前,妳不可以,那太危险了……」
他突然倾身靠近,吓得奈奈子全身寒毛直竖什么念头都没了,只除了他不断压低凑近她的锐利虎瞳,以及极其男性的薄削唇瓣。
见她僵愣住,伊虎反而笑了。
他伸出大掌,好玩地拨拂着她的刘海,长着薄茧的长指在她颊上?昧滑动,他的表情,像一头虎,正想品尝牠的食物。
他一寸寸滑动,她一寸寸瑟缩。她常在报章杂志上看到他亲吻别的女人的画面,并曾吃味地猜度,那会是什么滋味?
每一回那样的报导都会让她怒火中烧将杂志撕得粉碎,还曾动过念头想派人去烧了那些八卦杂志社,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反应,她总会归咎于看不惯这头花心虎的滥爱,觉得他这么做让她这正牌未婚妻很丢脸,绝非吃醋,她绝绝对对不是因为吃醋。
她彻头彻尾就在排斥着这场婚约的,不是吗?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吻,是否真如报纸上那些笑得花枝乱颤、心满意足的女人所说的,如烈火般炙人,如醇酒般醉心,真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危不危险都不干你事!」
她慌得赶紧将脸别开,不愿再看向他的眼。
伊虎却懒懒伸指硬是将她的脸给扶正,「当然干我事了。」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喜欢女儿节在人家牢里度过。」
她想起了两人每年莫名其妙的约定,报以轻蔑的笑,「你别理我不就得了。」
「我也想呀!」他叹了口气,煞有介事似地,「但没办法的。」
「为什么?」奈奈子语带好奇,随即挑眉自己做出结论,「因为你怕我多桑?看不出这世上还会有你怕的人。」
他笑了,耸了耸肩。
「小可爱,妳错了,我不怕妳多桑的,我怕的是,被人破坏了我的完美人生计划。」
完美人生计划?!
她傻了眼,那是什么意思?
「是呀!」他瞇起眸睇着她,「我早想好了,我要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夫妻相敬如宾,不要彼此牵绊,两个懂事不吵闹的孩子,一男一女,男的玩棒球,女的跳芭蕾,我的妻子愈早确定愈好,这样我才能确保她是完美无瑕的,不单身体,更指心灵……」他指指心口,「我不想要一个会在心里惦记着前任情人的妻子,她得是我完美的人生伙伴,独立,懂事,不吵闹,不黏人,而且,她最好是来自于一个黑道家庭,这样她就能理解我平日在忙些什么了。可如果妳落在别人家的牢里,我就不能再确保这个计划能够继续完美了,妳该听说过,那个卡洛基,是个老色鬼。」
奈奈子再也忍不住了,她爆出了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他也笑了。
「当然好笑了。」她朝他吐舌扮鬼脸,冷下了笑声。「伊先生,完美人生计划?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有关于你那堆情妇的存在?」
「她们?」他一脸无所谓,「那只是一个男人在历练成长过程时的阶段,从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在游戏之初我就已经和她们讲清楚了,不论她们是谁……」他笑得邪肆,「可以爬上我的床,却别妄想影响我的人,那只是非常非常单纯的金钱或名气与性的交易罢了。」